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舟:越來越多人來深圳看演出,我們開始有“料”了

音樂節 音樂 流行音樂 草莓音樂節 南方都市報 2017-05-06
張曉舟:越來越多人來深圳看演出,我們開始有“料”了張曉舟:越來越多人來深圳看演出,我們開始有“料”了

近日,知名樂評人張曉舟做客華·美術館“我們在參與”系列講座“大拿說”,為公眾帶來一場題為《深圳音樂文化歷程與青年自治》的主題演講。張曉舟以自身的經歷與見證,對深圳音樂文化進行了個人化的梳理,以他獨特的視角,從音樂文化的發展,生動地講述了深圳這座城市的變遷。張曉舟娓娓道來的是一個具有縱深感與現場感的熱力深圳。

“深圳的夜色”前所未有地帶來了“城市感”

作為一個來過深圳100次的人,通過30年來對深圳的觀察,張曉舟的講座不是一場學術性的講座,而是作為親歷者與參與者,來梳理深圳的音樂文化,從深圳的音樂文化來看深圳這座城市是如何發展起來的。

張曉舟表示,他對深圳的最初印象,除了電視裡面看過的高樓以外,就是第一個全國性的男歌星出現在深圳,這個人就是周峰。周峰為什麼會這麼紅?有一首歌讓他記憶猶新,就是《夜色闌珊》,這是一首日本歌曲,有很多人翻唱過,周峰也是翻唱。但是因為周峰是深圳的,這首歌裡面有一個關鍵詞“深圳的夜色”,讓人對深圳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從一首流行歌曲裡面能夠發現什麼密碼?張曉舟認為:第一,深圳和廣州不一樣,同時代的廣州人裡面大多數都是翻唱粵語歌,包括翻唱蘇芮的,粵港很難說包括深圳,因為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深圳很少講粵語,所以就出現了唱國語的流行歌手。第二,周峰的聲音完全是陰柔的,那個時候大多數的歌手都是扯著嗓子的“廣普”,但是這個歌手是陰柔的、懶散的、中性的,在性格上比較模糊,那個時候的流行歌曲男女性格分明,男人大都比較陽剛。1985年這首歌上了中央電視臺《九州方圓》欄目。

在張曉舟看來,深圳本來就是一個憑空出來的城市,沒有什麼文化積澱。上海上世紀30年代有大量的流行歌曲,北京的文化也非常深厚。《夜色闌珊》這首歌曲是從日本過來的,經過重新填詞,聽上去每一句歌詞都非常普通,但是都可以唱到人的心坎上。

還有非常有趣的一點,這首歌前所未有地帶來了“城市感”,讓流行音樂和城市產生了更緊密的關係。在上世紀80年代,很多流行歌曲的風格都還是“西北風”,流行音樂跟中國傳統的農業大國聯繫起來。但《夜色闌珊》卻讓深圳的夜色流行起來。

後來出現了一首《我的車兒快跑》,那個時候深圳出現了私家車,現在回想起來,這首歌告訴我們一點,深圳一開始就現代化了,我們對於當時所謂的現代性、對於特區的想象,首先是“速度”,是“高架橋”、“高速公路”、“汽車”,那個時候我們的想象和規劃都是這樣的。

“現在沒有人有周峰的消息,他還住在深圳,有各種傳說,當然都是道聽途說,很多歷史上的流行巨星都消失了,比如曾經影響過周峰的劉文正也消失了。深圳在上世紀80年代是陰性的城市。現在在深圳是一個高速公路、高架橋的城市,但是絕對不是單車的城市,我覺得這是我們從流行歌曲裡面非常有趣的發現,這是我的解讀。”張曉舟說。

上世紀90年代雜誌的封面設計非常前衛

張曉舟介紹,1993年到1997年這幾年之間,深圳的“地下雜誌”瘋長,國外很多爵士酒吧和黑膠唱片店都會出自己的雜誌,這是一種全新的文化,“荷里活的士高”是上世紀90年代深圳的一家夜店,它的老闆讓一個詩人寫了一首詩,這首詩裡面已經出現了粵語,當這個城市漸漸穩定下來,白領就起來了,這是一種“亞文化”。

張曉舟表示,他的發現是———

第一,你必須從消費文化裡面去尋找亞文化,從享樂主義裡面,比如泡吧,泡吧在上世紀90年代顯得很酷,帶有某種“偷”的感覺,因為剛剛開始。

第二,受香港的影響,這些唱片都是從香港過來,包括字體和設計,深受香港20世紀80年代一些雜誌的影響,比如《搖擺》、《雙週刊》等。

上世紀90年代深圳的攝影雜誌、建築雜誌,在全國都是非常前沿的。比如《Q zne》,1998年的雜誌的封面設計非常前衛,當時很多這些雜誌都是夜店老闆出資辦的,在北、上、廣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中國最好的兩個音樂節都在深圳

在張曉舟的講述中,上世紀90年代末至新世紀初,深圳的音樂現場很是精彩。

他說,深圳這座城市,夜店慢慢穩定下來了,這個城市漸漸不再那麼躁動的時候,我們就看到了一些夜店,有一些人可以長久地留下來。“根據地”主打搖滾,“本色”主打流行,它們有所區別,在一個比較混亂的年代。在十幾年前,在上世紀末和本世紀初,這位中國最前衛音樂節的締造者“塗飛”帶著陳楚生在“根據地”翻唱,這些歌手都在一個圈子裡面,都認識。這個時代完全可以給陳楚生這樣的歌手提供很多的商業機會,但是在周峰那個年代,就比較混亂了。

張曉舟表示,深圳確實是設計之都,有很多天才設計師在這裡。設計師魏籽為當時“根據地”設計的一些演出海報都相當精美,“根據地”的門票都是值得讓人收藏的,非常精美,這在全中國都是沒有的。“根據地”的文化是非常混搭的,這也是一個深圳特色,現在的時代是完全分流的,有人說自己是金屬的、有人說自己是民謠的,這些團隊其實現在都已經分流了。但是在十幾年前是沒有這些分化的,聚在一起,聽流行歌、聽搖滾的都在一個空間。“根據地”讓張曉舟印象最深刻的兩樣東西就是,我們要研究、要承認細節裡面可以挖掘很多的文化信息出來,我們可以從非常小的細節裡面發現很有趣的一些信息。

在張曉舟看來,“舊天堂”書店從華強北到華僑城,這樣一個有趣的地理上的遷移,也體現了深圳文化的變遷。從完全商業的空間、什麼都可以賣的地方,終於到了一個創意園,這說明藝術消費者、藝術受眾這個群體起來了,這個群體是十年前沒有的。“文藝青年”這個詞是最近才起來的,因為確實有這個群體,沒有90後,就沒有“迷笛”和“草莓”,因為首先必須要有消費者。

講到深圳的音樂節,張曉舟表示,“迷笛音樂節”和“草莓音樂節”都在深圳落戶了,在龍崗。“迷笛”和“草莓”是來深圳開設分店的,是品牌加盟店,一個人的趣味和行動可以改變這個城市的面貌,但是必須在綜合條件都達到的情況下才能結合。中國最好的兩個音樂節都在深圳。

讓張曉舟感覺好玩的是,香港的樂隊來深圳看一個北京的樂隊,這是非常有趣的現象,以前都是去香港看一個國外的樂隊,或者看“達明一派”,現在怎麼會有香港的年輕人來深圳看演出?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越來越多的香港青年在第一時間出現了,不能說是香港衰弱了,而是我們開始有“料”了。

在張曉舟看來,深圳是一座新城市,它的商業空間、地產空間發達,他希望這些空間可以更多回饋給願意留在這座城市的人。

採寫:南都記者 謝湘南

圖片由華·美術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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