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學著寫詩詞嗎?古典詩詞中的“創作祕法”你掌握了嗎?

——借唐代大詩人白居易的小令《長相思》,淺談古人使用“意象”製造“意境”的方法

【原創】“小令”“詞”的一種。“詞”又稱“曲子詞”或者“曲子”。是古時候譜曲歌唱時的歌詞。後來因為曲子大多數都已失傳,只留下“歌詞”,所以,後來都稱為“詞”而不再稱為“曲子”

中國的樂曲由來已久。從上古時期宮廷和祭祀用的音樂——雅樂,到魏晉時異軍突起的清樂——民間音樂,再到文人士大夫熱衷的燕樂——宴會時取樂用的樂曲。可以說是源遠流長,經久不衰。

古代宮廷朝拜和祭祀時使用的雅樂比較嚴肅正規。可以想象,在鐘鼓齊鳴的廟堂之上,祭司正裝肅立,伴著莊重的樂聲慷慨而歌的歌聲應該是一種什麼樣的莊嚴?

古時候的鐘鼓曲子是什麼樣子,我們已經不知道了。我們只知道孔子曾經教過自己的學生學習《禮》和《樂》。》《禮》還在,但是《樂》已經不在了。詩經中的《大雅》和《小雅》的歌詞還在,也算是一個佐證。

魏晉時期的民間樂曲就沒有了雅樂那麼正規和莊嚴。他們大都是比較歡快的曲調,歌詞也都比較通俗。取材於普通人的生活。可惜,後來因為“不登大雅之堂”也都遺失了。

到了唐代,詞才有了長足發展。就連李白、白居易這樣的大詩人在寫作正統作品——的空閒時間,也來跟著那些通俗藝人湊湊熱鬧,寫幾曲小令玩一玩。所以,有人就把這種藝術形式戲稱作“詩餘”。意思是:寫詩時餘意未了,寫一首歌詞。又因為歌詞的形式與詩不同,沒有格律限制。句式有長有短,又稱作“長短句”

後來因為文人的推崇。歌詞到了宋代達到了巔峰,人們就稱作“唐詩宋詞”

到了清代,社會變革,根據科舉制度的要求,為了應試,文人們把主要精力用到了當時的應試文體“八股文”的寫作上。於是詩詞之風迅即衰落。

唐代大詩人白居易的小令《長相思》正是在《曲子詞》這一文學形式剛剛興起的時候寫作的。大有“趕時髦”的嫌疑。因為處在中唐時期的白居易和張志和、韋應物、戴叔倫、王建還有劉禹錫等人,開創了“文人詞曲”的先河。使得魏晉時期的鄉間小唱得到了藝術昇華,從此登上了文人墨客的燕樂場

說了這麼多還沒有入題,是有點不對。現在我們就來欣賞一番白居易的《長相思》,看看,他是怎樣使得曾經的鄉間小唱成為文人們的所愛的:

長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全詞三十六個字,分上下兩闋。內容也很簡單,寫的就是一個留守婦女外出打工的丈夫的思念。這也就是題目用“長相思”的原因。

古代寫妻子對於遠行人(丈夫)的思念的詩句到處都是。從《詩經》到後來的文人辭賦,絕對不乏此類的文句。但是,白居易的這首小令卻寫出了自己的新高度。

白居易是以文字通俗著稱的,據說他的詩句“老嫗能解”。傳說,白居易每當寫完一首詩,就會拿去讀給街上的老婆婆聽,什麼時候老婆婆能聽懂了,他才算定稿。老婆婆聽不懂,他就要反覆修改。

白居易的這首小令,似乎也佐證的這一點:詞的一開始就用白描的筆法寫景:“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文字再直白不過了。

字面上寫了兩條河水在瓜州故渡口出交匯了。這就是一處普通的寫實:汴水匯入泗水之後流經瓜洲渡匯入淮河。看似普普通通。而且在用詞上,原本應該惜墨如金的詩詞之中,作者竟然毫不吝惜的用了三個“流”字。太不珍惜筆墨了。可是,作者在下一句中僅僅用了一個字的點睛之筆,就把所有的“意象”豐滿了起來,而且讓人浮想聯翩。

一個字調動了所有“意象”的內容:吳山點點愁。

對,就是這樣一個“愁”字。

詞中沒有寫人,但是人在其中:誰在愁?為什麼愁?愁到什麼程度了?一連串的問題讓讀者不能不想,也不能不細細的想。這一切都是有關“人”的。

結合題目中的“長相思”,就會調度起來讀者生活經驗中的所有的情緒積累:當然是留守的家眷(婦女)思念遠行的親人(丈夫,也可能是情人)。

前面的所有的意象,在這個“愁”的點綴下,就不再是死板板的自然景物。它們一下子成了帶有無限意義的載體:也許是汴水、泗水和瓜洲渡都是那個被思念的人離家出走時經過的路線;也許這位女子當初曾經在這裡送別過;也許,那位遠人迴歸的時候就會從這裡出現。不管怎麼樣,這些能夠讓讀者想象到的東西都會出現··· ···

首好的詩詞,不在於你寫了什麼,而在於,你寫下的東西把讀者帶進了怎樣的一個境界之中。作者寫下的這些景物或者事物在詩詞裡只是一個個斷斷續續的“點”。我們稱作“意象”。這些事物或者景物引起的聯想,而由這些聯想所創造(這是讀者的二次創作)的境界,就是“意境”。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中的三個“流”字,正是這樣的好“意象”。作者之所以不惜筆墨的反覆摹寫,就是因為“水流”的纏綿不斷,和不可阻攔承載了後面的“愁”字的特徵。試想:一個思念自己久久不歸的丈夫的妻子,她的情思是怎樣的?纏纏綿綿恰如面前的江水,滔滔不絕,不可阻斷。

這是近景。但是,作者的高明之處還在於,他並沒有停留在這樣的簡單的描寫上。他把“愁”的描寫除了“不斷”這一特徵之外,又寫出了另一種特徵“難以捉摸。”——“吳山點點愁”。

面前的汴水、泗水和瓜洲渡都還是可見的,可是,遠望情人的當初最後消失身影(也許是即將歸來)之處又能看到什麼呢?是吳地的山峰——吳山都半隱半現的在那雲煙之中,如水墨畫中的寫意,似有似無,纏纏綿綿,連續不斷。這種景象就暗合了當時女子思念的特色——若隱若現,連綿不絕。

這就是白居易的高明之處:以實寫虛。虛實相生。把虛的東西——“愁”的特徵,用實的東西“流水”的特徵映射出來。把原本不可捉摸的東西形象化。

這就是用“意象”創造“意境”的模板

當然,大詩人白居易並沒有把詩詞的意境停留在這樣的境界。如果說,這樣的境界還僅僅是“愁”的初級階段。那麼下一闋就是這種“愁”的一種昇華:

上闋的愁是若隱若現,到了下闋,這種愁就開始徹底的爆發: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相思之人的感情昇華大概也就是這樣:由思之不得就會怨不能已那就變成了恨。

所以,有人說:“愛有多深,恨就會有多深。”

思念的人真的恨嗎?真的恨。但是,恨的是他的不歸。恨的是情人不能安慰她的思念之情。一旦被思念的那個人來到了眼前,這所有的恨也就會煙消雲散。那會是什麼?作者在這裡沒有說,他給讀者留下了無限遐想的空間。

好的詩作就是這樣。他能夠調動讀者所有的遐想,也能給讀者留下遐想的空間。他不會把內容寫死。

如果說,上闋是由實到虛的寫,下闋就翻了過來,由虛到實的來寫。思是什麼樣的?恨是什麼樣的?無法捉摸。儘管詩人用了“悠悠”一詞來描寫,我們只能得到一個“長”的印象。但是,詩人在最後一句用了一個實景,把這些虛的東西落到了實處:“月明人倚樓。”

雖然明月當空,可是畢竟是深夜。人為什麼還不入睡?當然是心中的思念和幽怨憤恨折磨的——她無法入眠。

白居易就是這樣用了僅僅三十六字,把一個情人思念遠人的思念的情景描寫的淋漓盡致。不但意義深邃,意境纏綿而且在藝術形式上別具一格,更是給我們寫詩提供了一個好的榜樣:用“意象”創造“意境”。我們如果有興致學習寫詩,不妨使用這種手法試試。效果也許會好的。

你也學著寫詩詞嗎?古典詩詞中的“創作祕法”你掌握了嗎?

你也學著寫詩詞嗎?古典詩詞中的“創作祕法”你掌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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