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竹水流 | 禁止轉載
1
公司給成仲堯換了一名新化妝師，據說是某位大師的徒弟。但成仲堯未見她本領有多大，脾氣大倒是見識了不少。
名字也很奇特，酈夢笙，像是八十年代舊電影女主角的名字。
模樣清秀俏麗，雖是化妝師，自己卻不大化妝，大部分時間以素顏示人。皮膚很好，像剝了殼的雞蛋。
給他化妝十分認真，他底子好又是男性，無須她煞費苦心。但她總會慢騰騰在他臉上折騰，半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關鍵是他看不出化妝前後有多大的區別。
她算是他的專屬化妝師，只為他一人服務，工作十分輕鬆。他其實不用這麼大牌，他完全不介意跟別的藝人共用化妝師，但自從他和朝黎主演的古裝劇爆紅後，公司便想打造出他身價很高的樣子。
第三次和朝黎合作，他已經有些厭煩，無奈公司將他倆捆綁銷售，每每出席活動必要他充當護花使者。緋聞吵得滿天飛，他還不能澄清，偶爾還需說些似是而非的曖昧話添油加醋。
一想到這些他就頭疼。
酈夢笙完全幸災樂禍，拿粉刷在他眉間掃了掃說：“留著待會兒走紅地毯牽朝黎的手時再皺眉。”
是宣傳新電影，公司要求他同朝黎牽手走完紅地毯。可是，朝黎並不是女主角，也不是電影中他愛慕的女子。這樣做作，未免太過分，又置真正的女主角於何地？
他嘆氣，眉頭皺得更緊。酈夢笙將化妝工具收起來，看了看手錶說：“我出去一下，活動結束後再回來。“
“去哪裡？”他順口問。
酈夢笙看他一眼，眉毛揚起，他舉起手，“OK，我明白，隱私，我無權過問。”
第一天工作，她就同他約法三章過，第一她的隱私他不能過問，第二他不能把她借給其他藝人使用，第三他不能質疑她的品味和技術。
真正難伺候，媒體常曝出某某明星耍大牌，不知和酈夢笙相比誰更勝一籌。
這時候朝黎和她的助理推門進來，她愉悅地同成仲堯打招呼：“仲堯，你來了。”
她今日穿一身明黃長裙，十分惹眼。酈夢笙不喜歡她的穿著風格，私下評論說不是像淘寶就是像夜店，一點品位也沒有。
成仲堯略微點點頭。朝黎又指著酈夢笙說：“我的妝有些花了，你幫我補一下。”
酈夢笙頭也不抬地說：“沒空。”
朝黎詫異，不想一個小小的化妝師竟會這麼大牌。她不悅地瞪著酈夢笙，奈何人家專心收拾東西，根本不看她一眼。她嘴巴嘟起，走到成仲堯身邊，拉著他的手臂撒嬌，“仲堯，你看她！”
成仲堯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鹹豬手，“沒辦法，你知道她的脾氣。”
酈夢笙拿起手提包，看一眼成仲堯，走出化妝室。
2
酈夢笙按照雜誌上介紹的，找到S城最出名的餐廳。她所謂的“沒空”不過是去品嚐當地美食，若朝黎知道，怕是要氣得臉上的粉全都掉下來吧。
餐廳的甜點十分美味，她用餐完畢不忘給成仲堯打包一份。
回去時活動已經結束，朝黎臉色難看，成仲堯雙手插在褲子袋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進了保姆車，酈夢笙問：“發生什麼事？”
成仲堯把活動現場的視頻給她看。呵，她差點笑出聲。成仲堯耍了脾氣，不肯牽手，全程雙手都插在口袋裡。期間朝黎無數次想撈他的手都沒有成功。
經紀人姚姐說：“也不知道忽然避嫌做什麼。過幾日還要跟朝黎一起錄製節目，難不成還要全程零交流？”
成仲堯冷哼一聲，“我倒是想。”
忽然間車子緊急剎車，正要起身拿甜點的酈夢笙一個趔趄倒向成仲堯。
按照言情小說路線，接下來不是成仲堯溫柔地抱住她，就是她不小心親到他。
但是——酈夢笙的鼻子重重磕在成仲堯的額頭上，兩行鼻血從鼻子裡流出來。
成仲堯想笑，又覺得不厚道，忙扯了紙巾按住她的鼻子，問：“你沒事吧？”
酈夢笙從牙齒縫裡逼出兩個字，“沒——事！”又朝著司機吼一聲，“會不會開車啊！”
司機很委屈地說：“前面忽然衝出個人……”
“當然是人，不然還會是鬼嗎？”
司機不作聲了，他知道同酈夢笙作任何辯解都不是明智之舉。
後來酈夢笙一直覺得鼻骨隱隱作痛，同成仲堯在一起時更明顯，尤其是面對面化妝，那痛楚轉為酥麻酸澀，十分奇特。可是去醫院檢查卻什麼毛病都沒有。
其實這事與成仲堯無關，不過女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動物，不做點什麼心裡不舒坦。於是她小小報復了一下成仲堯。
他和朝黎錄製綜藝節目那日，她替他畫了眼線。男子畫眼線會生出脂粉氣，她知道他不喜歡，騙他是節目要求，他才沒有反對。
畫時沒有注意，等到坐上觀眾席，她抬眼望向臺上的成仲堯，才覺他特別魅惑。本就是丹鳳眼，如今畫上眼線，更顯狹長深邃，眼角幾乎橫斜入鬢，透著股攝人心魄的邪氣。
觀眾一定有同感。她聽到主持人說：“仲堯今晚特別俊美。”朝黎亦忍不住多次側目。
今晚炒的是他倆的緋聞，姚姐一早要他配合節目。他口頭上答應得好好的，錄製時卻冷著一張臉，十分不熱絡。主持人幾次三番調侃他和朝黎，他都不搭腔，氣得姚姐在臺下一直舉牌子。
之後幾天到各地宣傳，他都態度明朗——他不喜歡朝黎，他不想保護她，他跟她沒有可能。
酈夢笙笑得前俯後仰。她問他：“以前炒你倆緋聞時，你雖不樂意，卻也配合，最近是怎麼了？”
他說：“因為你。”
她嘴裡的礦泉水差點噴出來。
“你作為化妝師都敢跟我約法三章，隨自己心意做事，不怕得罪人，我為什麼要委曲求全、任人擺佈？大不了不當這個明星，除死無大事！”
“千萬不要告訴姚姐是我帶壞了你。”
成仲堯和朝黎的電影在七夕檔上映，票房並不理想。朝黎的粉絲在各大網站留言說是因為導演沒有用朝黎做女主角。
成仲堯紳士得多，在微博上寫：“我做得不夠好，請大家原諒。”
高下立分。
3
電影的宣傳告一段落後，成仲堯輕鬆不少。他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回去探望父母。他放假酈夢笙自然也跟著一起放。
假期的最後一天，酈夢笙接到成仲堯的電話。
“酈夢笙，救命。”他慘呼。
夢笙翹著腳在沙發上塗指甲，漫不經心地打趣：“怎麼，朝黎追到你家了嗎？”
“比這個更慘，”電話那頭頓一頓，“我弄傷臉了。”
“什麼？”夢笙叫起來，“我記得你明天要到《神俠》劇組報道。”
成仲堯哀嚎：“沒錯，姚姐會殺了我的。”
酈夢笙當機立斷，收拾了化妝箱，買了機票飛去成仲堯家。
顧不得和他的父母打招呼，先檢查他的傷口。不算嚴重，左臉頰擦傷了，傷口不深，但是有一元硬幣那麼大，且佈滿細細的劃痕，雖然已經結疤，但完全痊癒也要一兩個星期。
“要等那麼長時間嗎？不行，大家的檔期都敲定了，不能因為我耽誤劇組的進度。”
成仲堯就是這點好，不大牌，肯為別人著想。
“那我替你修補傷口。”酈夢笙將化妝箱打開，成仲堯發現裡面的化妝工具跟他以往見到的不一樣，居然有幾樣是畫具。
他訝異地看著酈夢笙，酈夢笙微微笑，“不用擔心，我以前的工作比這個複雜多了。”
她湊近成仲堯，拿不同的畫筆和顏料在他臉上畫來畫去，全神貫注，如同大畫家在創作。不到一個小時，成仲堯臉上的傷口不見了。
他在鏡子前照了許久，不敢相信酈夢笙這樣有本事。先前還認為她本領不夠大，沒想到如此臥虎藏龍。看來她的確是某位大師的徒弟。
“酈小姐好本事。”他的父親讚道。
“叔叔阿姨你們好。”酈夢笙這才想到跟他們打招呼。
成母拉著她的手說：“酈小姐，我手臂上有一塊褐色胎記，有沒有辦法也幫我畫沒？因為這塊胎記，我夏天都不敢穿短袖。”
“媽——”
酈夢笙笑一笑，“沒問題。”
成母捲起袖子，那胎記呈橢圓形，深褐色。酈夢笙沒有將它隱藏，而是順著它的形狀勾勒出一朵玫瑰花，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成母歡喜得合不攏嘴。
酈夢笙說：“倘若顏色消褪了記得聯繫我，我替你重新上色。”
成父說：“酈小姐讓我想起一個人。”他說了一個名字，酈夢笙略略欠身，“那是家師。”
“怪不得。昔年我見過他為失去左眼的兒童畫義眼，栩栩如生，竟瞧不出破綻。”成父回憶往事，臉上浮現敬佩之色。
成仲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十分驚訝，“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事？”
酈夢笙笑，“我也曾替人畫過鼻子。”
成仲堯摸摸自己的鼻子，“你爸媽真奇怪，送你去學這麼奇特的本領。”
酈夢笙靜默片刻說：“我沒有爸媽，我是孤兒。”
4
晚上酈夢笙睡在成仲堯的房間，成仲堯睡沙發。半夜酈夢笙口渴，出來倒水時發覺成仲堯還沒睡，盤腿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的還是自己主演的電視劇。
“深夜不睡，報復社會嗎？”
“睡不著。你出來做什麼，也失眠？”
酈夢笙取了茶几上的杯子從廚房倒了一杯水，說：“我起來喝口水而已。”她仰頭喝水，透明的液體從嘴角溢出，流到脖頸上。她用手背擦乾淨。
客廳裡靜得有些反常，她看向成仲堯，他正看著她，電視屏幕忽明忽暗的光映照在他臉上，將他的目光也照得明暗不定，猶如深夜的大海。
她低下頭，不敢再看，聽見成仲堯問她：“你為什麼會來給我當化妝師？憑你的本事，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個人隱私，不想說。”
成仲堯“切”了一聲，酈夢笙不去理他，自顧自地回房睡覺去了。
酈夢笙很少追星，成仲堯算是最狂熱的一個。她之所以會來做他的化妝師，完全是粉絲幼稚的行為。當初在街頭看到他的廣告牌，驚為天人，不惜辭去報酬優厚的工作來到他身邊，連師父都說她胡鬧。
比起楊麗娟之劉德華，她算是十分理智了。況且，她一直覺得成仲堯吸引她的只是皮相。她對他，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不像楊麗娟會覺得她跟劉德華有前世情緣。
第二日一大早，兩人飛到《神俠》的劇組。姚姐等一大班工作人員已經等在那裡，沒有人瞧出成仲堯臉頰上的傷口。成仲堯悄悄向酈夢笙豎起拇指。
雖是如此，但因傷口在臉上，酈夢笙怕影響疤痕脫落，晚上總是會替成仲堯洗掉妝，早上再重新畫上。她沒嫌麻煩，成仲堯已經先叫苦了。
他拍戲累，正常時間醒來已屬不易，更別提再提前一兩個小時了。
門鈴響了有十多分鐘，成仲堯才睡眼惺忪地前來應門。
“小姐，現在才四點半，比昨天早了半個小時。”
“我知道。”
成仲堯又爬回床上睡覺，他只穿一條白色的睡褲，上半身健美的身材一覽無遺。酈夢笙已經習慣，見怪不怪地將他擺好姿勢，專心化妝。
化到一半，他忽然醒了，丹鳳眼迷離地凝視酈夢笙，長長的睫毛幾乎掃到她的眼皮。
情況有些尷尬，酈夢笙手足無措。她為著化妝方便，一直是跨坐在成仲堯身上，因為是精細的活兒，臉也湊得極近。
萬萬沒想到他會醒過來，會用這種懶散又無辜的眼神望著她，一點不似舞臺上萬眾寵愛的大明星。
僵了很長時間，成仲堯先說話，“你打算一直坐在我身上嗎？”
在強大的刺激面前，酈夢笙表現出了更強大的反應力，“沒錯，妝還沒好，我暫時不打算下來。”
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化妝。
5
接下來幾天，成仲堯十分配合酈夢笙的工作。無論酈夢笙來得多早，他都已經洗漱完畢，坐在沙發上等她。
雖說不用再坐在他身上了，但他化妝的過程一直睜著眼睛，讓酈夢笙非常有壓力。
奇怪，以前無論湊得多近都不會尷尬，現在單是感覺到他的眼神就會不自在。
“你能不能把眼睛閉上？”
“又不是化眼妝，閉眼作什麼？”
“……”酈夢笙一時找不到藉口。
成仲堯說：“難道看著你讓你覺得不好意思？”嘴角上揚，含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酈夢笙豈會輕易屈服，不屑一笑，“你就算脫光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對化妝師而言，所有的臉和身體都只是畫布。”
“難道你看過很多男人的身體？”
“也沒有很多啦，十個八個而已。”酈夢笙笑眯眯答。
十個八個……還而已！成仲堯到片場拍戲時仍然覺得心裡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不舒服。
讓他不舒服的那個女人——他望向休息的地方，只見她坐在椅子上，神情動容地看著隔壁休息傘下的一對母子。那個三歲的小演員因為年紀小，一直由母親陪著拍戲。
她是孤兒，一定很羨慕有爸媽陪伴的孩子吧？她的臉上有羨慕、渴望、感動以及一絲悲傷。
認識這麼久，他從未見過她悲傷難過的樣子。不不不，也許在不知道她是孤兒前，她也曾表露過這樣的神情，只是不知情的他從未注意過。她一點不像沒有父母長大的孩子。
“卡，重來。仲堯，你在神遊什麼太空？”導演怒目而視。
“對不起。”成仲堯收回目光。
酈夢笙的童年跟其他孩子一樣快樂，師父待她如親生女兒，吃穿玩樂皆是上等，但她仍然覺得遺憾，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親生父母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生下她又拋棄她？這麼多年他們可有想過她？如果自己不是孤兒，生命應該是另外一番光景吧？那麼也許不會有機會待在成仲堯身邊。好像也不是不划算。
成仲堯臉上的傷痊癒後，酈夢笙便不用每日清早去給他化妝了，但生物鐘已經養成，總會在那個時間點醒過來，再想入睡便困難了，白天工作時便哈欠連連。成仲堯也是。
一天成仲堯忽然給她一個大信封，說：“這裡面是你親生父母的資料，有他們具體的住址，你可以立即去找他們。”
酈夢笙的驚大過喜，成仲堯又說：“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私自請私家偵探調查你的身世，你不要生氣。”
她沒有生氣，只是捏著信封，百感交集。像是經過了極大的心裡掙扎，最終她將信封放到桌上，淡淡說：“不重要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她笑一笑，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真的很謝謝。”
6
酈夢笙感冒了，怕傳染給別人影響拍攝進度，基本上躲在房間不見人。沒有娛樂活動，只能每日上網看電視。
一天她忽然看到一條重磅新聞，標題聳人聽聞“成仲堯朝黎戀情曝光，片場十指緊扣牽手”，配上成仲堯和朝黎手搭著手的照片，曖昧異常。她心裡咯噔一下，又搜索出相關的視頻。
本來是隻有照片她是不信的，可是視頻中，成仲堯和朝黎兩人把手言歡，交頭接耳，十分親密，宛如熱戀中的小情侶。她猶如被人重重擊了一下鼻樑，酸澀異常。
她不過幾天沒出門，怎麼就發生瞭如此難以置信的事情？視頻下方有網友留言：我絕對相信他倆是在看手相。
是，沒有人會相信成仲堯會喜歡朝黎，但是言情小說中男主角不是都會愛上不可能的女子嗎？成仲堯是在朝著言情小說的路線發展嗎？
酈夢笙感覺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
晚上成仲堯來看她，她病歪歪地靠在沙發上，一直拿眼睛瞟他。成仲堯問：“你眼睛病抽筋了嗎？”
她很想問他和朝黎的事，但是又不想顯得自己很八卦。於是一直默不作聲，一副病得沒力氣說話的樣子。成仲堯從對面沙發挪到她身邊，頗擔心地說：“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我送你去醫院吧。”
“我沒事。”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吃藥了嗎？”
她搖搖頭，成仲堯找出藥，衝了一杯，逼她喝下。“好苦。”她的臉皺成一團。
成仲堯故意說：“包裝很漂亮，像糖果，怎麼會苦？”
“不相信嗎？”她看著他，忽然做了一件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原題：《專屬化妝師》，作者：竹水流。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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