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鳳崗讓狗肉上了正席

曾鳳崗讓狗肉上了正席

曾晨輝

曾鳳崗吃狗肉，你可以將它視為民間傳說，也可以將它視為正史，至少在新化是正史。我猜想他推翻清王朝，打武昌城之前，沒準吃了一頓狗肉，陽氣大增，一炮就將武昌拿下了。

曾鳳崗是個陽氣很重的人物，老百姓喜歡他。老百姓向來喜歡能壓邪驅惡的人物，而曾鳳崗就滿足了他們這種心理。比方他打抱不平，替弱小的人群說話，與欺男霸女的強豪過不去等等，簡直像《水滸傳》中的故事，在百姓中廣佈流傳。也許曾鳳崗生來就具古俠之風，後來又愛讀《水滸傳》、《三俠五義》等書，即便隱退山林之後，眼裡也容不下天下不平事。一見，便撥刀相助。



他愛吃狗肉，像他行俠丈義一樣，令百姓莫名喜歡。據老輩講，曾鳳崗替人管了閒事，人家回報他，送錢，他會罵娘，唯有送一腿狗肉，他比什麼都高興。堂堂的民國開國元勳，陸軍上將，湖南省的代主席，好了這一口，無非是保住大陽大剛之氣，立在人間。所以有人說他是老虎變的，狗，專為養他一身虎氣而生。當然民間演義而已。

有一次，一個農民的屋場地被土豪強佔了。農民告到縣裡，無人理會。那天，這個農民在山上，正遇著鳳崗老爺在打獵。他將這冤苦向鳳崗老爺講了。鳳崗老爺一身怒氣，若那土豪在眼前，定會挨他幾馬鞭。這事當然因為他一出面，屋場地就退給農民了。農民千恩萬謝，將自家的狗宰了，狗肉全送給了鳳崗老爺。鳳崗老爺那個高興，替弱者討回了公道，又吃了狗肉，天下還有比這更美的事嗎？

本來，在百年前的新化，狗肉是不上席的，所謂打狗散場，為一忌。但鳳崗老爺是大人物，又喜歡替百姓管閒事，狗肉不知不覺就上了席。除了碰上非常喜慶的場合，比方結婚、喬遷等，其餘，親人朋友聚會，狗肉光明正大上了席。

曾鳳崗在民間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教訓李舉一。李舉一何許人，國軍名將李文的父親。但李舉一在民國年間的新化，仗著兒子的勢力，是做了不少惡事的。老百姓哪個敢惹他？那年開國大會，李舉一來縣城參加會議。閒時帶了一群家丁去鹹生館呷牛肉麵。鹹生館的牛肉麵香過幾條街。鳳崗老爺也來開會，早盯住了李舉一。他搬了個凳子，抽著老旱菸，坐鹹生館門外。李舉一美滋滋呷完面，走了出來。鳳崗老爺咳了一聲，一泡老痰飛了出去，紮紮實實落到了李舉一臉上。李舉一驚魂未定，張眼一看，是鳳崗老爺。他帶了人就走，如喪家犬。他崽子是中將，而鳳崗老爺是上將啊，開國將軍，是做把戲做出來的麼？

又說到鳳崗老爺吃狗肉。在中國，你若想提倡一種風尚，首先，你必是正統人物，且要有一定影響。正如旗袍，宋美齡十分喜歡，且用自己的風姿去揚它，所以便大興。狗肉在新化亦如是，鳳崗老爺愛它，狗肉就香，就傳之七八十年不衰，還將在正席上傳下去。

時令已近冬季，又是吃狗肉之大好季節。只是當今狗肉，已無鳳崗老爺那個時候的純淨了。我們現在吃狗肉，還要去挑這狗有無毛病，才去弄。

也難怪，因為民間也出不了曾鳳崗那樣頂天立地的人物了。一個老人摔倒了，我們都不敢去扶起來，還存有半分俠義精神麼？

曾鳳崗已成永遠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