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離家出走18年 父母仍把他的房間原樣保留18年

兒子離家出走18年 父母仍把他的房間原樣保留18年

夫婦倆在兒子房間

嚴勇原來的臥室有10多個平方,裡面的陳設簡單而陳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衣櫃,還有一張1.5米寬的床。桌上擺著一隻老鷹形狀的根雕和陶瓷鹿擺件,是爺爺送給他的,他非常喜歡。桌子左邊的抽屜裡放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製文具盒,還有一個空磁帶盒……

“如果不是那兩巴掌,也許他不會走吧。”18年來,四川峨眉山的嚴培君和童慶蓉夫婦一直在自責和後悔中度過。18年前,他們14歲的獨子嚴勇離家出走了,杳無音訊。

18年來,多方尋找未果後,夫婦倆仍然沒有放棄希望,將兒子房間保留著18年前的模樣,連生鏽的文具盒、佈滿灰塵的舊風鈴都沒敢丟,“我們真心盼望著有一天他能突然回家,喊一聲爸爸媽媽啊……”

一間空房/ 兒子18年前的臥室 連舊風鈴都保留著

峨眉河從峨眉城區蜿蜒而過,沿著符汶橋河邊一條水泥路走約5分鐘,便能到嚴培君的家——綏山鎮光輝村3組一幢兩層小樓的農家小屋。

嚴勇原來的臥室在二樓右邊一間,有10多個平方。臥室裡的設施簡單而陳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衣櫃,還有一張1.5米寬的床。“當時他就睡在這張床上,看書學習就在窗邊這張桌子上。”嚴培君說,桌子和椅子都是嚴勇的爺爺留下來的,屬於“老古董”了,桌上還擺著一隻老鷹形狀的根雕和陶瓷鹿擺件,也是爺爺送給他的,他非常喜歡。

記者試圖拉開抽屜看看,右邊的抽屜幾乎要散架了,左邊的抽屜基本完好,裡面放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製文具盒,還有一個空磁帶盒。“這都是嚴勇以前用的,沒有丟。”臥室裡的白熾燈泡發出昏黃的光線,窗戶外面是一片竹林,偶爾有大風吹進房間時,臥室門上方的一串風鈴便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是嚴勇七八歲的時候,堂姐送給他的。”儘管風鈴很舊了,但童慶蓉一直把它掛在門上,沒動過。

這間臥室,保持著18年前的擺設。童慶蓉經常來打掃,“萬一哪天兒子突然回來了,看到也是乾乾淨淨的。”

兩個巴掌/ 不願重提的往事 父親氣頭上打跑兒子

對於18年前發生的事,嚴培君不願重提,但始終抹不掉。嚴培君只記得是2001年5月底的一天,是星期五,“當時他上六年級,考試的過程中和同學交頭接耳,放學後老師找來家裡說了。”在氣頭上的嚴培君直接給了兒子兩巴掌,讓他吃了晚飯趕緊上樓做作業、背課文,等下他來抽背。

嚴培君回憶,當晚九點多,兒子回到臥室做完作業後,他去抽背課文,只背得了一段,“當時我氣走了,說等下再來抽背第二段。”幾分鐘後,他聽到兒子下樓上廁所的聲音,但20多分鐘後還是沒上來。他下樓一看,廁所那邊後門打開著,兒子跑了。

嚴培君在房前屋後轉了一圈,沒看到人,心想他也許是跑同學家裡去了吧。高中文憑的嚴培君自認為對兒子的要求並不算苛刻,“我只是希望他至少把高中讀完,然後去當兵或者找工作,總要有點文化才行啊。”

“也許,他真的不是讀書的料。”嚴勇不但學習沒有進步,甚至還有些厭學。不過,嚴培君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兩巴掌打跑了兒子,“以前他沒跑過,根本沒想到他會離家出走。”

十八年苦尋/ 四川貴州廣西黑龍江 邊打工邊尋子

天一亮,嚴培君就去村裡附近嚴勇同學家裡去找,但是沒找到。後來,有村民告訴他,當時他過來找人時,嚴勇繞著學校圍牆跑了一圈,故意躲開了。之後的幾天,嚴培君夫婦在峨眉山及周邊多方尋找未果。曾不相信兒子會跑的嚴培君慌了,而童慶蓉整日以淚洗面,不停地抱怨他打跑了兒子。

在旁人建議下,他們去電視臺播放了尋人啟事。有人曾在峨眉山街頭見到過嚴勇,並告訴他爸爸媽媽在到處找他,但是“他說他不敢回家,怕父親再打他。”

“當時他已經14歲了,找不到人後,我們心想他自己要回來吧。”幾個月後,嚴培君決定外出邊打工邊找人。一年後的某一天晚上,在樂山城裡燒烤店打工的嚴勇舅媽捎來消息,在街頭看到一個少年很像嚴勇,同行的還有兩人,但是她沒追上。

這是嚴勇離家出走後,嚴培君得到的僅有的線索,但是茫茫人海何處去找?18年來,嚴培君先後去過四川涼山、貴州、廣西和黑龍江等多地打工,“每到一處,我就會去車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找找,萬一碰到他了呢。”

嚴勇出走時還沒辦理身份證,嚴培君也曾去當地派出所查詢嚴勇的名字,看是否有出生年月日和他一致的,但查了一整天也沒查到。“也許他到了某個地方,早就改了名字了吧。”嚴培君嘆氣說,如果兒子不主動現身與他們聯繫,怕很難找到他了。

年齡越大 越想兒子

父親

18年過去了

他也能想通了吧

應該回家了吧

多年來,嚴培君都在外出打工尋子,而童慶蓉一直留守家中等待兒子歸來。對她來說,最難熬的是春節。兒子出走的頭幾年,每到春節和兒子生日(農曆七月二十七)時,童慶蓉總會準備好兒子最愛吃的峨眉煙燻鴨,“我想他應該要回家了吧,畢竟他又長大一歲了!”

等待是一種煎熬,不放棄希望,卻總是迎來失望。看到別人家團團圓圓的喜慶場面,夫婦倆只能心酸落淚。有時侄兒子來家裡串門,有鄰居看到了會關心地詢問,是不是嚴勇回來了?他們只能尷尬地苦笑。嚴勇是家裡的獨子,他離家出走後,夫婦兩人也從沒考慮過再生一個孩子,“就想的是他一定會回來的。”

幾年前,嚴培君騎摩托車摔斷了右腿,直到現在還沒完全康復,他只能在周邊打工。而童慶蓉在峨眉城裡找了一家物業公司上班,做清掃保潔工作。

今年,嚴培君和童慶蓉都56歲了,年齡越大,越發想念兒子。童慶蓉很少再抱怨丈夫了,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嚴培君自己也經常忍不住落淚,有時晚上外面有點風吹草動,他都在想是不是兒子在敲門?

“當初對他確實要求比較嚴厲,他思想包袱太重了。”嚴培君很後悔自責,他換位思考:學不起走,比挑擔子還惱火。在學校裡外向活潑的嚴勇,一回到家中就對他充滿了恐懼,“應該順其自然,學不了就算了,只要人品好就對了。”

“不過,我希望他能明白,父親也是為他好。”嚴培君沉默了好一陣,他的眼淚禁不住湧了出來,“快18年過去了,現在他也能想通了吧,也應該回家了吧。”

空閒的時候,童慶蓉總會翻出相冊,兒子那時候已經有差不多1米7的身高,估計現在有1米8了吧。“我們真心盼望著有一天他能突然回家,喊一聲爸爸媽媽啊。”(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 顧愛剛 攝影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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