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們都愕然地看著歌臺上的我。而我又確實驚悸於他的出現'

小說 夢野豔齊 2019-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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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他們都愕然地看著歌臺上的我。而我又確實驚悸於他的出現

我終於看到了,裡面有五六個人正瘋狂地踢打著一個倒在地上蜷縮著的男子。

我的兩條腿一下子軟了,整個身子差點癱倒在地上。我不由得扶了一把身邊的人,那人隨之往前踉蹌了一下。這使得許多目光轉向了我。

我猛地又看到了一雙凶惡又熟悉的面孔,是禿頭的面孔!

禿頭在這一刻也分明認出了我,他的嘴角處驀然間漾起一絲陰冷的笑。我忽然醒悟,他正是這場惡劇中的主角!顯然這前排戳著的那幾個正在施暴的人都是他的同夥,而外圍的人都是過路的看熱鬧的。這些看熱鬧的人,是沒有是非感或同情心的,他們中間在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肯出面去阻止他們。這個世界上的不少的人,還就是這樣,他們好像都活得厭倦了,時刻尋求著刺激,而毆鬥、流血往往最能使他們從麻木中興奮起來,使他們比看電視還看得津津有味,卻唯獨忘了作為人應有的良知。

不過,在這個時候,我也沒資格指責別人。我是一個十足的弱者。在凶神惡煞面前,我本人就先膽怯了。

我當時慌忙後退了兩步。我不敢再碰那禿頭的目光。

我是失魂落魄般地進入了夜總會大堂。

讓我奇怪的是,吸頂燈下的座位皆空。也就是說,這時那歌臺前面還沒有一個客人。

就在這時,正對著大門的吧檯的後面忽然冒出了兩個女人的對話:

你看吧,這場架完不了,姓魏的那幫人還得反過來收拾他們。

打!打!咱們這兒快成流氓窩了。大流氓小流氓都想來這兒拔份兒,都活膩歪了。

還不是那替班的招的?

就是。沒她耍大牌,咱這兒哪出過這事?也不知劉總是從哪兒找來了這麼一個爛貨!

我聽明白了。顯然,外面正捱打的那位是從這歌廳被人拉出去的。也顯然,那位是魏傑的人,禿頭他們收拾他,正是衝著還沒機會茬上的魏傑。而她們議論的重點又分明在我身上。我不禁感到一股惡氣攻心。我的腿不軟了,我徑直走向吧檯。

我看到了兩張佈滿驚慌的臉。

那是兩位收銀員。我認識她們,只是彼此間一直沒有說過話。她們這會兒正窩在吧檯裡面,臉對臉地還在把我當成話把兒,好像對外面還在繼續的事並不太感興趣。

我應該給她們一人一記耳光嗎?

我的手確實有點癢癢了。但我沒有那樣做。我還不想一時間再把外面的人聚到我這周圍來。我只是給了她們一個怒視,然後,一扭頭,又闖進了隔壁的監控室。我想找個地兒安靜一下。

但監控室裡並不安靜。有十幾位服務員都在這兒呢,她們正擠在監控屏幕前觀戰!那屏幕上的畫面中正好呈現著禿頭他們的身影。不用說,店門外正巧有一個攝相頭正對著他們。從這兒看,比在現場看,不次。這會兒,那畫面上正顯示著一個人用腳踏住那躺在地上的人的頭。這個情景,讓我受到了更強烈的刺激,我的心不禁抖了一下。因為我立刻聯想到我在看守所時,就曾被同囚室的犯人如此凌辱過。那個時候,我欲哭無淚又無力反抗。那個時候,我只有仇恨讓我暗記於心。

那程全這會兒也在這兒,他倒沒有像那些觀戰者那麼俗氣,他正臉色陰沉地呆坐在一個角落裡,一隻手在下意識地擺弄著一個開瓶器。他見我進來了,怔了一下,好像要說什麼,但沒有開口。

我默然地又退了出去。我不想接著再受那份刺激。我同樣也沒有資格指責這些人怎麼會如此這般。

我獨自走上歌臺,我讓呆立在一旁的音響師放開了音樂。而這時,我面對的消費席上仍空無一人。但我舉著麥克風唱了起來,是放開喉嚨地唱了起來,沒有聽眾地唱了起來。我唱到:

錯錯錯,是我的錯!

……

……

這是一首愛情歌曲。是由張海風作詞六哲作曲。這歌的內容與當時店內店外的情形毫不搭界。但我極其投入地唱開了它!我好像正面對一個心上之人,如泣如訴地告訴他:我們曾走過也停過,我們曾愛過也哭過,我們彼此都曾那麼執著過;而我自己太過於自我,生活的無奈,我已好睏惑,別再用淚水代替訴說。面對你,我只好選擇沉默。

我當時為什麼要唱這首歌,我也不知道。但我當時能知道的是,我如此歌唱,心中的淤堵得到了釋放。而外面的那些圍觀的及打人的人聽到我的歌聲,好像都被打動了似的,一個跟著一個地陸續進到了店門內。他們沒有立刻入座,而是都戳在那門口處,用一種驚愕的目光望著我,好像也都無法理解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如此地獨自唱這首歌!

那一天的後半夜,我再次失眠。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店內更衣室裡換服裝,一個人突然挑簾闖了進來。我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那人卻毫不客氣地扳住我的雙肩,說:怎麼?還怕我?

他瞪圓了眼睛,緊緊地盯視著我的面孔。

我認出來了,是魏傑。我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我確實怕他了。沒有他,不會引來這一連串的事情;他又來了,誰能知道又會導致出什麼樣的結果呢?我想起了程全跟我講的北太平莊和豁口的血戰。我真怕他把我也捲入那種魔圈。而且,他這個時候,樣子也很嚇人,那真可謂是一臉的煞氣,臉色灰裡透青,兩隻眼中隱現著一種寒光。

我聲音發抖地問:你這些天都幹什麼去了?

他鬆開我,掏出煙,點著了一支,狠狠地吸了一口,好像要由此將胸腔撐滿一樣,然後,將吸入的煙霧又緩緩地吐出。他說:到成都去了一趟,搞了點川菜原料。聽說那禿子找你麻煩來著,有這事吧?這小子,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

他再次狠狠地吸了一口那煙,然後,將其剩餘的半截拽到地上,用腳踏滅了其還在燃燒的頭部。

我仰視著他的面孔,不無乞求地說:我說你能不能跟他講一下和?

開什麼玩笑!他又是那句口頭禪。

他接著說:你看著,他不是說讓我等著他麼?從今天開始,我扎這兒了。

我一時無言以對。

(待續)

這是我在今日頭條小說欄目中刋登的作品《獨麗京都〈一個女作家的親歷自述〉》的一個章節。我在這裡寫的,不是胡編亂造的故事;我向您袒呈的,是人性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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