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潮的回聲一一徐建成散文詩'

情潮的回聲（組章）

徐建成

月光下的夢

如水的月光，如情的月光，如夢的月光。

月光下，有一位少女在柔聲輕唱——

歌聲婉轉，歌聲悠揚，歌聲裡有我早春的意境飛翔……

稻田金黃、谷堆金黃、希望金黃，金色的氛圍被鍍上一層潔白的柔光。

踏著歌聲的波浪，展開羽翼未豐的翅膀，青春向著夢的遠方。

便有薄薄厚厚的雲層捲來，便有淅淅瀝瀝的秋雨落下，便有地殼翻騰起不息的震盪……

月光消逝了，星星消逝了，少女消逝了。

昏天黑地，地老天荒；天傾地陷，天地玄黃。

有一位少年跋山涉水，從山鄉回到鬧市，在十字街頭流浪、流浪。

飄泊的日月悠長，悠長如鬧市深處——那條暗夜裡的小巷……

但，總有一輪明月升起在他心的天宇之上；

總有一位少女在月光下柔聲歌唱；

而他，總也看不見、看不真切姑娘的模樣——

而他，總會想象、總會想象得出：那月一樣的面龐，星一樣的目光，那夢中的她充滿柔情的歌唱……

霧中，那一支歌

迷惘的霧，不曾吞沒這條小路。

混沌中，可曾失落了自我。

那枚鮮潤的太陽呢？那穿紅襯衫的少女呢？

望不穿，霧鎖的前方。

河面如深淵，翻卷著迷茫的雲濤。

歌聲於朦朧中飄來，如七彩的陽光……

歌聲引我前行，去追逐輝煌的日出，去追尋歌唱的少女。

霧中的小路，神祕而又悠長。

歌聲悠悠，歌聲隱隱，歌聲若有若無……

穿紅襯衫的少女呢？仍然隱沒於遠方的濃霧之中。

那麼，小路不要有盡頭，濃霧不要有盡頭。

如果失落了小路，消散了濃霧，我怕那歌聲，只是我心靈的迴應；我怕那少女，只是我心造的幻影。

我怕霧盡日出的時候，會祼露河水的混濁，小徑的荒涼。

霧，你不要散去，請給我留住這份朦朧的情愫——

霧中，有柔美的歌聲飄來，有穿紅襯衫的少女引我前行……

冰上的戀曲

群山，披著冰雪的甲冑，俯視這銀色的湖面。

春之熱情之火，在冰的天地裡燃燒。

冰鞋之輪，碾過沉寂的歲月，湖心沸騰了拍岸的大潮……

彩色的風迎面撲來，奇幻的夢迎面撲來，旋轉的舞迎面撲來，忘形的精靈迎面撲來——

如山鷹舉翅，如駿馬馳蹄，如奔鹿躍澗，如帆影寫意，如流星掠過無艮的碧空……

最寒冷的季節，有最熱烈的春情；

最僵化的日月，有最鮮活的四肢；

最單調的鏡面，有最多姿的造形；

最封閉的山谷，有最遼闊的遐思——

失戀的少女，尋到了火熱的愛情；

失意的少年，尋到了空靈的意境；

失落的歲月，尋到了開放的繁榮……

紅葉書籤

那時，我要遠行，去看浪的舞蹈，去聽潮的合唱。

揮手之間，匆匆，你贈我這葉紅帆。是戀之信物，或是友誼的念想？在海風中，鼓起我飛翔的期冀……

夜海，星星嵌入水面；紅帆，燦若火熖，照我遠航於這條沒有航標沒有歸程的航線……

如山的海浪捲起，如雲的海風吹過；帆，總不曾落下；火熖，總不曾熄滅。

聽說，海岸，有一位少女，在遙望一面駛來的紅帆，在等待船上那個英俊的王子……

自然，她不是你。

遠航於夜海的我，也不知何處是岸；並且，沒有遇到過那位高貴的王子。

但，紅帆是你贈我的。我駛離了青春，你仍然年輕美麗；紅帆依然如火——載著我的夢，照亮我的夢，總在夜航，永無彼岸……

紅燈亮了

紅燈亮了，如那年一樣血紅。

你駐腳於鬧市街頭。

我凝目於十字路口。

風雨雷霆早已過去了。梧桐葉落又是深秋。

漂亮的蝴蝶結在你女兒頭上飄飛；

方正的小書包在我兒子肩頭緊貼。

但，那位少年不見了，那位少女也不見了。

只有紅燈，仍如當年風雨中一樣血紅。

那支歌已被歲月的長風吹得無影無蹤了。無須重唱那飄逝的旋律……

你駐腳，微微點點頭；

我凝目，輕輕揮揮手……

綠燈亮了，催我快行。

人流洶湧，你便向西去了……

人海茫茫，我徑向東去了……

為秋天的情愫祝福吧——

向西、向東的都有自己溫馨的窗口！

【作者簡介】

徐建成: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主任編輯，四川省文藝傳播促進會副會長、祕書長、會刊主編，四川省詩歌學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