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感冒藥成製毒“毒源”？“毒鴛鴦”是情侶情深還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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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雖然是零口供，但其他證據足以證明構成犯罪的，依然可以定罪處罰。2018年，崑山警方抓獲了一名利用普通感冒藥，在簡陋實驗室裡製毒的犯罪嫌疑人。到案後，犯罪嫌疑人拒不供述。證據成為案件辦理關鍵。當地檢察機關與公安機關聯手，積極引導偵查，精準取證、依法固證，最終以一系列環環相扣的證據鏈鎖定罪行。

用感冒藥製毒拒不供述，

物證辦案揭開層層謊言

普通感冒藥竟能與毒品搭上線？

甚至還是製毒的“毒源”？

這種讓很多人聞所未聞的事兒，

卻在一間簡陋的實驗室裡悄然上演。

面對查獲的白色透明液體和可疑粉未，

鐵嘴鋼牙的犯罪嫌疑人李強

卻矢口否認製毒事實。

感冒藥中槍 尚未製成冰毒就被抓獲

2018年初，李強的妻子突然染上風寒，得知妻子欲去藥店買藥時，李強趕忙以療效好為由推薦妻子購買某款感冒藥。妻子聽從了李強建議，通過身份登記買了兩盒該感冒藥，並將其中一盒給到了李強。

從這開始，李強就整天窩在自建的簡易房中，神神祕祕地做著什麼“研究”，還陸續從網上買來玻璃器皿、攪拌棒、玻璃冷凝管等各種設備，房間成了簡易的“化學實驗室”。有時家人好奇之下詢問和質疑起來，李強一邊用“隨便玩玩”“放心，沒毒！”等理由來搪塞，一邊又以身體不適等為藉口多次騙取家人、好友等為其購買某款感冒藥約十多盒。

自以為捂得密不透風的李強卻不知道自己已成為警方鎖定的目標。經過多次研判偵查，2018年4月，公安機關將李強成功抓獲，而且在其家中還查獲到了實驗器具、化學原料以及可疑液體、固體混合物等。經鑑定，黑色液體及固體混合物內檢測出麻黃鹼成分，白色液體內檢測出濃度極低的甲基苯丙胺成分，而甲基苯丙胺就是冰毒的俗稱。

百般狡辯 層層證據鎖鏈推翻全部謊言

然而，李強始終拒不認罪，並編造出種種藉口進行辯解。從一開始否認自己使用過實驗器具，到後來謊稱自己曾聽信他人試圖從某感冒藥中提取麻黃素並煉製冰毒，但失敗後就放棄了，辯解家裡的設備全是用來提煉精油和花露水所用，“我沒有製毒，只是吹吹牛，我可不敢制這玩意。”“我只是把感冒藥扔進水裡，我就不相信扔個感冒藥就是製毒。”

零口供就無法定罪？辦案人員並沒有就此停歇，而是對其供述進行核實，用證據推翻一個個謊言。崑山市人民檢察院提前介入，主動和公安機關溝通定罪的關鍵證據，引導偵查，完善證據蒐集。

他們通過DNA鑑定手段，在實驗器具上提取到李強的DNA，揭穿了李強否認觸過實驗器具的第一個謊言。隨後，面對提純、反應、加工等專業領域知識，辦案人員一度犯了難，隔行如隔山，如何破題？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大量翻查資料，學習化工知識，理順基礎原理。原來感冒藥裡的麻黃鹼之所以能與冰毒搭上關係，全因二者化學分子結構極近相似，利用特定的反應加工確有可能製造出冰毒。那麼，李強實驗室裡搜查出來的東西是否能實現這番操作，辦案人員又邀請了權威機構的專家介入案件，經專家現場勘察和對設備與化學品的辨別，證實李強所用的實驗裝置可以完成粉碎、有機溶劑萃取、化學反應等步驟，並有可能析出麻黃鹼成分，再經過特定的化學反應就可以變成甲基苯丙胺。這與現場殘留的大量溶液中檢測出的成分相吻合。與此同時，其它相關證據，比如聊天記錄裡“讓他人購買某款感冒藥”“研製快成功”的炫耀小視頻以及網購實驗器具交易清單等電子證據也通過現代技偵手段被一一提取並固定，讓真相浮出水面，最終形成了環環相扣、牢不可破的證據鎖鏈。“提煉精油和花露水”的說法被徹底攻破。

製毒未遂 依然構成製造毒品罪

根據2012年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關於辦理走私、非法買賣麻黃鹼類複方製劑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二關於利用麻黃鹼類複方製劑加工、提煉製毒物品行為的定性：以製造毒品為目的，利用麻黃鹼類複方製劑加工、提煉製毒物品的，依照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條的規定，以製造毒品罪定罪處罰。承辦檢察官認為，李強犯罪事實清楚，證據充分。2018年8月，崑山市人民檢察院依法以涉嫌製造毒品罪對其提起公訴。

法庭上，檢察官逐一展示證據。法院審理後認為，被告人李強違反國家毒品管理法規，以製造毒品為目的，利用麻黃鹼類複方製劑加工、提煉毒品甲基苯丙胺，其行為已構成製造毒品罪。公訴機關指控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罪名正確。李強的辯解和辯護人的不夠罪辯護意見與事實不符，不予採納。經查，被告人李強開始著手製造毒品，但其未製造出毒品或者半成品，故認定其系犯罪未遂，依法比照既遂犯從輕處罰，判決被告人李強犯製造毒品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二千元。

（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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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犯罪中，犯罪嫌疑人往往具有較強的反偵查意識，口供獲取難。在本案中，蘇州市檢察機關充分發揮訴前主導作用，通過自行或指導補充偵查職能，並結合信息時代特點，加強對手機、技偵等客觀證據的審查，從中鎖定駁斥犯罪嫌疑人辯解的證據，與其他證據細節相印證，從而成功指控犯罪。一些犯罪嫌疑人的特殊情況導致羈押難、審判難，蘇州檢察機關充分發揮法律監督職責，通過檢察建議，多方合力共同有效破解司法實務頑疾。

蛛絲馬跡尋證據，檢察建議解難題

在辦理販毒案的過程中，

常見的是互相推諉，

像徐曉偉和鍾平梅這對，

由徐曉偉一力擔責的不多見，

這是事實真相？

是情侶情深？

還是另有隱情？

2016年7月23日中午，民警在常熟市虞山鎮一個公路管理處養護區旁抓獲徐曉偉和鍾平梅，並從二人隨身攜帶的紅色塑料袋中查獲冰毒494.1克。當天下午，民警在二人住處查獲冰毒72.81克。搜查住處期間，部分吸毒人員至鍾平梅住處購毒時被民警抓獲，在案6名吸毒人員均指證向鍾平梅購買冰毒。

歸案後，鍾平梅拒不承認販毒事實，表示所有販毒行為均為徐曉偉所為，自己並不知情。而徐曉偉則承認所有販毒行為都是自己所為。徐曉偉到案後堅稱毒品是自己的，鍾平梅不知情；而鍾平梅一直零口供，2016年8月29日，常熟市公安局對鍾平梅取保候審。看似口供一致，但為何吸毒人員都指證鍾平梅呢？

2017年6月12日，常熟市公安局以犯罪嫌疑人徐曉偉涉嫌販賣毒品罪移送常熟市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因為販毒數額大於500克，符合大要案條件，次月26日轉至蘇州市檢察院審查起訴。

大海撈針鎖證據

信息時代的犯罪手法離不開信息技術的支持，在犯罪嫌疑人言辭證據難以突破的時候，重視對客觀證據的審查就是指控犯罪最有效的手段。案件被轉至市檢察院後，承辦人認為鍾平梅有重大犯罪嫌疑，對手機、技偵等電子證據的審查異常重視，督促公安機關調取兩人被扣押的手機，進行電子證據提取，從鍾平梅近10萬條數據中梳理出上萬條涉毒信息，如“川貨手裡還有五百個，現在要不要”等，從而確認鍾平梅有販毒的嫌疑。

有了嫌疑還需要進一步鎖定販毒的時間、地點、對象。為此，承辦人結合鍾平梅手機中獲取的購買“川貨”的行程、軌跡等，確定了大致的購毒、運毒區間，然後在常熟市公安局蹲點一週，在大量枯燥的錄音中，聽到一段關鍵證據。

錄音顯示這400多克毒品是鍾平梅事先聯繫四川的賣家後去四川購買所得，鍾平梅在7月初電話聯繫四川賣家，決定購買毒品後，先行乘坐飛機回到常熟，490餘克毒品交由同行的毒販五爹帶回蘇北，後鍾平梅和徐曉偉前往蘇北取貨。再結合鍾平梅的手機取證報告顯示，案發前有下家向鍾平梅購毒時問新貨什麼時候到，鍾平梅回覆後天到，這個“後天”與現實中到貨時間一致。經承辦人督促下，公安機關將這些關鍵技偵證據轉化為書面證據，證實了鍾平梅到四川購毒的具體細節，並且與其他言辭、客觀性主據相印證，從而確定了她的主犯身份。

同步錄音錄像巧運用訴漏罪

蘇州公、檢、法聯合會籤文件，對涉毒案件的訊問必須同步錄音錄像，這是為了保障犯罪嫌疑人的權益、做好非法證據排除，也是為了更好地固定證據、指控犯罪。

鍾平梅在所有筆錄中均不承認自己販毒的事實，不僅不願簽字，還屢屢在接過筆錄確認時將筆錄撕毀，態度極不配合。即使開口，也多是表達情緒的內容。

為了鎖定鍾平梅，承辦人對訊問鍾平梅長達幾十小時的同步錄音錄像全部一一進行審查。承辦人發現鍾平梅在一次供述中，曾經承認參與前男友彭大海販毒，但這部分內容卻並未記錄在提審筆錄中。收集到此信息後，承辦人迅速調查了彭大海的犯罪記錄，發現其已因販毒被其他地區檢察機關起訴，案件已經判決。隨後通過調閱筆錄，發現彭大海曾經供述與鍾平梅共同犯罪的事實，與鍾平梅交待相一致，因此，承辦人追訴了鍾平梅此筆犯罪事實。

而這，也是鍾平梅唯一一份有罪供述。

審查初步有了結論，2017年12月，有重大作案嫌疑卻未在案的鐘平梅已過取保候審期限。本以為就此脫身，可以“吃著火鍋唱著歌”的她，被火速批捕。

然而承辦人認為，這還不是收網的時候，證據應當更充實。他們引導公安機關繼續偵查二人取保候審期間再犯罪的事實，要求偵查機關以執法儀錄像拍攝毒品交易過程，在每次交易後即抓獲購買的下家、查獲交易的毒品，並提取查獲毒品上犯罪嫌疑人的指紋和DNA，以紮實的客觀證據說話，追加了犯罪嫌疑人新的三筆犯罪事實。

難羈押≠不羈押

為什麼該案中，明明鍾平梅在共同犯罪中起主導作用，徐曉偉卻大包大攬，主動擔責？真的是對鍾平梅一往情深嗎？原來徐曉偉身患嚴重尿毒症，需要每週透析，由此知道自己很難被羈押。而事實也是如此，鑑於徐曉偉的身體狀況，司法機關最初對其採取了取保候審的強制措施。而在被取保期間，徐曉偉不思悔改，有恃無恐，仍大肆販賣毒品。

難執行就不執行嗎？

蘇州市檢察院閔正兵檢察長了解此情況後，當即指示向蘇州市公安局制發檢察建議，請蘇州市公安局督促常熟市公安局儘快對被告人徐曉偉執行逮捕並收押至看守所，並要求針對罪大惡極對社會有危險性，但身患嚴重疾病的犯罪嫌疑人“羈押難”問題進行調查研究，採取有效措施推動解決。

與此同時，他要求全市兩級檢察院應進一步依法加快對此類案件的審查起訴進程，並協調、配合法院加快審判進程，壓縮交付監獄執行前的羈押期限，減輕公安機關工作壓力。

蘇州市公安局收到檢察建議後高度重視，迅速組織有關部門研究評估羈押風險並制定處置預案，於8月17日將被告人徐曉偉執行逮捕，並將其列為重大安全風險對象，落實24小時嚴密管控措施，從而保證了案件的順利宣判。對於“羈押難”問題，蘇州市公安局也保證加快推進公安監管醫院、專門監區建設進度，盡最大努力做到“應收盡收”。

蘇州市檢察機關追訴鍾平梅，與徐曉偉併案起訴。2018年8月17日，蘇州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鍾平梅和徐曉偉死緩。後二被告人提出上訴，2018年11月1日，二審法院裁定準予撤訴，目前該案判決已生效。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END

來源|蘇州市人民檢察院第二檢察部

編輯|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