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忍辱救妻

唐朝 民俗 施禮 故事 皮皮蝦我沒走 2018-12-16

那還是在唐朝的時候,湖州有個參軍名叫韋會,他的妻子是刺吏齊推的女兒。婚後一年,韋會被調到外地任職,而妻子又在懷孕,他就把妻子送到饒州的岳父家裡,請岳父代為照顧。

這一年十一月,齊氏眼看就要臨產了。一天夜裡,她忽然看見一個人,個頭有一丈多高,身披愷甲,手持利斧,怒氣衝衝地喊道:“我是樑朝的陳將軍,長時間一直住在這間屋子裡,你是什麼人,敢來弄髒我的房間?”說完,揚起斧子就要砍她。齊氏大聲央求道:“我是肉眼凡胎,不知將軍在此。今天幸虧您來指教,請允許我馬上搬走!”將軍說:“不走就殺了你!”

身邊的人都聽到了齊氏的哀告聲,驚起一看,只見齊氏汗流俠背,精神恍惚。大家都圍上來詢問,劉氏驚魂未定,上句不接下句地講述了剛才所見。

捱到天亮,女僕們稟報刺史,請求搬到別的房間去住。然而這位齊刺史性格很彆扭,從不信鬼神,不答應女兒,不讓搬出。

到夜三更時,將軍又到了,他大發雷霆地吼道:“昨天是你不知道,我應該饒怒你;現在你是明知故犯,我豈能容你!”說罷,跳過來就要輪斧。齊氏哀求說:“父親性子暴烈,不答應我的請求。我一個弱小女子,怎敢抗拒神明?請您容我到天亮,不管父親答應不答應,我都搬走。如果再不遷出,甘受萬死。”那位將軍盛怒而退。

第二天天還沒亮,齊氏就派脾女們打掃另一個房間,準備把床搬過去。正要動手,碰上刺史大人公事完畢回到家中。刺史問道:“這是要幹什麼?”僕人說明了情況。刺史大怒,狠狠地打了僕人一頓,並且說:“這是臨產時人體虛弱,正氣不足,妖孽由此而興,怎麼能全都相信?哪有什麼陳將軍?”女兒哭著請求,齊刺史始終還是沒有答應。

到了晚上,刺史親自睡在前庭,護衛女兒。房中還增添人丁,並多加了燈燭,以安定人心。半夜裡,只聽齊氏慘叫一聲。刺史開門一看,發現齊氏已經頭破血流,死在那裡了。刺史痛悔交加,傷心到了極點,但是又一想,即使撥劍自刻,也不足以向女兒謝罪。只好派一名腿腳快的人,趕緊給女婿韋會報信。

韋會因為在文牘方面出了點小差錯,被上司罷了職,正在通過別的途徑謀求復官,去了別的地方,所以沒有接到岳父送來的凶信。他在離饒州一百多裡的地方,忽然看見一位婦女,儀容身段和行止風度特別像妻子齊氏。於是喚過僕人指著前邊說:“你看見那個人了嗎?多像我的妻子啊!”僕人說:“夫人是刺史的愛女,怎麼會步行到這裡來呢?人啊,常有長得很像的呢!”韋會還是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那位女子,越看越像。他躍馬趕到近前,那女子卻進了大門,斜掩門扉。

韋會心想,這是認錯人了,便打馬而過。他回頭再一看時,見那女子已走出門來招呼他:“韋君,你就忍心不來看看我嗎?”

韋會飛身下馬,一看,果真是自己的妻子。他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齊氏放聲痛哭,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被陳將軍殺害的經過。最後,她悽悽楚楚地說:“我雖然愚笨拙陋,但所幸的是做了您的妻子。我在言詞情禮各個方面,從未得罪過世人君子,正想謹守閨門之節,與君白頭偕老,誰想到竟這樣被狂鬼所殺!我在陰間親眼看到了我的生死簿,還應有二十八年的陽壽。你應該想辦法救我!”齊氏太傷心了,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韋會安慰她說:“你我夫妻,情深義重,我怎麼能一個人活在世上?只要有能夠救你的一線希望,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現在人鬼異路,陰司的事情我什麼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救你呢?”

齊氏說:“此村村東幾裡以外,有一座草堂,那裡有一位田先生,教村童讀書。他生性很怪,你不能冒冒失失地上前跟他說話。你必須舍馬步行,到門口時要恭敬地疾步上前拜謁,就像拜見顯赫的高官那樣。你在他面前垂淚訴冤,他一定會大發脾氣,乃至於惡罵、凌辱、捶打、拖拽,把教書先生的淫威全都施展出來,然後才能可憐你。這樣,為妻就能回到你的身邊了。先生的相貌,本來十分醜陋。陰司的事情變幻莫測,您千萬不能有一點兒的疏忽。”於是夫妻同行。

韋會把馬牽給她,她笑說:“我現在已不是從前的生人之身,您雖然騎馬,也難追得上我。事情十分緊急,您不要推讓了。您千萬要堅定信心,遇到什麼困苦都不要退縮。您受得住凌辱,我便能回來。不要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怒容。否則,我們就只能永別了。

您努力吧,就此告別了!”說罷,揮淚而去,幾步之間,忽然無影無蹤了。

韋會擦乾了淚水,直奔草堂。幾百步以外,就下馬步行。他整好官服,讓僕人拿了名帖,先去告見。走到堂前,學徒們說,先生吃飯還沒有回來。

韋會捧著貧肅立恭候,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個人戴著破帽子,拖著一雙木鞋走進來,形貌醜陋骯髒。一打聽,正是田先生。韋會慌忙命僕人遞上名帖,向前迎拜。

田先生施禮回拜後說道:“我是一個鄉野村翁,向這裡的村夫牧童討碗飯吃,官人為什麼突然對我這樣呢?實在令人驚訝。”

韋會拱手訴說道:“我的妻子齊氏,享年還不到一半,就被樑朝的陳將軍無敵殺害,懇請先生放他回來,終其天年。”說著,叩頭哭拜。

先生說:“我只是一個村野鄙陋之人,門人們相互爭鬥,我尚且斷不出是非,何況冥司事情呢?官人莫不是患了瘋病嗎?趕快離開這裡,不要再說這些瘋話!”說著,頭也不回地就進了內室。

韋會緊跟幾步,跪拜在床前,哭著道:“弟子冤深似海,萬望先生垂憐!”

先生對他的徒弟們說:“這個人得了瘋病,到這裡來吵鬧喧譁,你們把他拉出去!”

徒弟們推推拽拽,把他哄了出去。一轉身,他又跟了進來。

先生說:“你們一起唾他的臉!”於是,幾十名村童爭先恐後地向他的臉上吐唾沫。那種骯髒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了。就這樣,韋會也不敢擦拭,依然陪著笑臉再拜田先生,言辭越發懇切。

先生說:“我聽說,瘋癲的人,捱打也不知道疼痛,你們給我狠狠地揍他!”群童一齊上前痛打韋會。韋會毫不躲閃。他被打得鼻青臉腫,群童仍不放手。韋會疼痛難忍,仍然拱手而立,任其捶打。群童剛一住手,他又上前乞求。先生命群童把他推倒,抓住兩腳拖出門去。可是隻要放手,他立刻又爬起來求拜。就這樣拖出多次,又多次爬起來跪請。

這時先生才開始對他的學生說:“這個人確實知道我有法術,所以來求助。你們現在回去吧,我應該救他。”

眾村童散去以後,先生對韋會說:“官人真是一位有心計的大丈夫。為了昭雪妻子的冤仇,甘心承受百般凌辱。我為您的誠心所感動,一定為您查尋。”於是把韋會領進一個房間,房裡鋪著一面淨席,席上放著桌案,案上放著一座香爐,正香菸繚繞。爐前也放著席子。先生讓韋會在席子上坐好,靜靜地等候……

韋會恍恍惚惚地看見有一個身穿黃衫的人,領著他向北走去。走了幾百裡地,進了一座城池。街巷裡喧鬧吵雜,就像普通的城裡過集市一樣。再向北走,進了一座小城。城裡樓閣殿堂,高高聳立,像是王爺居住的地方。衛士手執兵器,有安詳端坐的,有威嚴肅立的,各數百人。到了門口,門官通報道:“這是前湖州參軍韋會。”韋會聞聲而進,見北面有正殿九間。正中的一間,珠簾高卷,案几莊嚴。有一位身穿紫衣的人面南而坐。韋會走進正堂,倒身便拜。抬頭一看,竟是田先生!

韋會再訴冤情,左右走近西廊通報案情。韋會也快步走近西廊,又有人送來紙筆,寫成訟狀。韋會悄悄問道:“坐在正堂上的是什麼人?”回答說:“是王爺。”堂吏接狀上殿,王爺批過訟狀,轉給堂吏,命令說:“把陳將軍抓來!”不大的工夫,有人通報說:“陳將軍帶到!”

韋會抬頭一看,見帶上來的人披甲執錢,跟齊氏說的一模一樣。王爺嚴厲地訊問道:“為什麼殘害平民?”陳將軍說:“我住在這裡已經幾百年,而齊氏擅自弄髒了我的房間,我寬恕她兩次,她仍不搬走,一怒就殺了她。小人罪該萬死。”王爺宣判說:“陰陽異路,互不相犯。你是百年舊鬼,橫佔別人房間,自己不知反省,卻枉殺無辜。應重打一百杖,發配到東海之南。”案吏又送過批狀,報告說:“齊氏還有二十八年陽壽。”王爺派人喚來齊氏,問道:“你陽壽未盡,現在要放你回去,您願意嗎?”齊氏說:“願意。”王爺判決道:“帶著文碟送回陽間。”常吏問道:“齊氏屍身已壞,無法歸附,如何處理?”王爺說:“派人修復。”堂吏說:“全都壞了,無法修復。”五爺說:“無論如何,必須放還!”於是,吏役們出門商量一番,很快又回來報告說:“現在只能放生魂還陽。”王爺問道:“生魂與生人有什麼區別?”回答說:“只是在壽終時沒有屍首,其他沒有區別。”王爺告訴韋會說:“兩者只有這點兒區別,怎麼樣?”韋會跪拜相謝。於是帶著齊氏拜別王爺,穿黃衫的人又領著他們向南走去,出城以後,好像走在懸崖上,一下子從高處摔下來……

韋會睜開眼睛一看,仍然坐在草堂香爐前。那位田先生,也端坐在對面案几前。田先生說:“這件事十分機密,若不是您這樣誠懇,是絕對辦不到的。但是您的夫人還沒有埋葬,靈框還停在舊房中。應該急速寫信告訴家人立刻安葬。這樣,你們回家後就會萬事順利。千萬不要告訴郡裡的人,如果稍有洩露,就會危害刺史。您的妻子就在門口,現在就可以跟她一起回去了。”

韋會拜謝而出,妻子已經在馬前了。這時她已經跟生人一樣,不再像剛才那樣輕捷了。韋會讓妻子騎在馬上。自己跟在後面,並

飛書抵郡,讓家人立即埋葬齊氏的靈框。

刺史剛開始聽說韋會要回來了,趕緊設立館舍篷帳,備好靈堂。後來接到書信,說韋會夫婦將要一同回來,刺史驚訝萬分,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但還是勉強地埋葬了靈樞,讓他的兒子用小轎迎接。見面以後,更加疑惑不解。多方詢問,韋會也不說實情。

這天夜裡,刺史派人把韋會灌醉,一再追問,韋會在酒醉中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實情。刺史心裡很厭惡這種事情,不久鬱郁成疾,幾個月以後便死去了。韋會暗中派人去詢問田先生,田先生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齊氏的飲食生育,跟常人一樣。精神容飾,勝於過去。只是用轎抬她的時候,感到一點兒份量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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