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看西遊第2324期）
文/範泛記書
《西遊記》中有名有姓的妖魔過百，無名無姓的精怪無數。這麼多的妖怪大致分兩類，一是來害人嚇人的，比如白骨夫人、牛魔王等；二是來搞笑逗樂的，比如金角銀角、奔波霸和霸波奔等。不管害人的還是搞笑的，妖魔總歸是邪惡的化身，殘暴的代言人。
那麼誰是最殘忍的妖魔?這恐怕是個不好說清楚的話題，因為答案因人而異、因事而異。
很多人首推獅駝嶺上的三大王，因為獅精、象精和大鵬鳥不僅是西天路上最強妖魔組合，而且其殘害人類的情形令人髮指，大鵬鳥就曾一口吃掉獅駝國全國人口，如此暴虐世所罕見。
還有人會想到波月洞裡的黃袍怪奎木狼。這傢伙曾到寶象國找國王認親，順手把唐僧變作老虎模樣。夜晚他留宿皇宮，幾杯酒下肚便獸性大發，將彈琵琶的宮女抓過來吭哧一口咬掉頭顱。書上寫：“卻說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喝一盞，扳過人來，血淋淋的啃上兩口。”這場景想驚恐駭人，是絕對拍不了電影電視劇的。大鵬鳥吃掉一國的人是為了果腹，是生理本能，他的肚量本來就大嘛。奎木狼吃活人也不足為怪，只是在描寫上太過寫實才讓人不寒而慄。因此，西天路上最殘忍的妖魔絕非他們，而是另有其人。
歷史和社會經驗告訴我們，那些面相凶惡的人可能很粗暴但不一定特殘忍。真正殘忍的往往是那些麵皮白淨，帶著一副文質彬彬的眼鏡，像個知識分子的人。這些人沒有強橫的肌肉，卻有一刻冰冷而又變態的心。西天路上最殘忍的妖怪就是這樣，一副道貌岸然、斯文敗類的樣子，他就是比丘國裡的國師，壽星老兒的坐騎頭白鹿精。白鹿精之所以能夠獲得最殘忍妖怪殊榮，關鍵在於他的那個毒計。
唐僧師徒初到比丘國就發現了怪事，家家戶戶門前放有鵝籠，內中裝的卻是幼兒，而且全是男童。原來，白鹿精攛掇國王做出荒唐之事，打算用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孩童之心做藥引。與大鵬鳥和奎木狼不同，前者傷害人命是為了吃飽肚子，訴求簡單、手段直接，但這一位國師明面上打著“治病救人”的幌子，暗地裡卻要殘害上千生靈。更令人髮指的是，一千顆人心只為做一味藥引，嚴重浪費不說還針對的都是男童，這是要比丘國斷子絕孫呀。白鹿精雖然殘忍至此卻也是個多情種。表面上看，他用人心做藥引是為了救治國王疾病，其實這是騙局。他真正的目的是借國王之力，徵集千顆人心送給她的小情人狐狸精。大概是狐狸精需用這些人心來增進法力或是延壽長生把吧。豬八戒一耙打死狐狸精，將一條死屍拋在白鹿跟前，“那鹿點頭幌腦，伸著嘴聞他幾聞，呦呦發聲，似有眷戀不捨之意”，讀來不禁令人唏噓。
西天路上有情有義的妖怪不多，白鹿精絕對算得上其中一個。但即便這份深情能夠驚天地、泣鬼神也絕對不值得推崇，因為他為了一己之私而慘絕人寰，殘忍至極、陰毒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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