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歲的聖野說，不關注5678，孩子怎能長成好大一棵樹？

文學兒童文學陳伯吹任溶溶上海觀察 2017-06-08

在我的案頭，一本由96歲“文星”、兒童文學作家聖野題寫書名的《好大一棵樹》，居然讓我入迷。好奇的是，聖老在其中留下“五歲詩童六歲文童/七歲神童八歲仙童”之語，這是啥意思？

作家金波說“兒童文學讓我們互相走近”，我跟這本書的作者魯守華說，就讓我們藉著兒童文學的主題，去跟你的老師來一次“互相走近”吧。於是，穀雨之後，我們相約成行。聖野先生家住蘇州河畔，泛著清波的河水早不復我童年時的黑臭，似乎它也“返老還童”了。我又聽過聖野慷慨激昂地說過，他是一個“永遠的兒童”。不滅的童心與改革開放中疏清的河流，在我面前打開了這樣一個春風貽蕩的日子。

聖野先生在寫作魯守華攝

好大一棵樹

聖老早已在樓道迎候，又把我們引進了他的書房。這裡除了寫字檯和書架上碼放著書，地上的許多紙箱裡都裝滿了各種書，一摞一摞，擺放有序。與書為伴的聖老，神采煥然，思路活躍。既然要聊兒童文學，聖老和藹地問：“這本書（指《好大一棵樹》），你看了嗎？”

當然看了，書中166篇文章，寫出了許多我所熟悉的兒童文學作家，金波、蔣風、任溶溶、孫毅……還對已故的陳伯吹、魯兵、任大星、艾以等兒童文學大家名家的作品、人品，以紀實之筆一一“描”來。

“我題寫‘好大一棵樹’，因為上海是兒童文學作家的聚集地，書裡可以找到他們的身影。兒童文學創作因為有了這麼多作家的心血灌注，長成了一棵大樹，這棵樹確實是好大的。”聖野先生傾力於兒童詩創作編輯和兒童文學推廣已70年有餘，他沒有提自己，卻如數家珍地跟我說起書裡面哪些史料和紀實情節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哪些寫作角度對於兒童文學研究者特別具有文學史價值。以九六之齡，他清晰回憶“陳伯吹兒童文學獎”獎金和作品集捐贈的往事。“沒有陳伯吹先生1981年將自己積蓄的稿費5萬5千元捐獻出來，設立了最初的‘兒童文學園丁獎’，就沒有今天已辦成國際性獎項的‘陳伯吹兒童文學獎’。兒童文學創作者需要吶喊助威，也需要被鼓勵褒獎，陳先生做的是栽下一棵苗的工作。”他說，5萬5千元，這幾乎是陳伯吹一生辛勞所積蓄起來的全部稿費，起初每次頒發的獎金來源完全靠利息，獲獎者獎金可能只有一兩千元錢，陳老曾為此感慨：“剛開始拿出來的時候，這筆錢還是錢，現在我也感覺到這個獎金低了，現在募集錢很難……”然而，後來發生的“眾手同心澆灌”和“陳伯吹兒童文學獎”全套文集收藏捐贈等曲折生動的故事，終於讓這個兒童文學界自己的獎蔚為大觀，堅持舉辦了三十多年。

聖野先生

東陽李宅明清古建築群——聖野家鄉

童年的夢今還在？——聖野在東陽家居留影

聖野在母校金師附小留影

“書中描寫的這棵樹，枝繁葉茂，令人感慨良多。所以，用樹來說兒童文學發展，是我實在的心情。”聖野的表情，親切裡帶著一絲深沉。

“5678”與“四童”真意

話匣子一打開，就如門前的蘇州河水源源不斷地流淌向東。聖老說，用詩歌教育孩童，讓孩子走進真善美的世界，這是我的願望。從孔子開始，我們就強調詩禮傳教，可以說不了解詩禮傳教，就不瞭解中國。小時候老師教我們背誦，開背誦課，一開始我不理解，慢慢似懂非懂，不求甚解，後來就漸漸理解，豁然開朗。讓真善美紮根在孩子心靈的同時，也接受中國傳統道德與文化知識的滋養，這多好啊。

他找出兩本書，一本是《捉泥鰍》，從捉泥鰍的樂趣中激發孩子的童心童趣，讓孩子感受到自然之美，感受母親的愛。他又從一本《金龜子想媽媽》，講到了兒童詩要把握教育階段和發展脈絡，要從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和四季變化循序漸進地寫出兒歌的特色。“從小雨點的春天開始，到長成累累碩果的大樹，有連貫性地讓孩子在不知不覺中享受到童趣的快樂，既增長了知識、又培育了美德。”

聖野在與小朋友講詩

聖野創作的部分兒童文學作品

在第23屆陳伯吹兒童文學獎表彰會上，聖野向祖國母親深深地鞠躬（魯守華攝）

聖老感慨：關於現代的誦讀課，如何選一些好的讀本是值得研究的。優秀的古詩詞需要讓孩子們去讀去背，具有現代氣息和時代特徵的好詩也需要讓孩子們去讀去誦，讓真善美植入孩子童年期的每一個細胞，慢慢陪伴他們一起成長。“我們兒童文學的教育對象是誰？就是‘5678’。從幼兒園到小學一二年級，我們的兒童詩就是為他們寫的。兒童培育如果錯過了5、6、7、8歲，錯過了童心、童趣、童味、童真，那我們的教育就不會成功，孩子的人格成長，很可能就會出現偏差，出現扭曲。”

吻出來的大樹更健壯

我敬佩聖老，一個高齡的兒童詩作家竟如此健談，他還怕我搞錯，特意拿來筆紙，寫下了“童心、童趣、童味、童真”八個字。他無意間翻到很久前出版的一套叢書，不由自主地在白紙上寫下書名“親親叢書”。他說：“一個孩子的成長，是親出來的，是吻出來的，說到底就是用母愛澆灌出來的。”

“我們之所以傾注全部的愛，去呵護‘5678’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也就是從幼兒到小學初期，用兒歌背誦、用講故事的形式，把偉大的母愛感化成孩子的心靈，只有重視了這個年齡段，這棵樹苗才能長大長好。另一方面，正是眾多兒童文學作家、詩人的辛勤創作和努力，用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關注‘5678’，關愛‘5678’，這個龐大的群體才會成為和我們一起成長的大樹；而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用母愛去澆灌、去培育，兒童作家也好，學校老師也好，我們只有一個最高的原則：用母愛去親親孩子，用母愛去吻吻孩子。親出來的孩子有愛心，吻出來的大樹更健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