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蘭卡4月21日發生的連環爆炸事件,截至目前已造成359人死亡,500多人受傷。隨著調查的深入,更多嫌犯信息被曝光。

斯里蘭卡國防部長維耶瓦德納恩24日向媒體表示,大多數自殺式炸彈襲擊者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來自中產或者中產以上家庭,財務獨立,而這也是“令人擔憂的因素”。

據當地警方介紹,有9名自殺式炸彈襲擊者參與了連環爆炸,其中8人身份已被確認,包括一名女性。還有三人來自同一家族,其中有一對穆斯林兄弟伊姆薩特·艾哈邁德·易卜拉欣和伊勒姆·艾哈邁德·易卜拉欣。他們的父親是當地的香料大亨,均受過良好教育。還有一名襲擊者曾在英國和澳大利亞讀書,獲得碩士學歷。

富商之子的恐怖祕密

據多家媒體報道,易卜拉欣兄弟30歲出頭,居住在科倫坡的一個穆斯林社區。從表面上看,這個當地的富有之家並無不同,一幢白色的別墅,配一輛僱傭司機的寶馬。沒有人會猜到,看似平靜的背後竟隱藏著恐怖的祕密。

他們的父親艾哈邁德·易卜拉欣是科倫坡“Ishana出口公司”創始人,公司網站上自稱是“自2006年以來斯里蘭卡最大的香料出口商”。在襲擊事件發生後,這名父親已被拘留,警方將對其是否幫助和教唆其子展開調查,但目前尚未宣佈對他的任何指控。

據法新社23日報道,這對穆斯林兄弟均為當地極端組織NTJ的核心成員。在爆炸發生前一天,兩人分別入住香格里拉酒店及肉桂大酒店,案發當天早上幾乎同時前往餐廳實施襲擊。警方隨後趕赴其家中時發生爆炸,其中一人的妻子、兩個孩子,及3名警察身亡。

這一消息震驚了當地的穆斯林社區。根據社區成員的說法,易卜拉欣家族是當地最富有的穆斯林家族之一,與該國商界精英和政界高層都有聯繫。

社區成員們對兄弟倆的情況知之甚少,因為很少見到他們,基本沒有接觸。還有數人提到,兄弟倆曾在禱告時作出不尋常的手勢,這種手勢與伊斯蘭教的極端主義教派薩拉菲相關。

但人們表示,他們的父親為人友善,經常在社區中心的清真寺與人交談,難以置信“他的兒子會這樣”。

斯里蘭卡穆斯林委員會副主席希米兒·艾哈邁德表示,兄弟倆的父親是該社區的傑出成員,“非常富有”,他的兒子們“在海外受過良好教育”。“他是個忙碌的商人。他可能完全忽視了周圍發生的事情。我懷疑他被矇在鼓裡。”

高學歷、家境好的恐怖分子

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羅伯特·佩普指出,對恐怖主義襲擊者的大量研究發現,自殺式炸彈襲擊者給人的印象都是“非常正常”,襲擊者的教育水平通常高於當地平均水平。

激進組織國際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喬安娜·庫克也表示,將貧窮視為政治暴力的主要驅動因素,本身就是一種普遍誤解。對一些極端主義者來說,貧窮確實可以成為誘因,但“恐怖主義可以定義為政治暴力,有多重動機”。比如,加入“伊斯蘭國”的外國激進分子呈現出多樣化的人口分佈,有一些是被組織領袖承諾的社會安全網絡所吸引,另一些則更多受到意識形態的驅動。

更多證據顯示,恐怖分子多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階級,有些甚至是有著優越家庭背景的知識分子。典型的例子包括:基地組織創始人本·拉丹,出生於沙特的富裕家庭,接受過高等教育,其家族與沙特皇室有著密切聯繫;還有也門恐怖分子安瓦爾·奧拉基,畢業於美國科羅拉多州立大學,曾在喬治華盛頓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和也門前總理穆賈瓦爾德是親戚。

蘭德智庫採集了哈馬斯在線刊物《殉教者(Shahid)》中自殺式人彈的背景信息,發現這些自殺人彈只有13%處於貧困線以下,遠低於巴勒斯坦的平均水平32%。將近60%的人彈受過高中以上教育,這一比例在巴勒斯坦同齡男性人群中僅為15%。

聯合國維和人員納斯拉·哈桑曾經採訪了250名恐怖分子及其親友,她總結如下:“他們中無一人教育程度低下、貧窮窘迫、頭腦簡單或處於抑鬱狀態。很多人都是中產階級,而且有工作,逃亡的除外。其中有兩個是百萬富翁的兒子。”

庫克還指出,在此類襲擊中,出現女性襲擊者也不足為奇。“國際上仍將女性暴力犯罪視為異常行為,”她說,“但對於加入恐怖組織,女性和男性一樣表現出興趣和動機。”在斯里蘭卡,歷史上就有女性參與政治暴力的先例,尤其是在該國十年內戰的自殺式襲擊中。

“對觀察者來說,女性人肉炸彈更具衝擊力,因為挑戰了社會對暴力衝突的傳統認知,” 佩普說。

如何解釋?

那麼,這些接受過高等教育、家境殷實的年輕人為何會變成嗜血屠夫?

事實上,如今的恐怖襲擊已經與“9·11”有了很大區別。恐怖分子不再是被精心培養的、有經驗的專業殺手,儘管他們中的有些人曾在中東接受短期訓練,但多數人的身份只是某國公民,行為情緒化。

美國《赫芬頓郵報》曾報道過孟加拉國的富家弟子將成為伊斯蘭激進分子當做新時尚。報道指出,在發展的經濟中,人們的社交和政治抱負不斷增長,但是社會本身卻缺失了能夠實現這些要求的機會,間接導致民眾選擇加入極端組織。尤其是那些受過教育和具有較高野心的年輕人,缺少發展前景,對現有社會體系和生活缺乏歸屬感,因而容易受到激進主義的誘惑。 反恐問題專家、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研究員李偉表示,與其他有組織犯罪不同,一些恐怖組織是“披著宗教的外衣”來宣揚極端主義。一旦涉及宗教,就不牽扯家庭狀況、經濟能力、教育背景等個人因素,可能背景越好,反而擁有更虔誠的信仰,平時的舉止也很正常。此外,極右勢力和排外情緒對此也有一定影響,包括美國等西方國家在國際事務上的干預,都使恐怖主義以宗教之名、以反西方之名,鼓動青少年加入其行列。“所以,現在是看個人,只要思想上認同,任何人都有可能參與其中,”李偉說,“這也是國際社會始終很難解決的一個問題。”

復旦大學教授、南亞研究中心主任張家棟認為,可以從兩方面來理解,其一是恐怖主義通過網絡的流散,其二是全球極端思想的蔓延。

一方面,在“伊斯蘭國”被打垮後,該組織的人和思想流散到世界各地。“儘管這些襲擊者可能沒去過中東,但現在通過網絡就可以實現,”李偉說。

科倫坡穆斯林社區的一位父親表示,現在的年輕人很容易受互聯網影響,“我也有兩個兒子,我對此也很擔心,擔心他們會被網絡激進化。”

《2017年全球恐怖主義報告》指出,由於近年來受到國際反恐行動的打擊和監控,“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將更多的注意力從現實世界轉向虛擬世界。只要連上網點點鼠標,被招募的新成員就可以接受極端思想,學習暴恐技能,完成自我極端暴力化的全套流程。

另一方面,張家棟認為,當前全球恐怖主義的根源還是在於整個世界的變局,不僅是文化的衝突,很多國家和地區都出現了政治右傾化,民族主義情緒上升,各個群體之間的包容性下降,這也會成為恐怖主義的溫床。 (編輯郵箱:[email protected]

欄目主編:楊立群 文字編輯:楊立群 題圖來源:東方IC 圖片編輯:雍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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