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月月 · 主播 | 常浩
十點讀書籤約作者
編劇鸚鵡史航曾說:“這世間可愛的老頭兒很多,但能夠像汪曾祺這麼可愛的,卻不常見。”
的確,這位被譽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的老人,用他的文字為我們展現了世外桃源荸薺庵的寧靜,小和尚明海與小英子純潔的愛情,更用自己的人生告訴世人:才趣兼備,才是男人最高級的性感。
不要玉樹臨風,只要有才有趣
汪曾祺和施鬆卿的故事,絕對是白富美遇上普通男。
施鬆卿的父親是一名醫生,著名的僑領。施鬆卿家境殷實,自己也爭氣,從小學習成績很好,21歲就考入了著名的高校西南聯大,讀的還是物理系,著名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就是她的同班同學。
入學之後,施鬆卿不幸患了肺結核,跟不上物理系的進度,又轉學去了生物系,之後又轉去了外文系。由於長期患肺病,施鬆卿身形很纖瘦,再加上眉目清秀,被同學們起了個外號叫“林黛玉”,成了妥妥的“病美人”。
像“林黛玉”這樣的病西施身邊自然不乏追求的人,富二代也好,貴公子也罷,都被她拒之門外。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型美女,畢業之後會選擇和汪曾祺在一起。
年輕時候的汪曾祺在同學眼中就是個“怪人”。
何兆武就曾在《上學記》裡這樣描寫過他:
那時候的他頭髮留得很長,穿一件破舊的藍布長衫,釦子只扣兩個,趿拉著一雙布鞋不提後跟,經常說笑話,還抽菸,很頹廢的那種樣子。
不僅外表頹喪,行為也很詭異。有時候心情不好,汪曾祺晚上就一個人在大樹下吹笛,一直吹到半夜。
有次失戀了,他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兩天,幸好同學來看他,請他吃飯喝酒,酒過三巡啥失戀全忘光了,吃貨本質初露鋒芒。
可這樣的一個渾身散發平凡氣質的男人,怎麼偏偏就抱得美人歸呢?原因只有兩點,有才,有趣。
聯大時期,汪曾祺(中)
在真正見到汪曾祺之前,施鬆卿其實早就久聞他的大名。他是中文系有名的才子,是沈從文最得意的門生。
上楊振聲先生的課,別人都要考試,汪曾祺靠著一篇《方車論》直接免考過關。
上聞一多先生的課,老師要求交讀書報告,收上來一看,發現有兩篇報告寫得好,一篇是汪曾祺寫的,另一篇是汪曾祺做槍手代筆寫的。
自古才子都有那麼點拽。汪曾祺遇到他不喜歡的課,直接逃課了事。朱自清曾憤憤不平,他連我的課都不來上,還拒絕做我的助教!
汪曾祺不是傳統意義的好學生,更不是不解風情的書呆子,他不僅有才,而且有趣。
沒課的時候,他就到處“逛吃逛吃”,東月樓的烏魚鍋貼、馬甲牛肉店的撩青、正義路的汽鍋雞……他都如數家珍。
逛集市的時候,他會“皮一下很開心”,賴在路邊攤吃白斬雞,還要美其名曰——坐失良機(坐食涼雞)。
高興的時候,他不僅要和老闆聊天,還要到小廚房偷師學做菜。
因為對生活觀察細緻,又擅長寫作,年紀輕輕的汪曾祺信手拈來,寫下不少作品。施鬆卿也老早就在報刊上讀過他的文章,對這個年輕人印象頗深。
貪吃又貪玩的汪曾祺,憑藉著才趣兼備,不費太大的功夫就贏得了美人心。
從此,病美人和趣才子走到了一起。
不求錦衣玉食,只要人間煙火
見過施鬆卿的人都會以為這個瘦弱的病西施應該性格安靜,沉默寡言,可是結婚之後,他們卻常常開啟“互懟模式”。
他們結婚的儀式極簡單,到一家小飯館裡點兩碗麵就算慶祝了。多年以後,他們還會為當時那碗麵是在哪裡吃的爭得面紅耳赤。
他們常常會為喝酒這件事爭執不休,於是汪曾祺就常偷偷跑去小酒館喝酒,趁老婆出門買酒,忍不住的時候,還會在廚房裡偷喝料酒。
他們還常常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彆扭”。
有一次,汪曾祺夫婦一起散步時遇到了一對老夫婦。妻子坐在輪椅上,丈夫推著她,夫妻倆一邊散步,一邊說話。施鬆卿覺得挺浪漫的,就問汪曾祺:“將來我成了這樣,你會不會推我?”
汪曾祺白了一眼說:“好好的幹嘛要這樣?”“萬一呢?”“沒事找事,不推!”施鬆卿生氣說:“那我也不推你!”“好,不推就不推!”
看這對話,都想象不出是一對才子佳人,以為還是兩個還沒畢業的小學生。
雖然喜歡“懟老婆”,但汪老絕對還是實打實的“寵妻狂魔”。都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汪曾祺對這一套路深感認同,實踐到底。
汪曾祺一家
汪曾祺不僅會做飯,而且他能把文人的精緻做到飯裡,把最簡單的家常菜做得別出心裁。
比如一道普通的燒小蘿蔔,汪曾祺就能燒出不一樣的味道。先是嚴選食材,他在自己的文章裡寫道:
北京的小水蘿蔔一年裡只有幾天最好。早幾天,蘿蔔沒長好,少水分,發艮,且有辣味,不甜;過了這幾天,又長過了,糠。
挑好了食材,他還要用乾貝仔細的燒,把湯汁的味道都煨進蘿蔔裡。
汪老曾自吹:我的燒小蘿蔔名聞海峽兩岸!想必經常吃汪老飯菜的施鬆卿,也曾慶幸過多年前自己的慧眼如炬,在萬千追求者中選了他,從此成就了一生的口福。
即便沒有吃過汪老的飯菜,但只要讀過他寫美食的散文佳作,也同樣能在文字中感受到滿滿的誘惑。
他是作家裡最會吃的,也是廚師裡最會寫的。
從《五味》到《乾絲》、從《家常酒菜》到《故土的食物》,他的文字不華麗也不矯情,卻讓讀者感覺像夏日裡灌一杯冰可樂,舒坦爽快,酣暢淋漓!
汪曾祺曾說:“我不是像張大千那樣的真正精於吃道的大家,我只是愛做做菜,愛琢磨如何能粗菜細做,愛談吃。你們看,我所談的都是家常小菜。”
可是就是在這家常小菜裡,藏著對生活滿滿的熱愛,對妻女濃濃的情意,更藏著那一個有趣又有才的靈魂。
不求一生坦途,只要心中有光
汪曾祺最可貴的地方就在於,無論身處順境或逆境,都能保持著那一份有趣,再難的日子,也能過得詩意滿滿,充滿生機。
從1958年開始,汪曾祺的日子從每天寫文章,做美食,變成了起豬圈、刨凍糞。即便每天勞動累得不行,汪曾祺依然改不了“作”的習性。
他寫信給施鬆卿要毛筆和稿紙,還點名一定要市面上很少見的“雞狼毫”。施鬆卿也不嫌麻煩,到處幫他找,滿足他的情懷。
她懂他,他的有趣,背後蘊藏著生活的熱愛,那是他心中的光。正是這一束光,照亮了汪曾祺最黑暗的歲月,讓他無論多艱難,也心懷希望。
汪曾祺和夫人施鬆卿
他在噴灑農藥的過程中,發現波爾多液原來不只是殺菌劑,那一抹淺藍,就如同雨後的晴空,煞是好看。
在壩上工作時,汪曾祺採到個大蘑菇,他捨不得吃,把它帶回宿舍精心晒乾,等到過年回北京和家人團聚時拿出來“獻寶”,給家人做了一道鮮美無比的湯。
在氣候極其惡劣的馬鈴薯研究站,他每天到馬鈴薯地掐一把葉子和花,回到家就對著畫。畫完了留放進牛糞火裡烤烤,然後吃掉。於是孤寒的馬鈴薯研究站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汪曾祺在一邊畫,一邊烤中度過那些寂寞的日子。
汪曾祺的才趣兼備,背後更多的是面對生活不順的從容與豁達。他一生經歷風風雨雨不少,但依舊保持著對生活最淳樸的熱情。
正如他在《旅食與文化》題記裡說的那樣:“活著多好啊。我寫這些文章的目的也就是讓人們覺得:活著多好啊!”
不做一家之主,只要做孩子王
後來,汪曾祺和施鬆卿終於過上了歲月靜好的日子,膝下的兒女也漸漸長大。
在家裡,施鬆卿叫他“老頭兒”,兒子女兒也這麼叫,就連孫女也這麼叫。在這個“沒大沒小”的家庭裡,汪曾祺不是長輩,而是“孩子王”。
女兒汪朝甚至敢笑著說:“我爸在家裡沒地位,我們都欺負他,媽媽也不拿他當回事,但他樂在其中。”
有一次,汪曾祺正畫畫,兩個小孫女跑來圍觀。
卉卉說:“老頭兒你真浪費,留這麼大塊空白。給你畫只小鴨子吧。”方方在旁邊說:“別,等老頭兒死了,這畫說不定很就值錢了。”
施鬆卿聽到這話,大概有點不高興,說這話要是別人家的小孩說出來,估計得被打個半死。
可汪曾祺不以為意,還大笑道:“誇我的畫值錢,這話我愛聽!”可卉卉不買賬,潑冷水道:“你的畫不值錢。人家求,你也畫,不求你也畫,這麼濫的畫還想值錢!”
汪曾祺對孩子寬容,但不縱容,他自有一套教育方法。他關心孩子的學業,但不強求,孩子考得不好,他也不責怪;他鼓勵孩子畫畫,但從不指點,任由孩子放飛自我,瞎抹亂畫。
提起和孩子的關係,汪曾祺曾說:“我們是多年父子成兄弟。”他很鄙視那種父母高高在上,孩子言聽計從的親子關係。他知道父母對孩子最深的愛,就是愛他如他所是,而非如我所願。
耳提面命遠不及春風化雨。汪曾祺用自己的才趣,讓孩子在耳濡目染中找到最好的自己。
1997年,77歲的汪曾祺病重住進了醫院。住院期間,他茶癮難耐,在醫院裡喊女兒:“給我來一杯碧綠透亮的龍井!”醫生並不同意,他便一直“磨”,最後醫生勉強同意讓他以茶水沾脣。可沒等女兒從家裡把龍井帶來,汪曾祺就已經溘然長逝。
他就用這樣的結尾,結束了他的一生。
汪曾祺大半輩子,都活在了動盪的年代,可是品味他的文字,卻絲毫沒有找到苦難的痕跡。
施鬆卿何其幸運,找到了這樣一個才趣兼備的伴侶。有才無趣,未免呆板;有趣無才,又顯得輕佻,才趣兼備,才是一個男人最高級的性感。
汪曾祺也同樣幸運,遇到了能夠讀懂他的有趣的女人。他曾寫下了著名的《葡萄月令》,說梨花的花瓣都是月亮做的。
在那樣嚴峻的時代,汪曾祺還有文人情調去分辨梨花是像雪還是像月亮,而施鬆卿也從來不會嫌棄他有文人的酸臭味。
原來,一個人最高級的活法,就是在動盪的生活中保持內心的安定,在一地雞毛的生活中尋找平凡的樂趣。
原來,婚姻最美好的模樣,就是不僅有琴棋書畫詩酒花,還有柴米油鹽醬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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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樂-
張力夫《詩人與月亮》
-作者-
月月,十點讀書籤約作者,一手教書育人,一手專欄寫作。一個追求“琴棋書畫詩酒花,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佛系媽媽。本文首發十點讀書(ID: duhaoshu),超2700萬人訂閱的國民讀書大號,轉載請在後臺回覆“轉載”。
-主播-
常浩,十點讀書籤約主播,杭州電臺知名主播,手握潮流、聲音鑑賞、旅行等多檔節目,有品有料的音樂咖,會聽上癮的溫柔男友音。微信公眾號:三個聲音。歡迎下載十點讀書app,搜索“常浩”關注主播十點號,收聽常浩為你朗讀的專屬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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