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越是柔情似水，他越是覺得自己無用，連她的要求都達不到

陶子一路狂奔，騎著破二八，直奔縣公社，“公社主任開會去了，外面等著吧。”主任助理說著關上門，陶子這才注意到走廊的情況，我的老天爺，全是人，確切的說全是想要回城的知青，陶子的頭嗡嗡的響啊，名額有限，這還有戲嗎？等著吧，不能白來啊，怎麼也得有點消息才能回去跟淑貞說啊。要不都沒臉回去見淑貞。每當有事不能滿足淑貞的時候，陶子就滿是負罪感。他覺得沒有能力讓愛人幸福。

快晌午的時候，一個戴著解放帽，披著中山服，白襯衣的男人一步一搖的走了過來，沒錯，他就是公社主任，一個矮胖黝黑的男人。一說話還露出了滿嘴的大黃牙。陶子很討厭他，但是還是露出了巴結的笑，因為縣官不如現管，如今這黑胖的男人不點頭，他的愛人就回不了城啊。陶子排在隊伍的後頭，前面的知青一個個往辦公室裡進，出來的除了個別的高興外，其餘的都是黑著臉，嘆著氣。陶子忐忑著，挪著腳步進去了。結結巴巴的說：“主任，我是帽子溝知青，下鄉接受貧下中農教育五年，積極進步，任勞任怨，如今我和女朋友到了可回城的年齡了，所以特意來向主任彙報工作。”“嗤。”公社主任輕蔑的笑了下，“該回城的多了，積極進步的多了，多少比你先下鄉的我還沒安排完，你排著吧，回去幹活去吧。”陶子還想說什麼，可看到公社主任揮著手的動作，欲言又止，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低著頭，如霜打一般，唉著氣，如皮球撒了氣般。再沒有了飛奔的動作，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似乎他此刻馱著千金之物，他既不會巧舌如簧，也不會諂媚奉承，用當代的話來說，他的情商就是坑，一個被爆竹砸出的大坑。

騎著車回來的陶子遠遠的看見大傢伙在幹活，今天的活是把牛糞馬糞的運到地裡，等耕地裡，犁地時與土壤混在一起，就是農家肥，那時候沒有化肥，就是施農家肥料的，地裡長出的莊稼都是綠色的，有機的。跑題了，話有點遠了，話說陶子騎著破二八車回到隊上後，遠遠看著村長樹叔正在指揮呢，一邊指揮著大傢伙，一會嘴裡叼著菸袋，隨著他的吧噠嘴，一縷縷的青煙嫋嫋升起，樹叔這人不錯，就是好喝兩口酒，抽兩袋煙。一回頭看到陶子回來了，一拍大腿，“祖宗，你可回來了，趕緊的，車撂這，幹活去。”“唉，唉，唉，我去，這就去。”陶子麻利的把車支上，挑起扁擔就往地裡頭走去。淑貞看見陶子回來放下手裡的活計來迎陶子，陶子低著頭小聲說：“回家說。”淑貞愣愣的看了看陶子，心裡涼了半截。

晚上陶子熱了水袋放在被窩裡，又在臉盆倒了水，洗了手巾遞給淑貞，淑貞不接，等他說消息。陶子說：“快，聽話，擦擦臉，歇息啊。”淑貞扭搭搭的接過手巾，擦完又把手巾遞還給陶子，陶子給淑貞脫下黃膠鞋，尼龍襪，把那雙腳放在手裡，慢慢僚水，讓腳慢慢適應水的溫度，讓把腳放在盆裡，慢慢搓洗，從腳趾頭洗到腳底，似在擦洗一件寶貝，眼裡滿是憐愛，手撫摸著一遍一遍，不忍放下，每一天陶子都是這樣給淑貞洗腳的，剛開始淑貞還蠻感動，慢慢的急性子的淑貞開始厭煩，這洗個腳也太磨菇了，至於嗎。被窩裡己是暖暖的，這似乎也是淑貞習慣了的，陶子不知道怎麼告訴淑貞回城無望的消息，所以他早早閉燈了。看到陶子這樣，淑貞也似乎明白了，格外安靜，也不說話，陶子以為淑貞不說話是在生氣，可是他想錯了，淑貞這會圓圓的小眼睛不停的轉動呢，她在想轍，想一個回城的轍。她才不想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一生。那會憋死她的，她是有夢想有追求的。她知道陶子為了她做了很多事情，也知道陶子愛她，她也愛陶子。而此時的陶子心裡很愧疚，覺得自己真沒用，連愛人合理的要求都做不到，這會淑貞肯定生氣了。他剛要轉身去道歉，突然，一隻小手伸了過來，慢慢的環住了他的腰，似水般溫柔，讓人可以融化，又似火種，隨時可點燃陶子這把乾柴。陶子猛然轉身抱住了淑貞：“貞兒，你不生氣嗎？我對不起你，我連小點小事都做不好，我真沒用。”淑貞伸出玉指輕輕按在陶子的脣上，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陶子滿是愧疚的把頭埋在淑貞懷裡。淑貞摸著陶子的頭，輕輕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