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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羲寧軟軟地趴在床上。
昨日交了銀子以後,她和葉驚秋就被侍童領到這個地方。
院子倒是挺寬敞,但就是一片泥土地,房間卻極小,堪堪擠下兩間床,連下腳都難。
最要命的是,空間總是飄著若有若無的一股難聞的氣味。
“這是馬糞的味道,”葉驚秋捏著鼻子說。
難道這片關著馬,盛羲寧皺了皺眉頭,如果有馬,那馬叫聲呢,肯定不可能一聲兒也聽不到。
想起前世時電視裡聽到的嘶鳴聲,盛羲寧就搖了搖頭。
說不定,許久沒人住了,閒置出黴味了也未可知。
“出去走走吧,呆在這兒,沒準身上也臭了,”葉驚秋過來拉她。
盛羲寧就懶洋洋地下來,理了理衣服。
正在這時,門口就有人喊了句:“請問盛三小姐在這兒麼?”
盛羲寧一愣,看了葉驚秋一眼,才來一天,又沒有什麼認識的人,誰會來找自己呢。
“有甚事?”盛羲寧從門內探出頭來。
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已進了院內,只見他頭裹綸巾,眉眼清秀,一身青色勁裝,腰上束著一把刀,看起來十分精幹的樣子。
“小的奉孟先生之命來請三小姐的,”他知道盛羲寧才來,對這裡不熟悉,又特地重複了一句:“是學部主課孟溪亭先生。”
葉驚秋眼睛一亮,喜得推了盛羲寧一下:“快去,快去,有好事回來同我講噢!”
盛羲寧眉頭輕輕一蹙,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這人看起來明顯是個侍衛,難道說,一個學部主課也配了侍衛。
她搖了搖頭,思忖了一下,這個地方自己得罪的人倒是有,但要命的卻也算不上。
“去吧,”葉驚秋推了她一下。
盛羲寧就疑惑地跟在那侍衛後面出了院子。
侍衛在前,她在後,先是朝院子左側走了一會兒,接著竟往後拐去,拐到屋後,盛羲寧抬頭一看,一條細長的山路蜿蜒著往山上去了,兩邊都是茂林修竹。
他不是真要對自己下手吧。
盛羲寧看到他腰間的刀,猛地止住了腳步。
或許,有些人殺人是不用找藉口的。
“你到底要幹什麼?”盛羲寧死也不肯再往前了。
那侍衛轉過身來,朝驚恐的盛羲寧就是一揖,臉上明顯看得出著急:“誰都知道孟先生就住在山裡,三小姐難道以為小的起了歹心不成。”
“不,沒這樣想,只是,突然不想去而已,”盛羲寧心裡第一個想法就是,千萬不要得罪他,就是現下自己處在這個位置,已是沒有人影,若是出事,誰也來不及救。
盛羲寧一點兒也不想去見什麼孟溪亭了,她只想著如何回去。
侍衛越發急了,朝她走來。
盛羲寧嚇了一大跳,轉身就要跑。
“啊!”地一聲,是盛羲寧喊出來的,因為,她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個人的胸口。
她還來不及抬頭看,就被一雙手給扶住了,一個溫和的聲音浮在耳旁:“別怕,孟先生就住在這上頭的。”
盛羲寧定了定神,入眼處,是一張溼潤如玉的臉,一雙散發著殷切關懷的明媚雙眸。
“民女莽撞冒失,衝撞了四殿下,實在是。”
盛羲寧退了兩步,低頭垂首,有些懊惱。
那侍衛忙過來一揖:“屬下辦事不力,請四殿下責罰。”
盛羲寧猛一抬頭,正對上那和風般的目光:“是四殿下叫民女來的?”
燕澈淡淡一笑,目光停在盛羲寧臉上,漸漸凝固:“正是。”
“四殿下是甚麼意思?”盛羲寧眉頭一蹙,話語也不客氣起來。
想見自己,明明白白說就行了,何必要找別的藉口。
燕澈仍是那副溫和的表情:“三小姐並不是學部學員,而醫員之試,未經學部學習,縱算是天降英才,亦如茫茫大海撈針般艱難,這個考試對三小姐來說是極不公平的。”
“孟先生是學部主課,考什麼不考什麼心裡早有丘壑,是以,我特特叫上三小姐,一起去見見,看他有甚吩咐。”
話語真誠,言語懇切。
盛羲寧就沉吟了一下,一旁的侍衛就勸了句:“殿下一到這兒便吩咐小的來找三小姐,可見殿下對三小姐是極上心的。”
他本意是勸,可是,話一出口,就感覺到四殿下有些不對勁。
他的臉上似微有喜色,連帶著眉眼都生動起來。
跟他這麼久,雖然平時溫和,但他卻從不大悲亦不大喜,這兩天更是一坐就是一天,連話都不說了。
偏偏今日,他說了這麼多的話,還露出這麼欣喜的表情。
真是神奇呀!
盛羲寧卻看不出甚麼表情
她沒感覺到什麼異常,四殿下幫自己又不是一回兩回,第一次疑惑,第二次第三次可不就習慣了,管他什麼原因,可能是看自己可憐,或是順眼,只要不是害自己,就不追究了。
再說,見孟溪亭也沒有什麼不妥,只要能夠考上醫員就是好的,又不是去偷去搶幹犯法的事。
本來,她莫名有些抗拒他,但,這確實是自己目前最頭痛的一件事。
她思忖了一會,點點頭道:““那,就走吧!”
燕澈似乎知道她會去似的,春風一笑,菡萏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