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第一次給妻子楊開慧寫情詩:虞美人·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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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春元

來源:人民網

“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曉來百念都灰盡,剩有離人影。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填寫婉約派愛情詩詞,而且是寫給他最愛的人楊開慧的。

1923年毛澤東回湖南,在小吳門附近的清水塘22號住了很短時間,又要赴廣州。楊開慧挽手相送,毛澤東強抑感情,賦詩安慰:“揮手從茲去。更那堪悽然相向,苦情重訴。眼角眉梢都是恨,熱淚欲零還住……”

1957年初,毛澤東的18首詩詞在《詩刊》上公開發表後,立即在全國詩壇引起了強烈反響,全國人民紛紛誦讀。一天,毛澤東閒著抽空,正在中南海菊香書屋慢慢回味自己重新發表的詩詞。這時,衛士長李銀橋送來一封從長沙寄來的信。毛澤東見是家鄉來信,接過來就匆匆地打開看了起來。

原來是他和楊開慧年輕時的好朋友、曾是新民學會會員的柳直荀的夫人李淑一寫來的。信中除了談對毛澤東新發表的18首詩詞的看法外,特寄來她自己在30年代填寫的一首懷念丈夫柳直荀的詞,請毛澤東指正。同時,李淑一還向毛澤東索要他當年寫給楊開慧的那首《虞美人·枕上》。李淑一說,我只記得前兩句“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了,為了對亡友的永恆懷念,請您把那首詞完整地抄寫給我。

讀著老友李淑一的來信,毛澤東的思緒又回到了30多年前那段艱難而又甜蜜的歲月。

當時,為了領導“驅張”運動,毛澤東到了北京。正是這次北京之行,他收穫了愛情,與楊開慧正式確立了戀愛關係,而且也得到了恩師楊昌濟的默認。那時候,在北大紅樓小道的樹陰下,在陶然亭湖畔,在紫禁城外的護城河邊,在“驅張”的遊行隊伍裡,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

一天,他們又在陶然湖畔散步,楊開慧小鳥依人般地挽著毛澤東的手,邊走邊向毛澤東訴說著自己的情感。過了一會兒,毛澤東笑著問:“聽你的朋友說,你愛作詩,最近有什麼大作,可否誦給我聽聽?”

楊開慧聽後回答說:“一定是淑一告訴你的吧!是的,我很喜歡詩,但做得不好,不過,前不久,為了答謝我哥哥的女友李崇英送我菊花,我是嘗試著寫過一首詩回贈她,現在我可以念給你聽聽。”

說著,楊開慧呤誦起那首詩:“高誼薄雲霞,溫和德行嘉。抽贈嬌麗菊,今尚獨開花。日夜幽思永,樓臺人幕遮。明年秋色好,能否至吾家?”

毛澤東聽後連連拍手稱妙:“寫得好啊,你是要崇英早一點嫁到你家,做你的嫂子吧!霞,你說這首贈給我是不是也很合適啊!”

聽了毛澤東這句話,楊開慧心裡甜滋滋的,小聲地說:“潤之哥,你可別笑了,你是作詩高手,什麼時候送我一首?”

毛澤東略停思了一會兒後,非常肯定地說:“霞姑,到時我一定為你作一首。”

然而,就在這後不久,毛澤東的恩師和準岳父、楊開慧的父親楊昌濟卻因病逝世了。毛澤東處理好恩師的後事後,先到上海,送第二批湖南籍赴法勤工儉學的青年起程,並特地拜訪了陳獨秀後才回到湖南。

回長沙後,毛澤東立即為籌建長沙俄羅斯研究會、湖南文化書社等事項日夜奔波,一直抽不出時間實現為自己心愛的人寫一首詩的諾言。就在這年冬天,楊開慧以“不作俗人之舉”的勇氣,沒要彩禮,也沒坐花轎,更沒有舉行任何儀式,就獨自提著一個皮箱,裝了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與毛澤東自由地結合在一起。

毛澤東與楊開慧結婚時,正值湖南早期黨組織創建,是毛澤東最忙碌的時候。1921年春夏,毛澤東多次與新婚妻子楊開慧短暫別離,到岳陽、華容、南縣、常德、湘陰等地考察,瞭解當地社會經濟發展情況和廣大人民的生活狀況。

新婚離別,雖然每次時間不是很久,但這一次一次短暫的分別,卻深深加劇了毛澤東對楊開慧的眷戀。終於有一天,毛澤東從外地考察回長沙後,交給楊開慧一個信封,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以詩人特有的表達方式,寫下了《虞美人?枕上》,表達了對愛妻的眷戀和思念之情。

“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

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

曉來百念都灰盡,剩有離人影。

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

這是毛澤東第一次為自己的愛妻寫詩,也是他寫的第一首婉約派愛情詩。

楊開慧收到毛澤東的信後,迫不及待地展開讀了起來。毛澤東這首詞寫得悽美動人,字裡行間流露出對愛妻的無限眷戀和渴望。楊開慧看後激動不已,立即找到自己在長沙的好友李淑一,悄悄地把毛澤東寫給自己的詞讀了一遍。

李淑一是楊開慧在長沙最好的朋友,楊開慧沒結婚時,在長沙就借住在李淑一家。李淑一與楊開慧同年,但因為大幾個月,所以,楊開慧稱之為姐。

聽楊開慧吟誦完後,李淑一故意說:“霞姑,潤之就寫了這麼幾句話給你?”

楊開慧也想聽聽自己好友對潤之哥這首詞的看法,所以也裝作有些生氣地說:“是啊,姐,你說,我們剛結婚不久,一次分別就是個把月,寫封信也沒有什麼親暱的話,就是這麼聊聊數語,真是的。”

說完,楊開慧故意嘟起了嘴,裝作不高興的樣子。

李淑一聽後,略停了一會兒,也故意裝作有些生氣地說:“是呀,就這麼一首小詞,還想來糊弄我們的霞姑。不過,潤之的這首詞還是蠻有意思的,而且與潤之其他詩詞的風格不太一樣,什麼時候他老兄也學起婉約派風格來了。”

“你……”楊開慧想阻止李淑一繼續說下去,但李淑一卻沒有理會她,仍一字一句解釋起來:“開慧,我對詩詞不太懂,但對這首詞好像看得懂一點點,這上闋前兩句,‘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好像是潤之這個‘不懂感情’的人抒發自己的相思之愁吧,因為相思之愁而徹夜難眠,堆積在枕邊,好像江海波浪翻滾。後兩句‘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應該是寫他無奈夜太長,相思太濃,於是乾脆就披衣起床,在還有涼意的屋中,讓思緒無拘無束地馳騁。這下闕的前兩句‘曉來百念都灰盡,剩有離人影’,應該是潤之對你的思念和對你們愛情的波折的回憶,後兩句‘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則寫的這種離別之愁和相思之情。唉,我說憑你霞姑這位才女的聰明才智,也就用不著我解釋了吧!”

楊開慧聽到這裡,心裡覺得甜蜜蜜的,但仍然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淑一姐,這時候還取笑我,你說我們是好姐妹嗎?”

李淑一不再逗笑楊開慧了,便說:“霞姑,你也不要自己騙自己了,寫詩是潤之這位大詩人對你的愛的特有的表達,更何況我們這位豪放派詩人,竟然改變自己的風格給我們小霞姑填了這首情真意切的婉約派的詞,以表達自己的情感。我說,霞姑,你就知足吧!”

聽到這裡,楊開慧臉上綻開了幸福的笑容。但她又特別叮囑了一句:“淑一姐,這首詞可只有你、我和潤之三人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祕密,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特別不要和斯詠姐講,如果她一知道,憑她那張嘴,一定會‘滿城風雨’了。”

李淑一用手點了一下楊開慧,說:“我的小姑奶奶,姐知道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李淑一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一直沒有將毛澤東寫給楊開慧的這首愛情詩的事說出去。

然而,到了好友楊開慧犧牲20多年後,特別是看了《詩刊》重新發表毛澤東的18首詩詞後,她再也抑制不住對亡友的懷念,所以寫信給毛澤東,索要當初他寫給楊開慧的那首詞。

毛澤東看了李淑一的信後,沉思了很久,最後覺得再把那首詞抄錄給李淑一,似乎有些不妥,因為那首詞是寫給他唯一最愛的人的。但是對老友的要求又不能斷然拒絕了之,因為這既對不起老朋友柳直荀,更對不起楊開慧。於是,毛澤東要衛士長李銀橋攤開紙,拿來筆墨,揮毫寫下了那首膾炙人口的《蝶戀花·答李淑一》:

“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颺直上重霄九。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

同時,毛澤東還給李淑一回了一封信,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信是這樣寫的:

“淑一同志:惠書收到。過於謙讓了。我們是一輩的人,不是前輩後輩關係,你所取的態度不適當,要改。已指出‘巫峽’,讀者已知所指何處,似不必再出現‘三峽’字面。大作讀畢,感慨系之。開慧所述那一首不好,不要寫了吧。有《遊仙》一首為贈。這種遊仙,作者自己不在內,別於古之遊仙詩。但詞裡有之,如詠七夕之類。……暑假或寒假你如有可能,請到板倉代我看一看開慧的墓。此外,你如去看直荀的墓的時候,請為我代致悼意。你如見到柳午亭先生時,請為我代致問候。午亭先生和你有何困難,請告。為國珍攝!”

信寄出後,毛澤東思緒萬千,心情久久難以平靜,當年寫這首詞給開慧的情景又一幕一幕出現在他眼前。是啊,這是毛澤東最刻骨銘心的一首愛情詩,他怎麼能忘記呢?不久,毛澤東又情不自禁地把《虞美人·枕上》全詞抄錄下來,並交給了衛士張仙朋保管。1983年5月22日,《解放軍報》第一次披露了這首詞寫作的前因後果,1994年12月26日,《人民日報》正式公開發表了這首詞。

《新湘評論》雜誌2013年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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