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蕭紅》:那四個男人,便是蕭紅的生死場


電影《蕭紅》:那四個男人,便是蕭紅的生死場



電影《蕭紅》裡的蕭紅和蕭軍,遠非我想象中的樣子,但這並不妨礙我喜歡這種演繹與詮釋。

所以我對劇作家黃偉英的這段批評,頗不以為然:

“愛情並非蕭紅的全部,充其量只是她生命的一小部分……創作者太急功近利了。創作者應該研究蕭紅面對生活、面對人生、面對藝術的心靈史,而不是關注她的情史。”

黃先生大概認為蕭紅首先是作家,才是女人,而我認為她首先是一個女人,才是作家。

黃先生應該屬意義派,而我更贊同《黃金時代》編劇李檣對蕭紅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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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的一生充滿了選擇,充滿了被裹挾,充滿了抵抗,也充滿了她自己的一種飛蛾撲火的東西。她身上折射了我們所面臨的人性的、情感的、社會的、時代的種種選擇,就像選擇題一樣。不只是在民國那樣,在現在依舊如此。”

人生不過是一道道選擇題,每一個人都是被裹挾,“真相是一個烏托邦”(李檣),意義不過是被動、主動混雜的東西,它有太多被賦予,反倒是人性的、情感的東西,才更可靠些。

蕭紅恰恰是自由主義者、人道主義者,她遵從心靈、情感的軌道行進。蕭紅恰恰說過:“我不能決定怎麼生,怎麼死,但我可以決定怎樣愛,怎樣活。”愛,和活著本身,對她同樣重要。

蕭紅的愛,既是人性的,情感的,個人的,也是時代的,社會的,她的愛同樣是一道道選擇題,充滿了被裹挾與抵抗。

她一生都在愛的旋渦裡掙扎,她的愛情與她的另一大愛——文學,始終相糾纏,共浮沉,並不像黃先生說的那樣,只佔據一小部分,所以,蕭紅的情史,即是蕭紅,它遠非八卦那麼簡單,說它,更談不上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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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一般最為人關注的,正是她的情史,我們的八卦之魂從來囂張無比,這不可否認,但是同樣文藝、唯美、詩意的《黃金時代》,雖然立意很高,卻也無法不將它列為重章之一。

蕭紅的情史,這是避不開的。

《黃金時代》多視角的展現,自是為了避開無法量化的,坦誠與粉飾的陷阱,但是這又怎樣呢?

歷史早已消亡,我們所看到的歷史總會是我們喜歡看到,願意看到,希望看到的歷史,講述者無非是自己的角度,歷史本身無非是一種詮釋,再怎樣也具有私人化、個性化的特徵,真相與立體感通常只能還是一種奢望。

所以,談什麼全部心靈史呢?情史為什麼不可以談?電影《蕭紅》能夠通過蕭紅情史,展現蕭紅的一生,達到這種思考、詮釋力度,已經足夠真誠,足可稱為藝術典範。

說到歷史的荒唐,《南方人物週刊》上有一個顯例。

呼蘭的“蕭紅紀念陳列室”外,記者曾問一個常年在對面賣手擀麵的攤主:“你知道蕭紅嗎?”

攤主:“小時候聽說過一點,革命烈士。”

記者:“她都做過什麼呢?”

攤主:“在山上鬧革命,可辛苦了。”

蕭紅在自己故鄉,自己紀念館對面,都上了山,歷史很多時候遠不止這點荒唐,這類“攤主”實際充斥了古今中外整個人類史,一點都不可笑。

《蕭紅》至少已經遠離了一般三角戀愛的荒唐,它一點都不低俗。心靈史容易嗎?苛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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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蕭紅》的故事這樣開場:

最愛蕭紅的祖父死了,蕭紅在父母的逼婚下逃離,一頭扎進了漫天飛雪的世界。這個世界裡有夜的籠罩,有光的吸引,有晶瑩的覆蓋,有醜陋的潛藏,有自由,有裹挾,有熱血,有冷卻,有忍耐,有抵抗……

這裡面總之什麼都有,最終正是飛蛾撲火。

蕭紅是最喜歡描述冬天的,她在《呼蘭河傳》開頭寫下的一句話特別醒目:“只要嚴冬一到,大地就裂開口了。”

黃金時代,蕭紅其實是沒有的,她自稱的黃金時代,存於她寫給蕭軍的信中。那是她逃離蕭軍,在日本的一段自述。

“自由和舒適,平靜和安閒,經濟一點也不壓迫,這真是黃金時代,但又是多麼寂寞的黃金時代啊!別人的黃金時代是舒展著翅膀過的,而我的黃金時代,是在籠子裡過的。”

蕭紅的一生幾乎都伴隨著嚴冬,她這場出走,正是走向大地裂口的開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幾尺長的,幾丈長的,還有好幾丈長的”,毫無方向,隨時隨地。

愛,是她一生最大的裂口,幾萬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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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逃到北平上學,很快就出現了嚴重的經濟困難,餓著肚子,房租交不上,這時候汪恩甲放棄工作,追了過來。

“夢是好的;否則,錢是要緊的。”為生活所迫的蕭紅,終於把愛賣給了赤裸裸的現實,而她最終也終於被現實賣掉。

汪少爺與家庭反目,錢不久花完,他帶著蕭紅回到故鄉,住進了東興順旅館。日子越發窘迫,蕭紅還懷了孕,當汪少爺最終打算回家講和時,蕭紅說了一句:或許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們會接受的。

這時候的蕭紅,顯然早已妥協,打算迴歸封建家庭,然而,汪恩甲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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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恩甲無疑深愛過蕭紅,甚至還曾有過奮不顧身,但他在現實面前,卻到底選擇了拋棄。不管是愛人還是孩子。

骨感的現實總會讓愛情不堪一擊,這是現實世界裡最常見的一種類型,所謂愛情,不過是考驗未到罷了。

人間只有婚姻,沒有愛情,我們所嫁娶的,通常只是某個男人、某個女人,而非愛情,愛情的現實有時候就是這麼殘酷。

所以婚姻能夠檢驗,人性不可考驗,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風調雨順,那是我們的幸運。

被丟在旅館的蕭紅成了人質,老闆一度曾打算將她賣到妓院抵債,但是一場洪水拯救了蕭紅。

今日的東興順旅館外,據說是一長溜算命先生,當年的東興順旅館外,則是一片大水。老闆逃走了,善良的店員把蕭紅載上了救生船。

然而半路上,蕭紅卻堅決要回去,她要等蕭軍。

蕭紅在被押期間曾求助於報社,報社安排了蕭軍跑腿,兩個人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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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在爭執中看到了涉水而來的蕭軍,她不顧身孕,掙扎下水,走向蕭軍。兩個人相遇,蕭軍抱起蕭紅,從汪洋中走向了一段異常複雜的刻骨銘心。

汪家如果能夠接受逃婚使他們蒙羞的蕭紅,蕭紅大約會是另一種人生。後面同樣給蕭紅帶來嚴重傷害的蕭軍,卻既是蕭紅的拯救者,又是她走向文壇的引路人,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宿命吧。

人生的對錯,從來也複雜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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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與蕭軍最開始,過的依舊是捉襟見肘的生活,但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蕭紅絕不在乎。

他們的生活是在蕭軍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後改變的,那一刻,蕭軍、蕭紅載歌載舞。

而他們的感情,也在這時悄悄發生了變化,蕭軍與僱主馮家姐姐的曖昧,氤氳期間,蕭紅嚴重受傷,卻故作不知。

白朗在《遙祭》中,曾經說,他特別敬愛蕭紅的溫柔、爽朗,和那顆忠於事業忠於愛情的心,但卻不喜歡她太能忍受的“美德”。然而,又有多少女人在愛情與家庭面前,能夠斬釘截鐵,做一個巨無霸呢?

大多數分手,總要在忍無可忍,徹底傷透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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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和蕭紅,在文學聲名逐漸建立,又遭遇危險的時候,終於到上海來了。

來到上海的蕭軍和蕭紅非常興奮,蕭軍說,這就是上海,魯迅的上海,茅盾的上海,徐志摩的上海,而蕭紅則說,這也是悄吟與三郎的上海(他們的筆名之一)。

同樣的一個上海,因為男人、女人而不同,因為蕭軍、蕭紅而不同,他們的悲劇也由此而綿延,終至於斷裂到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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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與蕭紅在上海因為魯迅先生的幫助,事業、聲名越發建立,那時候的他們,在文藝沙龍裡像一對金童玉女。

然而,蕭軍並沒有像詩歌朗誦裡說的那樣:“不要放縱你的愛情。”馮家姐姐追來了,蕭軍繼續著他的曖昧。

我從來沒打算離開你,但我管不住自己,這是蕭軍對蕭紅說的話,蕭紅那段時間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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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在上海期間,的確會經常去見魯迅,許廣平後來回憶蕭紅,曾如此說道:

“蕭紅先生無法擺脫傷感,每每整天耽擱在我們寓裡。為了減輕魯迅先生整天陪客的辛勞,不得不由我獨自陪她在客廳談話,因而對魯迅先生的照顧就不能兼顧,往往弄得我不知所措。”

想必她應該有些許不滿。

《黃金時代》的蕭軍扮演者馮紹峰說,蕭軍屬於一個一路看風景看過來的那種人,魯迅先生對蕭紅說:“你和他就像兩個刺蝟。”

可以同時忠誠地愛著好幾個人,對哪一個都不忍分離,不忍傷害,其結果卻總是傷害,總不免分離,蕭軍屬這種花心、博愛類型。

刺蝟是永遠無法擁抱的,所以蕭紅有一天終於登上了去日本的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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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無法捨棄的她來說,是逃離,是療傷,是尋找,是自救,或許也是一種要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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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在日本曾經跟女友這樣評價蕭軍,這可以作為蕭軍,或者某種類型男人的特寫:

“蕭軍永遠不會說別生氣了,他總是說不許生氣。”

“蕭軍永遠不會說對不起,我錯了,他總會說,你要儘快忘記別人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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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永遠不會說,別離開我,他總會說,沒有蕭軍你會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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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場大雨,很快就可以淋溼你,但是雲彩飄走了,他淋溼的是別人。”

“我就像他劃過的一根火柴,轉眼就成為灰燼,然後他當著我的面,劃另一根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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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是在魯迅先生去世後趕回來的,魯迅先生家裡只剩下一把符號一般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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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的椅子空蕩蕩的,蕭紅的心也空蕩蕩的,她走在大街上想,我現在的狀況一定讓先生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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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之行並沒有拯救蕭紅,她依舊絕望而不捨地跟蕭軍住在一起,而蕭軍的態度是:“你回來也可以,離開也可以,我是永遠向你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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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永遠不會說軟話,蕭軍是無所謂的,但蕭紅有所謂。這時給她最痛一擊的,還是蕭軍與蕭紅閨蜜的一場出軌。

那個人為什麼會是你?我最好最信任的朋友,跟我的丈夫!

痛苦、絕望中,蕭紅只有做夢,她說她要辦一個文藝咖啡店,給文人們提供最好最浪漫的服務。那一刻,她假裝活在罌粟花中。

然而一時之醉拯救不了蕭紅,她在端木蕻良的追求下,正逐漸轉向新的情感。

日軍逼近,遷移山西的蕭紅,依舊跟蕭軍生活在一起,還再次懷孕,這期間,丁玲曾如此描述她:

“她的說話很自然而直率的。我很奇怪作為一個作家的她,為什麼會那麼少於世故,大概女人都容易保有純潔和幻想,或者也就同時顯得有些稚嫩和軟弱的緣故吧。”

電影《蕭紅》是有真實依據的,這是蕭紅迷人的基礎,掙扎的基礎,也是她一再受傷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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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端木的介入,蕭紅在蕭軍那裡還會耽擱多久?這誰也無法知道。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蕭軍並無法做到無所謂。他在蕭紅上了火車的時候追來,依舊試著挽留。他實際在蕭紅閨蜜懷孕時,也堅持選擇蕭紅。

這樣的男人,生活裡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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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開走了,蕭軍站著不動,晚年時,蕭軍對蕭紅的侄子張抗說,我對不起你姑姑,我做過傷害她的事。

蕭紅是一個任何男人都無法忘記的女人,她會讓所有熟悉她的男人不斷翻出她,檢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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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是在蕭紅大肚子的時候愛上的她,端木也是。這在那個年代可說是一種奇蹟。

端木其實不是蕭紅的第三個男人,至少蕭軍之前應該還有一個表哥,但端木肯定是蕭紅最關鍵的第三個男人,最著名的三個男人,和唯一給了她婚禮的男人。

蕭紅說,和端木結婚,是我第一次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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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上,蕭紅又說,她沒有更高的希求,只是想過正常老百姓的夫妻生活,沒有爭吵,沒有打鬧,沒有不忠,沒有譏笑,有的只是諒解、愛護、體貼。

她甚至覺得她現在這種狀態,還要什麼名分,端木是做了犧牲的。

蕭紅的婚姻一直不幸,她有時候甚至也很卑微,她的要求一直不高的,但這一點似乎也無人能夠達到。

蕭紅曾經認為,她的一切不幸,都因為她是一個女人,這話自有道理,但也沒道理。男人女人,其實哪一方沒有自己的不易,自己的困境?

所以這一切,倒毋寧說是因為她太純潔,太嚮往自由,透視力太強。以及碾壓是世界的現實,而表面溫和,內心不屈,是她蕭紅的現實。

她的悲劇與時代是密不可分的,那既是時代造成,也是個人運命,她的種種際遇,就因此被放大到了超越一般現實情境的程度。

蕭紅跟張愛玲一樣,都是個人主義、內心自由的成功者,從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她們穿越時空的魅力來自於此,她們的悲劇也來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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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作為第三類型的男人,用蕭紅的一句話可以概況:

我和蕭軍是一個問題的結束,和端木是另一個問題的開始,他不是一個能夠擔當的人。

蕭紅與蕭軍結合時,不是吃不上面包,而是麵包要吞了我的感覺。這種極端貧窮,使她無力撫養孩子,只好將她送人。

蕭紅與端木結合後,武漢淪陷,端木一個人跑去了重慶。挺著大肚子的蕭紅在去重慶的路上生產,孩子夭折。

沒有誰會一直嫁給愛情,人間的情劫,大約都是早晚要嫁給婚姻。

不只是婚姻,人生中一個問題的結束,總會是另一個問題的開始,能夠給蕭紅婚姻的端木,卻是困難的逃跑者,他讓蕭紅一個人承擔了生活的艱難。

愛而不能承擔,愛便無從談起,這一次,已經不是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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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端木1940年1月來到的香港,蕭紅很受歡迎,但是好景不長。

不久後,隨著日軍的逼近,蕭紅病了,端木再次離開。

他以去打前站的名義,把蕭紅託付給了駱賓基,而這一切,蕭紅竟要從駱賓基口中得知。

駱賓基是蕭紅的崇拜者、愛慕者,蕭紅最後階段的大部分時光是他陪伴的,他一度曾說,蕭紅打算病好後嫁給他,但他後面又否認了這種說法。

所以他到底算不算蕭紅第四個愛上的男人,恐怕很難確切。或許那時的蕭紅已根本無力、無心去愛一個男人,更何況電影中蕭紅所說的話,也是現實。

開什麼玩笑,你比我小六歲。

但,他是她最後的依靠,卻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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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裡,駱賓基曾沉醉而崇拜地談起蕭紅的作品——王婆去賣馬那一段,每次看到都會落淚——病中的蕭紅,卻就是在這樣一種情境裡,跟駱賓基談起自己過去的種種的。

這場回憶,是蕭紅對自己一生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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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跟駱賓基的對話,一直處於一種溫婉、傷感的文藝氣息中,但她跟端木卻不同。

端木在蕭紅病重之際回來了,值得慶幸的是,他再也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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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與駱賓基在日軍進攻香港的槍炮聲中,將蕭紅送進醫院,醫院最終也逃離得沒了人,蕭紅有一天終於發了火。

當駱賓基堅決不肯丟下蕭紅,一個人背也要將她背到醫院去的時候,蕭紅曾問,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駱賓基回答,有可能我也愛上了一位女作家。

而當蕭紅問恰好趕回的端木,你走這幾天,去哪了時,端木則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到外面想辦法,弄錢、找船票、買藥,各種事情,再說了,這裡不是有小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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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在香港即將淪陷、妻子臥床期間,卻將責任交給一個原本不相干的人,而且還心安理得,這是多麼可笑可悲的事情。

這樣的事,花心的蕭軍是決不會做的,沒有擔當的男人,某種時候或許比這類花心男人更要不得,是的,蕭紅正如端木所說,是在記仇。

我以為你又走了,就跟重慶那次一樣。

所以最後的蕭紅,就有了異常表現。

她以為去給她買火柴的駱賓基也走了:別騙我,他一定是走了。

她吊著一支菸朝端木喊:他走了,你也快走了……整個香港都空了,抽菸算個啥?

她推端木:走、走、走,全走!她還甩開了端木遞來的水杯,讓它碎在地上。

那一刻,蕭紅哭了。她的一生遭遇了太多背叛,太多無助,她一直是一個人在掙扎。

整個香港都空了!蕭紅最後的生命裡,混雜了一輩子的恐懼、冤屈與不甘,她生命中的四個男人,無疑就是她的生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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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歲的蕭紅,就這樣去了,她最後託付端木尋找她的女兒,要他把《呼蘭河傳》的版稅交給駱賓基,把自己一部分骨灰,撒到魯迅先生墓前。

端木哭了:我不會讓你困在這裡,我會救你出去的。

蕭紅說,你救不出我的……我想回家……

那種孤獨感侵心蝕骨,難描難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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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墓前,端木感嘆:落花無語對蕭紅。為什麼所有走近她的男人,都會愛上她,哪怕她貧病交加,身懷六甲,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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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賓基回答:

她是一種很強大的真實,她裸露著,不是身體,而是靈魂。

她用她的全力去愛,她的愛讓她愛的男人,變得強大起來,驕傲起來,隨心所欲起來,然後,她第一個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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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強大讓男人下手很重,其實,她是很疼的。所以,她不停地寫作,寂寞和撫慰都來自寫作。

在夢中長大的孩子,都是極端孤單的,她在寫作中,尋找她的故鄉、親人,尋找窮人、婦女,和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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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書寫中靜靜地呼吸,燃燒起來,記憶之火如此溫暖。

她一生追求愛與自由,在這充滿暴力的,奴役與欺侮的社會中,從異鄉到異鄉,從異鄉到異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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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對蕭紅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駱賓基,這麼說,也是最懂蕭紅的男人。這種忠誠、擔當、懂得、心意相通,無疑是愛情的最高理想。

於是,敗給金錢現實的汪少爺,一路風景很花心的蕭軍,缺乏承擔的端木,理想的駱賓基,就組成了最常見的四種男人類型。

每一個女人的生命中,其實基本都是這四種男人,甚至是,每一個男女的生命裡,其實基本都是這四種男女,大家的區別只在程度不同而已。

愛是需要用婚姻來檢驗的,然而它往往經不起檢驗,那麼理想的駱賓基是不是存在呢?他肯定存在,只不過是鳳毛麟角。

人一輩子遇到一個可心的人很難,蕭紅所證實的,恰恰是這樣一個原理:誰先愛上誰,誰愛誰最深,誰投入最深,誰就被人掌握。

蕭紅一生都在全力去愛,一生都在竭力擺脫這種困境,所以就一生都陷入這種悖論。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這也正是愛情的悖論,人性的悖論,人類從來是一種病,而蕭紅則是X光。

從異鄉到異鄉,蕭紅一生也是生活的越獄逃亡者,時代風暴、心靈風暴旋渦中的犧牲者、飄揚者,只是我們也不必因她的遭遇而失望。

時代不同,遭遇不同,尋常居多,更何況我們有了更多人生選擇。

人性不必苛求,婚姻自須經營,什麼樣的男女,都早已不再是我們的生死場。

當年,戴望舒曾經用一首《蕭紅墓前口占》,來悼念這位偉大的才女:

“走六小時寂寞的長途,到你頭邊放一束紅山茶。

我等待著,長夜漫漫。

你卻臥聽著海濤閒話。”

而我,更願意用蕭紅自己的一句話來遙祭她:“生前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蕭紅的時空,已覆蓋了現在、過去、將來,認識蕭紅,遠不是為了一種歷史的回憶,而是為一種觸摸、關聯與映照,所以電影《蕭紅》,很值得一看。


文 | 九鴉

圖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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