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周作人 魯迅 日本 記者李滿 2018-11-29

文人,是最擅長言辭的群體,但他們往往偏偏不擅長用言辭去解釋。他們不擅長解釋的原因,顯然不是因為他們“不會”,而往往是因為他們在心裡“拒絕解釋”。

實際上,任何人,一旦試圖“解釋”,就已經是受害者了。因為,解釋通常發生在別人不信任自己以後。解釋這種東西,如果對方當時信了,即使誤會消除,也終究會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於當事人而言,這顆懷疑的種子,將是日後隨時引爆矛盾的所在。

如果解釋後,對方不信,誤會繼續、甚至誤會更深了。那麼,對於解釋者而言,這分明將是又一次傷害!

這些,每一個通透的文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他們很少會去費心解釋什麼!因為解釋,往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相比解釋,他們更願意將誤會交由時間!

大文豪魯迅與胞弟周作人決裂,分明也是因為一場誤會。

“以後請不要再到後邊院子裡來,沒有別的話,願你安心,自重。”

這段話,是周作人最後寫給魯迅絕交信裡的一段。1923年7月19日早晨,周作人將這封絕交信拍在魯迅桌上後,就氣沖沖地離開了。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請不要到後院來”、“請自重”,是發生怎樣的事情,才會說出這樣的字句呢?

很明顯,他們決裂與魯迅經常去“周作人和其日本妻子所住的後院”有關。而“自重”二字,則表明:周作人覺得哥哥魯迅做出了越矩的事情。

這封信後,想象力豐富的世人甚至開始猜測,此事起因是“魯迅偷看了周作人妻子洗澡”所致。這種無端揣測顯然站不住腳,因為當時魯迅他們一大家子居住的八道灣,是個四合院的構造。這種構造老北京知道,浴室通常建得院牆高高、密不透風,根本不可能“偷看”任何。

而且,以羽太信子的身材長相,相信審美正常的魯迅,不會有這種衝動。因為這個矮小胖圓的日本女子,常人多看兩眼都會深覺“辣眼睛”。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但周作人既然寫出了“自重”的字眼,肯定他已認定魯迅幹了“越矩”之事。而從周作人在信裡隻字不多提的做法看來,這件事還肯定不能言說!

那麼什麼事情會達到不能“言說”的地步呢?在中國,大約就只有諱莫如深的“性”字了!

如此一來,真相就呼之欲出了。這周作人已經認定,魯迅對他的妻子羽太信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能讓一個男子對著自己親兄弟下“絕交信”的,大抵也只有這檔子事兒了。

而這事到底是什麼,周作人沒說。但他從哪裡得知的呢,不用說,肯定來自羽太信子之口。

魯迅看到信後,當即就追出來了,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很顯然,他並未完全搞明白出了啥事!

而周作人則擺出了一副“你自己乾的事你自己清楚”的架勢,頭也沒回,根本就沒理會魯迅。

魯迅突然之間收到這樣的絕交信,心裡雖想搞清楚狀況,但他的理智終究還是被憤怒等情緒碾壓了。

情緒佔上風的魯迅,頭腦整個地昏了。當天下午,他就開始找房子了,幹什麼呢?很簡單,你不是讓我不來後院嗎,我不僅不來後院,連八道灣都不住了,從此徹底不相往來!

魯迅此時的氣憤越大,就越證明此事是誤會的可能越大。但周作人顯然沒意識到這點,因為,此時的他,心思已經完全“糾”在了自己妻子受了“侮辱”、兄弟背叛他這一情緒上。

人的大腦一旦被情緒管控,多半就不會動用理性去分析、思考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智商被下線了。

說來,無論現實還是歷史上,任何人都經不起這種誤會。因為關於“性”的、情感的誤會,是永遠解釋不清的!因為這些感性的東西,從來也不是理性能分析清楚的!

這也是羽太信子用此計,即能成功離間兩兄弟的祕密所在。

周作人是魯迅最疼愛的弟弟,他雖只比魯迅小四歲,但從小他的生活就一直由魯迅照顧。封建家庭多以“長兄為父”,魯迅在周作人面前,是又當兄長又當慈父。

魯迅供周作人讀書,教他寫文,兩兄弟的感情那是相當深厚。

也正因為兩兄弟情深,1919年,魯迅才會在弟弟來北京後。著急忙慌地花3500元鉅款,買下了八道灣的房子。

這個房子在當時和現在,都屬於超級豪宅,這是一套典型的三進大四合院,有21間坐北朝南的正房,還有幾間廂房,更重要的是,這套宅子前後有三個庭院。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八道灣

也只有這樣的房子,才容得下魯迅一家和母親還有弟弟周作人一家。要特別交代的是,這羽太信子可不是一人,她還帶了親孃、親妹等等一干人等。

而住下後,八道灣的開銷,也基本由魯迅支付。沒辦法,弟弟周作人的稿費連養活他自己都困難。但因為兄弟感情好,魯迅對此從未有過怨言,似乎這一切都是他之分內!

只是對於羽太信子及其一家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魯迅有時候偶爾會和弟弟叨叨兩句。不用說,一向聽老婆話的周作人,自是會將這些話傳給妻子羽太信子了。

話說這周作人為何如此聽羽太信子的話呢?因為她夠強勢!

周作人的性格軟弱且不善交際,人說婚戀都是找互補,周作人與羽太信子的結合就是如此。

羽太信子本是一位稀鬆平常的女子,但在心機上,羽太信子卻很明顯非一般女子可比。最初,羽太信子只是周家的一個僕人。

羽太信子最初只是魯迅和周作人在日本期間請的保姆,因為兩人都不擅長打掃一類的家務活,於是經房東介紹,羽太信子成了他們家的僕人。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在這期間,羽太信子便經常藉著和魯迅兄弟照面的機會,和周作人聊天了。

周作人自小是一個缺乏主見並且不善交際的人,這點和母親、哥哥魯迅一直對他的格外照顧有關。成年後,魯迅也一如既往的幫持和照顧弟弟,這或多或少讓周作人養成了過分依賴缺乏主見的性格。

也因為這層關係,周作人的異性緣一直不特別好,所以留學期間,周作人鮮少與女性往來。相比之下,住家幫忙的羽太信子,倒成了和周作人交往最多的女性了。

因為他極少與女子有過近距離的接觸,因此一遇到開朗大方的羽太信子,周作人就招架不住了。接下來,一切就順理成章了,相關詳情請參考《我家保姆上位記》等類似電影。

很快,1909年,28歲的羽太信子便和24歲的周作人結了婚。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周作人與羽太信子

婚後,因為兩人文化差異太大,周作人是大學問家,而羽太信子大字都認不全,加之他們又是不同國籍,所以兩人之間的各種矛盾常有發生。但好在,周作人善於容忍,所以日子也算過得下去。

但任何一個家裡,一旦男人一味忍讓,女人是要上天的。

很快,感覺自己吃定了周作人的羽太信子就上了天了。回國後,她將自己孃家一眾人等悉數接到了北京,和自己一同生活。

到這裡,周作人已經儼然“入贅”一般了。但他卻似乎並不計較,其實是無法計較,因為在這個家裡,根本輪不到他做主。

對於周作人而言,他自己早已習慣了依賴,所以,這種“聽擺佈”的生活他反而很習慣。

但自打這一家子和魯迅一家子住到一塊兒後,矛盾慢慢就浮出水面了。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主!在周家,一下子有了羽太信子和魯迅兩個主人,這分明要出事。

魯迅雖和周作人是兄弟,但兩人性格卻截然不同。周作人性格軟弱,而魯迅卻性格剛毅;周作人做事沒主見,魯迅卻完全相反。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所以,生活裡的魯迅自不習慣有人對他指手畫腳。而羽太信子,婚後過慣了凡事她說了算的日子,自然也不喜歡有人約束她。

但在周家,羽太信子上有婆婆、兄長,還想一人說了算,顯然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所以,在這個家裡,周作人雖然覺著相安無事,羽太信子和魯迅卻並不舒服。但魯迅愛弟弟,所以一些生活上的小矛盾,他雖覺得不舒服卻也沒太在意。

但高知識分子魯迅是如此,不代表沒讀過書的日本媳婦羽太信子也是如此啊!

羽太信子本就是一個很有心機的女子,這點從她保姆上位就可以看出了。在搬入豪宅八道灣以後,羽太信子對這套房子和這個房子裡的一切,都非常滿意。慢慢地,她甚至滋生出了想獨佔豪宅為己有的心思。

對於羽太信子而言,八道灣什麼都如意,如果八道灣沒有魯迅、朱安還有婆婆這些人的話,那就更加完美了。那就意味著,這個家的真正主人,就只她羽太信子一人!

而想要這個家完全屬於自己,只有一個辦法:趕走魯迅。而要趕走魯迅,以魯迅的性子,點把火就夠了。

1922年2月24日,俄國作家愛羅先珂和祕書吳克剛,在魯迅的邀請下,也住進了八道灣。他的入住,讓羽太信子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原來平日裡,魯迅為了避嫌,基本不出入後院。這讓想找茬的羽太信子很是苦悶,但這俄國作家來了以後,魯迅就一反常態經常出入後院了。根據吳克剛的回憶,為了更好地陪伴愛羅先珂,魯迅經常會過來陪聊,有時甚至夜晚也會陪他聊完再睡。

加上愛羅先珂在後院裡又養了些小動物,魯迅光顧後院的次數便頓時多了起來。

1923年4月中旬,愛羅先珂回了俄國。但愛羅先珂雖然走了,他養的小動物還在後院啊。而魯迅素來又喜歡小動物,他甚至還專門為小動物寫過一篇有名的《兔和貓》。所以,愛羅先珂走了以後,魯迅偶爾也會出入後院去看小動物。

這一看,就出了大事了。

愛羅先珂離開三個月後,即同年7月,羽太信子就跟丈夫周作人“彙報”了“相關”。

至於相關具體怎樣,已經不得而知了,幾位主角都已仙去,這裡就不做揣測了。但此事肯定與魯迅出入後院有關,而魯迅出入後院:很可能只是去看看小動物,而不是大動物。

但魯迅沒想到,這一看,卻偏偏被說成了看“大動物”。魯迅心裡苦,魯迅無處說!

事發後,氣憤不已的魯迅搬出八道灣後,某日回來拿遺留在八道灣的物品,卻不想,極其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了。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右抱孩童者為羽太信子

也是這一次,魯迅和世人才真正見識了羽太信子的潑辣。

羽太信子的潑辣,歷來是出了名的。這潑辣程度,遠非普通中國女子可比,周建人曾佐證說:

“早在辛亥革命前後,他(周作人)攜帶家眷回國居住在紹興時,他們夫婦間有過一次爭吵,結果女方歇斯底里症大發作,周作人發愣,而他的郞舅、小姨指著他破口大罵,從此,他不敢再有絲毫‘得罪’。相反,他卻受到百般的欺凌虐待,甚至被拉到日本使館去講話。”

想想,夫妻小矛盾能鬧到大使館,這潑辣勁兒,一般女子能比嗎?能把自己男人治成這樣,想來“潑辣”二字還應該算是“保守評價”。實際上,羽太信子能如此撒野,主要還是與周作人意志薄弱、性情和順有關。

但相比鬧到大使館的潑辣,羽太信子接下來的潑辣,才真正堪稱“骨灰級”,直將魯迅氣了個半死不活,對於這一切,魯迅在《魯迅日記》中的記載如下:

“下午往八道灣宅取書及什器,比進西廂,啟孟(周作人)及其妻突出罵詈毆打,又以電話招重久及張鳳舉、徐耀辰來,其妻向之述我罪狀,多穢語,凡捏造未圓處,則啟孟救正之,然終取書、器而出。”

從日記中“穢語”二字,可以進一步佐證,魯迅與周作人之間誤會的根源,確係涉及“感情,性”一類。而魯迅的“捏造”二字,可見這些“穢語”於他並不實。

從日記可以看出,大文人魯迅竟被羽太信子逼得動了手。這大約是魯迅平生頭一遭吧,能把魯迅逼到動手這程度的,大約也只有“骨灰級潑辣”的羽太信子之流了吧。

最終,魯迅雖取回了書、器,但心情不爽,已成必然。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這以後,羽太信子便真正成了八道灣名副其實的女主人,據說,得瑟的羽太信子還幹過一件讓魯迅瞠目結舌的事,他給八道灣弄了“羽太府”的牌匾........

魯迅聽到消息後,當即就氣得火冒三丈,良久後,他才咬牙切齒地罵出了兩個字“昏人”!

這昏人,毫無疑問,肯定是罵弟弟周作人的,在這以後,魯迅一度對人說:“八道灣只有一箇中國人”。

魯迅說這話是有原因的,因為魯迅走後,整個八道灣就真的全是日本人了,周作人實際上已經處於日本人(羽太信子和她的孃家人)的包圍之中。

魯迅與周作人不和,確與日本弟媳有關,但矛盾根源從來與風月無關

圖為魯迅與周作人最後一次同框

這大概也是周作人“七七事變”後,周作人沒有南下而留在北平,並最終出任偽職一事的原因了。一代大文豪、愛國革命志士魯迅的親兄弟,最後竟背上了“文化漢奸”的罵名,想來,當真可惜。

古人所說的“讀書多而不明理”,大抵如此!

此後,直到1936年魯迅去世,魯迅與周作人都再未相見。

據魯迅母親回憶,曾有一位法師給魯迅取法名——長庚(星名),給弟弟周作人取法名叫啟明(星名)。卻不想,法師一語成讖,最後十多年,兩兄弟竟如“東之啟明與西之長庚”:兩星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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