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吳首功王濬造船7年,徹底打服了吳國水軍,為何還要給他派領導

鍾會鄧艾滅蜀之後,握有北方、西南的司馬晉的人口甚至達到了僻居東南的吳國8倍之多。明明處於一個人多力量大的時代,擁有佔絕對優勢的機動化部隊,還掌控著長江上游可以順流直下進入古代中國的高速路,然而如此巨大的優勢,卻並沒有得到兌現。晉吳之間自從公元265年司馬炎以晉代魏整整對峙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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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吳對峙局勢圖

這十五年裡吳國的君主是孫皓,他派去獵豔的手下遍佈州郡,大小官吏的女兒每年都要接受形象考察,確定看不上了,才能有出嫁的機會。他大興土木,修建昭明宮,甚至連二千石以下的官吏都要進山當監工。這麼一個標準意義上的亡國昏君顯然不是吳國堅持十多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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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晉吳相持多年還是要從南北分界線長江說起,長江以北降水量較少,地勢平坦開闊,適合騎兵步兵聯動的大兵團作戰,長江以南,降水量充足,水網密佈,舟船使用頻繁。這種自然條件下,即使南北實力相差懸殊,還是能夠維持一段時間的對抗。

張遼滿寵為什麼能在合肥建立不是功勳,孫權又是為什麼在合肥城下鑄就孫十萬的名聲,吳國和魏國之間為什麼都覺得要死懟合肥,而不是交戰更為便利的徐州,啟示可以從合肥的地理位置看出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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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背後就是淮河第二大的支流渦河,曹魏在這裡製造的輕舟可以通過渦河駛入淮河,再通過春秋戰國時期就存在的溝通江淮的運河到達廣陵進入長江水域。雖然曹丕的兩次水上冒險一次因為豐水期浪大風機,不是老司機差點翻車而告吹;一次因為枯水期結冰水淺,大船難行,十萬精銳只好穿戴整齊在北岸視奸對手。連連受挫也使得曹丕無奈承認:“魏雖有武騎千群,無所用也。”但即使如此,合肥保障曹魏水上兵工廠的作用還是毋庸置疑的,對吳國造成的戰略威懾也是顯而易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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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背後的造船基地直到蜀漢被滅,北人盡收益州之地以後才轉移到長江上游,而組織這次軍事生產的正是晉朝的益州刺史王濬。

王濬美姿貌,是一個帥哥,年少時也有很多帥哥放蕩不羈的一面,奢侈不節,地方上稱讚他的幾乎沒有,但是都督荊州諸軍事的羊祜偏偏發現了他的才華,將其聘為僚屬,參與徵吳事宜。之後他官運亨通,歷任巴郡太守、廣漢太守、益州刺史。也正是在蜀地時,王濬在羊祜的建議下開始造船,初期的生產規模是小而隱蔽的,這種隱蔽不僅是對吳國方面的靜默,還有這種造船行為並沒有得到司馬炎首肯的含義。

說起來,羊祜和王濬的造船行為源自一場先輸後贏的邊境戰爭。公元272年9月,吳國西陵都督步闡投降晉朝,西陵即今湖北宜昌,是吳國長江水道西段的咽喉要道,荊門虎牙兩山對峙而立,西陵峽穿越其中,過了西陵後即可毫無阻礙的順江而下直到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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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住這個戰略要地,吳國宿將陸抗親自率3萬軍隊藉助便利的水道,從江陵逆流而上率先到達西陵,不僅將其團團圍住,還在城外佈置工事,阻隔晉朝荊州刺史楊肇的3萬人馬入城。同時陸抗藉助水上優勢,扼守三峽,阻止益州水軍增援。面對羊祜五萬大軍進攻江陵的挑戰,他不僅沒有被調虎離山,而且通過開堤防水,使得羊祜水師難行,後勤舉步維艱。到了12月,各處受挫的晉軍陸續撤離戰場,西陵也隨之被吳軍收復。

圍繞西陵的攻防,吳軍3萬,晉軍8萬,吳國卻能以少擊眾,那是因為他們拿下了制江權,東吳軍隊通過長江水道來往迅速,後勤便利,而晉軍只能在在陸地上乾瞪眼。也正是在這次慘痛教訓之後,羊祜對於長江的戰略認識更加深刻,更加明白舟師的重要性,為此他開始鼓勵從前的幕僚在任的益州刺史王濬積極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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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益州北部

公元277年,王濬受中制募兵造船,所謂中制就是密信沒有公開的程序,這也導致了王濬沒有調兵的虎符,他在徵召廣漢的屯田士兵時遭到了當時的廣漢太守的反對,這位太守的公然抗命使得武帝暗中造船隱藏伐吳企圖的要求完全破裂,但是司馬炎卻因為一句話不僅沒有責怪他,反而大加讚賞:“蜀漢絕遠,劉備嘗用之,輒收,臣猶以為輕。”

這種對於邊帥的猜忌其實源自王朝的內部基因,司馬氏代魏自立,是至上而下的的統治變更,其政權基礎並不牢固,淮南三叛,鍾會在蜀地與姜維的謀劃都是司馬家統治下邊帥擁兵自重的案例,魏晉時代的邊帥手握重兵,擁有豐富的指揮經驗,地方上又有自漢末遺留下來的分離主義,靠近國境線也便於獲得領國的援助,加上接二連三的叛亂使得司馬炎格外在意對邊疆統帥的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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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點波折並沒有特別影響王濬的造船大計,他繼續大規模徵召屯田士兵參與造船,大量的木屑甚至沿著水流漂向了吳國境內。公元278年,司馬炎出於防止疆臣深耕地方的原因,升王濬入京為大司農。

眼看著伐吳大業與自己漸行漸遠,王濬卻也不能挑戰司馬炎的信任,關鍵時刻挽救王濬生涯的還是他的恩師羊祜。在即將油盡燈枯的時候,深受信任的羊祜還是不斷的做司馬炎的思想工作,終於增加了武帝對王濬的信任,使其重任益州刺史。這裡面還有一個小插曲,當時東吳有一首童謠:“阿童復阿童,銜刀浮渡江。不畏岸上獸,但畏水中龍”,巧就巧在王濬的小名就是阿童,這也算是羊祜活用社會輿論來改變司馬炎的認知,但是做事做全套,童謠只對上了一半,為了對上下半段,司馬炎將王濬的軍號升為龍驤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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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79年籌劃多年的伐吳終於付諸行動,在我們現在看來晉滅吳那是手到擒來,但顯然晉朝內部並不這麼認為,堅定的伐吳小團第在羊祜死後只有任度支尚書的張華、監樑益諸軍事的王濬、都督荊州諸軍事的杜預以及司馬炎本人。而他們朝堂上的對手則是以扶助司馬家上位的第一功臣賈充為代表的一眾親貴。雙方的意見直到後來王濬兵臨建業的時候都沒有調和。而這恰恰是因為司馬炎在派系間進行制衡。

隨著前期的行軍結束,晉軍沿長江在數千裡的戰線上全面展開攻擊。

在東線是徐州都督、琅邪王司馬伷率數萬人渡過淮河進攻東吳在建業對岸的江北地區。

在中線則是兵分兩路,一路是安東將軍、揚州都督王渾率軍十餘萬自壽春進攻尋陽,280年正月江西幾乎盡數歸於晉軍。

另一路則是豫州刺史、建威將軍王戎翻越大別山迅速攻克江夏,隔著長江威脅吳國舊都武昌。

而堅定的主戰派武帝的妹婿杜預則率領荊州諸軍大舉進攻江陵,但是由於水軍的缺失,沒有取得東側晉軍在陸地上的戰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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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晉軍最大的驚喜來自於王濬,280年正月,龍驤將軍王濬為主帥,唐彬為監軍從成都率軍東進。吳國的建平太守吾彥首先就給了躊躇滿志的王濬一個下馬威,唐彬帶領的前軍圍攻建平不克,王濬只好繞過建平進攻丹陽,但是吾彥早就在江中布好了鐵鎖。為了對付鐵索橫江,王濬派出了他的蛙人部隊,與竹筏一起在前面探路,找到異物就用火炬麻油燒熔鐵鎖,於是晉軍順利越過建平抵達丹陽,一天時間就克城繼續東進,又不到兩天就攻破了數年前羊祜救援不及的西陵。二月初五王濬繼續進克荊門、夷道兩城,沿著長江直抵江陵。

按照晉武帝的既定安排,王濬一到達江陵就需要接受杜預的節度,但是杜預卻拋棄了這個兼併王濬艦隊坐擁滅吳首功的機會,他認為王濬能從三峽到江陵,除了建平一役,臨戰必克,早已戰功斐然,何況自己剛任職荊州一年,而王濬經營益州謀劃伐吳已有八年之久,因此他從大局出發仍然保持了王濬軍的獨立性。為了使王濬安心,杜預甚至親自寫信給他鼓勵他沿江而下成就曠世奇功。

王濬自然對此大為感激,二月初八,水軍圍攻東吳長江水軍基地樂鄉,全數殲滅東吳在長江中段的水上力量,東吳敗軍從上游敗退時杜預預先埋伏在城外的軍隊藉機混入敗軍進入了樂鄉城中,當王濬的艦隊抵達就裡應外合,一舉攻克了這座要塞。就此長江中段的制江權徹底被晉軍掌握,屢攻不克的重鎮江陵也在困守了九天之後被順利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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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在這個時候作為伐吳總指揮的賈充然製造許多不利的言論,甚至建議誅殺張華以謝天下。由於開戰初期江陵、武昌等就久戰不克,東線雖然橫掃江北,卻一則畏懼開罪賈充,二則由於水上力量有限畏懼東吳在江面上的優勢而不敢渡江,戰爭似乎一眼望不到結束的期限,也正是這種環境為賈充的論調製造了滋生的土壤。

但是樂鄉、江陵相繼攻陷的消息又穩固了司馬炎的信心,詔令進王濬為平東將軍、假節、都督樑益諸軍事,撤銷了原來因為擔心王濬手握晉朝最強大水上力量圖謀不軌而設置的唐彬艦隊並將其劃入王濬麾下,為了繼續充實王濬的力量又將杜預劃撥一萬人編入長江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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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日,壯大後的王濬軍與胡奮、王戎所部共同進攻武昌,二月下旬,武昌攻陷,王濬唐彬率八萬餘人繼續順流直下,而杜預無意爭功,司馬炎就順了他的心,讓他留在了荊州對新徵服的區域進行安頓善後。

但即使形勢已經如此利己,賈充仍堅持認為應該見好就收的論斷,他認為因為馬上就要進入長江的汛期,首先長江漲水會提高晉軍的作戰難度,曹丕的龍船就在汛期被吹向長江南岸,差點一個人就去闖了吳軍大營;其次一旦進入夏季,炎熱潮溼的南方將會使北軍難以適應。

在戰爭的這個階段,杜預遠在上游,戰事集中在下游,參與的將領主要是司馬伷、王渾所部,這種朝堂上的輿論更加使得還未渡江的兩人更加堅定了觀望的態度。而兩人之中,王渾的軍地佔據著絕對優勢,因此朝堂上賈充和張華的爭執在前線演化成了王渾和王濬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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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濬軍隊直趨建業的時候,一道詔書又讓伐吳的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詔書寫道至秣陵,受王渾的節度。但是這裡有諸多的疑點,首先是實現條件,從詔書要求至秣陵,那麼至少要兩軍到達至秣陵即建業,而王渾不渡江兩軍就不能在一起,這個節度是否還成立。而這份詔書應該是王濬攻克武昌後發出的,不過王濬軍在後期進展神速,與江北取得聯繫的可能較小。

那麼很顯然在王濬到達建業前,王濬對於軍隊有絕對的控制權。雖然王渾的使者也曾經前往王濬船上,請他前往江北共商後面的計劃。但是王濬以吳水軍在三山集結,應該一鼓作氣,擊敗東吳僅剩的軍事力量為理由並沒有停留在牛渚赴約而是徑直駛向三山江面,一萬吳軍顯然不是屢戰屢勝的王濬軍的對手。

三月十五日,吳主孫皓在兵臨城下的壓力之下,率領眾大臣出城向王濬投降。司馬炎最終完成了統一大業。王濬雖然不負眾望完成了平吳大業,但是王渾和王濬的爭執卻沒有終止,反而愈演愈烈。三月十六日,司馬炎再次下詔重申了王渾對王濬軍的節制,而就在同一天,王渾大軍渡江進入建業,顯然王渾軍也有足夠的船隊進行渡江作業,先前的猶豫更多是對賈充的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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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怕建業城內的王渾、王濬重演鍾會、鄧艾兩人慘劇的司馬炎只好召兩人回京,王濬顯然在朝堂上沒有多大影響力,甚至被群臣以不服指揮要求論罪。因為武帝的堅持和平定東吳的首功才免罪獲得了封賞。

縱觀平吳軍事行動的主要參與人司馬伷是宗室、賈充是太子岳父、王渾的兒子是武帝姐姐的丈夫、王戎的家族與太子妃賈南風有著遠房的親戚關係、胡奮是皇帝的岳丈,只有王濬跟司馬炎沒有半點親戚關係。但是他偏偏掌握了平吳諸軍中最強大的水上力量。

正是這支水軍擊敗了吳國艦隊掌握了制江權,才使得戰事順利進行。雖然羊祜的保薦奠定了信任基礎,但是司馬家得位不正使得司馬炎從來沒有放下過對邊疆大帥的懷疑,而當這個邊帥還深耕地方八年之久、擁有強大軍事力量還和皇家沒有半點關係是,這種猜忌無疑會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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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司馬炎只得通過人事安排實現互相的制衡,他在王濬麾下按插了一個不受節制的唐彬以監視其行為。隨著戰事的推演,他將王濬安排到了杜預軍下,杜預無意爭功,他又將王濬安排給了王渾。而賈充之所以能夠不斷製造反戰意見也是源於司馬炎希望在朝堂上製造對立,給主戰派和反戰派都找一個對手,相互監視,避免又一個司馬懿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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