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戀(聊齋故事)

孫二孃 聊齋 天山童姥 七彩風箏 七彩風箏 2017-10-07

一 初識

當年,寧在破廟中,遇上倩前,母夜叉與另一女鬼的窗外對話,被寧聽得清清楚楚,也藉此瞭解了聶小倩的家底。後又聽見母鬼夜叉說:“你聽聶小倩背後埋怨過我沒有?”

寧一見到母夜叉,以他的道行,馬上看出她是野鬼無異。他做好充分準備,想把這幾隻鬼捉弄一番。況且,大家都知道,寧雖然書生找扮,可實則只是掛羊頭場賣狗肉,他可是位捉鬼高手,在中原鬼界,惡名遠播,並據此牟利。

寧轉過身來,打量著不知何時,己來到其身旁的一位絕色女鬼,見她如此清純靚麗,一時有些於心不忍,懷著惻隱之心,假裝正經,把她趕走,第二天夜裡,假裝不貪財,把她的金子扔出去。但第三晚,當女鬼再出現後,他把隨身帶的劍囊,悄悄放到床鋪蓋下,邊站起身來對女鬼笑著說:

“美眉,不要再裝腔作勢,我很清楚,你叫倩,是一位女鬼。”“你怎麼會知道呢?”倩露出十二萬分的驚奇與恐懼,邊警惕地注視著他。

“因為前晚,你為她辦事的母夜叉與其吸血公司主管的對話,都被我所聽到。我看你年輕貌美,若被打得魂飛魄散,永生不得超生,甚是可惜!一時無心不忍,很想放你一條生路——”又看了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既然我清楚你的來歷,——所以,如果你能跟我合作最好,否則,就算我放了你,今晚你回去交不了差,日子也不會好過。”“你是誰?想怎麼樣?”聶小倩淚眼婆娑,哀哀動人。

“我叫寧,茅山第八代掌門接班人,專業以捉鬼為生。你如果能夠把那母夜叉給我騙來,讓我來對付她,那麼,我為你做場大法事,讓你早日投胎轉世,或者早登極樂,如何?”

“怎麼讓我相信你呢?”顯而易見,在母夜叉手下,她吃了太多苦,很想要找回失去的自尊與自由。並且,幾天來,風流瀟灑的寧,己經叫倩著迷得神魂顛倒,她這時真的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但出於一個姑娘的羞怯,還是反問一句。

“我寧對天發誓,倩如果幫我抓住這隻母夜叉,定為她做場大法事,為她操度亡魂,讓其早昇天界,若付此誓,天打雷闢,萬劫不復!”

“不行!”見寧採臣吃驚地盯著她,臉也紅了,“我只要求你能讓我永遠跟隨你左右,能做到麼?”

寧採臣驚愕後,點點頭,同意了。於是,寧這邊準備好後,才讓倩離開。

……

幾分鐘後,但見母夜叉由倩與另一個女鬼陪同,走了進來,看到房中的橫躺著的寧,母夜叉很滿意。她用一根銀針,在寧的腳板上,紮了一個小孔。見血殷殷地流出,她笑逐顏開,蹲下身,把嘴湊上去,剛想吸時,寧忽然一躍而起,用一張神符,鎮在她頭上,母夜叉當即動彈不得。

中年女鬼見是遇上了捉鬼高手,那裡還敢留,虛晃一招,即一溜煙奪門想跑。寧飛手一張神符將其也給鎮住。這時,寧對被嚇住,正呆在一邊的傻傻發愣的倩說:

“真的要多謝姑娘,不過,你們鬼畢竟是鬼,所以,也只好先委屈姑娘。”倩還沒反應過來,也被寧用一張符罩住,脫身不得。他拿出三件紙做的小驢衣,把它們分別貼在三個鬼怪身上,口中唸唸有詞,片刻工夫,但見三隻鬼,變成了三隻膘肥體壯的驢子。三個鬼心中非常憤怒,她們大聲地罵著,可是,叫出來的卻是驢子的聲音。次日一早,他拉著它們,去市集上出售,很快就把它們賣給了人稱“幽谷山莊”的莊主萬家財。

二 重見

三年後,寧採臣又路過此地時,卻聽邊上人們說,幽谷山莊半年前一天晚上,全莊人都莫名其妙地死光光,沒有一個活口,好似得了什麼怪瘟疫。寧相信他們是被那幾個女鬼所殺。也認定女鬼還在此宅。為此準備去此鬼宅,想把那幾個鬼捉住後,再把她們打得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黃昏時分,寧走進這座鬼院。舉目四顧,見院中野草叢生,房門窗戶卻關得很好。輕輕推開門向裡面走去,屋裡面還很乾淨。他總體的感覺是,這裡有人常住。不由分外奇怪。心想,如這般窗明几亮的,絕對不可能是鬼屋!

正自疑惑間,忽然一個人影閃出直衝向寧。一柄青光劍,向他身上狠刺過來。他忙向旁邊一挫身,輕易躲過。乾坤大挪移退回院中,閃目細瞧,見屋裡走出一位絕代姿色的女孩。然她雙眸含淚,目光閃露仇恨,對寧尖聲泣說:

“寧,你好狠的心啊!我幫你收服了母夜叉,你卻對我如此歹毒無情,還把我變成驢子,買給人家當畜生用,你還是個人麼?”

“對不起,我想我們並不認識,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就是倩。當年,這家的小姐死後,我見她的屍體還有用,就借屍還魂,才得以重生做人。我今天要把你打入地獄,後再把你告上地獄法庭,說你侵犯鬼權,不把他們當鬼,卻把他們當成畜類來出售。”

“你真的是倩?——天啊,當年的事,真的很抱歉,讓你受了太多苦。我今天回來,正是為了贖罪,好讓你解脫,不曾想你己經脫離災難。倩妹妹,能否給寧哥我一個機會呢?”她美得讓人難以呼吸,他都心甘情願為她而死,那裡還可能去傷害呢!

“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倩掩面哭泣著,轉身跑進了房中。寧何嘗想走。卻有些猶豫,要不要現在就上去,求她原諒?如今,她既然是人,那麼為什麼不娶她為妻呢?

“哦嗬!好小子,終於自投羅網了!老孃還以為找不到你,沒想到這小樣,還會回來啊!”寧聽背後有說話聲,還沒轉過背,就聽到耳後傳來“嗚”的一聲,只感到天眩地轉,頭痛如裂,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

寧醒來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大廳裡,但見遠近無數綠幽幽的光,再一瞧,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所有的綠光,都是鬼的眼睛。但見大廳裡,陰森恐怖,有上百個鬼怪,正圍在他邊上,也許在等著吃他的肉,喝光他的血呢!

“眾位鬼兄鬼弟們,你們當年,都曾受過此害鬼精的當,被他抓住,變成了驢子,讓大夥受了多少的苦。今天,我們終於把他抓住了。所以,我請大家過來,就是要讓大家都來商量一下,該如何處罰他,是喝光他的血,吃盡他的肉,還是把他晒成人肉乾,或者說把他掛到大廳上風乾好呢?”

“喝光他的血,為咱眾家鬼兄弟出口惡氣。”眾鬼都狂呼起來。

“慢,大哥,還是讓我來處理此,好嗎?”倩走了出來,對鬼王說道。鬼王點點頭。

倩慢慢向寧走去。來到他面前,她目露凶光,嘴角也伸出幾顆長牙,狠狠逼近寧的脖子,寧只感覺到一股陰森寒氣。不禁把眼一閉,心想:“天下烏鴉一般黑——鬼總是要害人的。噯,我命休矣!”“喂,快想辦法,看怎麼樣可能救你!我會幫你的!”她湊著他的耳朵輕語,對其眨眨眼。

寧聽她如此一說,知道倩真是位心地善良又痴情的女鬼。在此種情形下,還要來救自己。想起自己身上的“金剛護體符”,忙對倩耳語,“左邊袖中的一卷神符,快拿出來。”倩忙拿了出來。她剛想把它們放到寧手中,沒想到,一邊有幾個小鬼頭看見了,以為是寶貝,跑過來搶,不想被神符碰到,馬上慘叫一聲,化為清水。即刻,眾鬼大怒。他們不由分說,把倩與寧都綁了起來。後來,眾鬼認為,把寧的血吸乾,是便宜了他。他們認為,應把他們兩人高高吊起在大廳的正樑上,讓他們風乾之後,再做成人模,好記人們記著,與鬼們為敵,沒有好下場。

這時,東方漸亮,鬼們鬧了一夜,想起要睡覺,一個個地鑽進地下的墳墓去休息。這邊的寧與倩,卻被綁得結結實實,被高高地掛起來。自從借屍還魂後,倩己經與常人無異。

三 相戀

寧看看為了救自己,而被鬼族所懲罰的倩,很過意不去。

“倩,真的對不住你,如果不是為我,你也不會這樣。”

她的眼裡露出淒涼的微笑,吐了口血水,艱難地說:“寧,為了你,哪怕讓我再死十次,我都心甘情願!”

“當初的事,真的很對不住你,我以為你只是一隻普通的鬼,沒想到你比人更重感情!”寧採臣無限傷感地嘆口氣說。

“難道我現在不是人麼?”倩嬌怒道。寧只是淡淡一笑,眼裡去湧上了激動的淚水。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問,到了晚上,眾鬼們又出現了。他們精神抖擻,卻有些肚飢。看到吊在屋樑上的寧與倩,一個個都直流涎水。幸好當天,鬼王不在家,去外地公幹。有鬼建議:

“咱們為什麼不把這兩個人的血吸乾,好讓他們風乾得更快呢?”

眾鬼紛紛贊成。馬上把己經昏迷過去的兩人解開,一些鬼把己經昏迷的寧放在桌上,正拉開他的鞋子,準備湊著他的腳吸血時,寧忽然醒來,見自己能夠活動了,忙從袖中,拿出上百張神符,向空中一拋,念“波羅降鬼咒”,即刻,神符在空中飛舞,見鬼就粘,大廳裡上百的眾鬼,都被生死符釘死在原地,動彈不得。寧沒有去理會眾鬼,卻急忙去看聶小倩。

“倩——,你在哪呢?”當寧找到她時,發現這些喪心病狂的瘋鬼,早吸乾了她身上的血。雖然魂魄還不想離開,可是,這個屍體己沒用了。倩從屍體中走出,用含淚的雙眸,望著寧說:

“寧,你還是讓我去做驢子吧。只要你願意,我願永生做你的坐騎。”

“真是個傻姑娘,我會讓自己最愛的人,做那種事麼!”

“寧——”倩撲到寧的懷抱中,讓幸福的淚水,染溼了兩人的衣襟。

“想得美,今天我鬼王在此,你這個惡魔休想活著離開此地。”正當採臣與倩難分難捨時,鬼王從外地趕了回來。見自己的手下,都被採臣所俘虜,勃然大怒,立意要致採臣於死命。

“大哥,放過我和採臣吧,我會勸他放過眾鬼兄鬼弟,遠離此地,行麼?”

鬼王還沒答話,採臣卻上前,對小倩說:

“這是我們男子漢的事,你一個女孩,還是站到一邊去吧!”轉身對鬼王說道:“咱們這次,來個公平決鬥,一對一,如何?”

“很好!”說罷,兩人來到院中。

天上一輪下弦月,如殘鉤,斜掛半天。幾顆疏星,亂點晴空。星月下,陰風悽慘。在院中的雜草叢中,兩鬼一人,相對而立。一陣冷風過處,讓人肌體生寒。

“你在一邊等我。”寧對倩說。她臉色慘白,點點頭。

“出招吧。別磨磨蹭蹭的!”鬼王有些不耐煩。

“請。”“接招!”鬼王一招“陰風怒吼”,遍地月色無光,陰風悽慘。但被寧一招“春和景明”,化解得無形無影。一人一鬼,各施神通,站在一起。一百招後,倩忽然“哎呀”一聲,讓寧分了心,一著不慎,被鬼王一招擊中,落到地上。鬼王急步上前,正欲結果寧,卻被寧一腳掃出去,兩人又戰在一處。漸漸地,寧佔了上風。正這時,忽然間,旁邊又跳出兩隻母夜叉,卻正是以前與倩在一起的,她們是與鬼王一起去出差的。見到寧,早恨得牙癢癢,立即上前助鬼王,大戰寧。最後,寧終於被他們打成重傷。鬼們再次把寧抓進了大廳。

四 成婚

“大哥,饒他一命吧!就念在小妹跟隨你多年的份上。”聶小倩跪著向鬼王求饒,希望他能放過寧採臣。

“大王,不能放他,否則下次他還會讓對付我們!”一邊的母夜叉對鬼王說道。“這個小倩,也不是好東西,卻要與一個鬼族的敵人相好!”她轉過臉說道。但鬼王不聽她的,因為他很喜歡倩,半年前認識時,就認了她為小妹。昨晚他本只想懲罰一下她,但沒想到,會有鬼敢於違抗他的命令,把她借的屍體的血也吸乾,這真是沒有了鬼法!居然連鬼王的妹妹的血也敢吸,想到此,大怒。對著手下說:

“到底是誰把倩的血吸乾的?——快站出來!”

“鬼王,別來無恙!”鬼王一愣,怒目狠掃,見廳外走進來一個白衣帶劍道人,仙風道骨,白長鬍須在風中飄逸,背後長劍,在慘淡月光下,刺眼冷清。

“茅山第八代掌門無為道人?”鬼王倒吸一口涼氣。他躲了幾百年,四處逃難,最終還是逃脫不了他的手掌。“沒想到吧?這麼快就被我找到!”無為道人笑呵呵地說。

 鬼王也不再答話,手一舉,一招“黑煞奪魂”,直擊無為道人,聲東擊西,想趁機奪路而逃。無為道人將身一閃,來個乾隆大挪移,轉眼間,己把鬼王抓住,隨手一張神符,把他鎮壓。後才拍拍手,笑呵呵地說:“跟我鬥,還嫩了點!”身邊的被兩夜叉救了的小鬼們,一見無為道人身手,知道是他們的剋星,紛紛四散逃命,無為道人把手一揮,他們即刻灰飛煙滅。

無為道人走過去,扶起寧,給他餵了一粒仙丹,寧馬上醒來,見過無為道人,忙高興地說:“師父,是您老人家?”

“孩子,沒事了。”原來無為道人在靈山上打座,掐指算到愛徒寧採臣有此劫,於是不遠萬里趕來,幫他度過難關。寧採臣又把自己與聶小倩的事一說,無為道人很同情他們,他也說:

“你們原己有宿世姻緣,今世今世本該為夫妻,不幸她生病早死,所以,才多生事端。”

“師父,你一定有辦法,讓我們再結合。是不是?”

“也罷,讓我來成全你們吧。”說罷,無為道人念動咒語,為倩再造肉身。接著又為倩與徒兒舉行婚禮。看到寧與倩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無為道人笑了,他悄悄地帶走了鬼王,並答應倩,不傷害他,只是讓鬼王去做他的僕人。

寧與倩自此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天長地久!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