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溫夢華 實習編輯 杜毅
幾個小時裡，這裡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那位從河南專門趕來的90後遊戲主播卻一直在樓道里等著。
在熊貓做直播將近一年，簽約也5個月了。如今，再次來到和自己息息相關的公司面前，卻是為了討薪。
“如果不是我今天過來看到這種情況，我都不相信熊貓直播會破產。”這樣的話，是來熊貓直播北京公司討薪的遊戲主播、供應商們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說的最多的。
他們進入這個行業、見證這個行業，也曾經享受過行業、平臺帶來的紅利，但是當潮水退去，他們也最先切身感受到現實以及平臺變故帶來的殘酷。
3月7日上午，每經記者前往熊貓直播北京公司。不同於SOHO塔外的繁華和樓下熙熙攘攘的上班族，在電梯到達18層後，每經記者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北京公司：“裡面還有員工，但最近幾天已經沒在工作了”
“你找誰？要先登記”公司門口的保安率先問。
在表明身份後，記者多次嘗試進入熊貓直播辦公室尋求相關負責人瞭解情況，但均遭到保安拒絕。
熊貓直播北京辦公地點（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溫夢華 攝）
臨近中午時分，熊貓直播員工開始陸續外出用餐，面對門口一眾人，進進出出的他們似乎毫不在意。“關於公司方面的我不方面說什麼。”對記者關於公司現狀的提問，熊貓直播員工們大多是這樣的回答或者保持沉默。
記者通過公司樓道兩側的玻璃門看到，公司裡面雖然仍有員工，但是大部分工位上並沒有人，有的工位上甚至連電腦、辦公用品也沒有，並且到處放著紙箱子。
熊貓直播北京辦公地點（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溫夢華 攝）
“昨天（3月6日）下午已經有一批員工抱著東西離開了。”一位早上9點便來守在公司門口的主播告訴記者，據他們瞭解，週五下午大部分的員工應該都會離開。
雖然無法看到公司內部情況，但是門口的保安告訴每經記者：“裡面還有員工，但是這幾天已經沒有在辦公了。即使進去，員工們也解決不了你們的問題。”
在被問及最近是否有高管來公司時，保安表示，最近沒有人過來了。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前一晚熊貓直播的直播間中充滿“淡淡的憂傷”，但遊戲主播們告訴記者，在直播間中不能被提討薪，“我昨天因為提了討薪，被封了3、4次。”
“覺得被欺騙了” 討薪金額從幾萬元到幾十萬元不等
和記者一起被拒絕在外的，還有熊貓直播公司門口一眾的討薪者。
他們中不乏從全國各地趕來的主播、工會、供應商、合作方，被欠金額從幾萬元到十幾萬再到幾十萬元不等。除了來到來熊貓公司的，在網絡上討薪的主播多達200人。
熊貓直播北京辦公地點，警察前來調節，讓門口的討薪者登記所欠金額、聯繫方式等信息（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溫夢華 攝）
“我昨天到現在，一直都進不去，之前對接我的超管也沒有回覆，我覺得至少應該給我們一個說法吧。”上述90後遊戲主播無奈地向記者表示。
記者瞭解到，從去年10月簽約後，這位主播一分錢都沒有拿到，到現在大概被欠了2~6萬元，與此同時他自己投入的成本卻已經將近3萬元。
“我們和熊貓直播籤合同才沒多久，現在出現這種情況，說明公司之前已經存在問題了，但籤合同的時候他們完全沒公司現在的狀況，還在陸續找供應商，讓我們去給墊資。”
“年底熊貓的年度盛典收益至少應該在2億元以上，還不斷鼓勵我們自己去投錢刷量，說會有分成，但是11月、12月我們的工資都沒有結算，這些錢去哪裡了？”
……
現場，面對記者，討薪者們似乎找到了傾訴的出口。多位主播、供應商都向記者拋出了他們當下面臨的疑問，更有供應商直言感覺自己“被欺騙了”。
記者注意到，相比知名的大主播，來熊貓直播公司門口討薪的主要都是小主播，而在熊貓直播上，這類主播大概有2000多位。
據瞭解，直播的主播分為流水主播和人氣主播。人氣主播因為有巨大粉絲效應所以只要做夠平臺規定的時長，就可以拿到豐厚的收入。而流水主播，需按照每月的流水（即需達到一定的禮物收成）來獲得基本工資收入，另一部分收入則是禮物的部分分成，分成比例為50%。這就意味著，為了獲得更高的收入，主播們會自己花錢做流水。
“據我所知，有的人氣主播只要播夠時長，將近3年就可以拿到2000多萬元。所以即使被欠薪幾個月對他們影響不大。但我們不一樣，我們是自己投錢的流水主播，我們的成本至少要佔到六成以上，也就是說我做1萬的流水我的工資大概是8000元，其中成本投入至少6000元，我一個月可能會做到3萬的流水。”一位主播告訴記者。
在多個討薪群聊中，主播們有“組隊”前往北京公司的，也有蒐集證據尋求法律途徑的，還有“去找王思聰”一說。一位討薪主播稱，熊貓工作人員讓各主播去找當初籤合同的員工。
截至記者發稿，熊貓直播對討薪並未給出明確說法。不過，記者注意到，今天，在內部公開信中，熊貓直播COO張菊元曾提到的：“當堅持都成了某種程度的消耗，我們無法對所有的努力一一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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