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擰發條鳥
所有的科學進步，向來是以更好的服務人類生活為宗旨的。
這兩天，網上一則“基因編輯嬰兒”實驗的新聞，掀起了議論熱潮。
原來，這位名為賀建奎的副教授與其團隊對外宣佈：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HIV）的基因編輯嬰兒在中國誕生。
作為“世界首例”，本應是一件振奮人心之事，然而這個實驗卻是對人體胚胎進行基因編輯。中科院倫理學專家邱仁宗直言：基因編輯增強人類能力，超越了人類本性。
眾多科研人員紛紛提起抗議：
對一個正常人的胚胎進行基因敲除是完全不必要的，他可以健康地生活，你為什麼要去敲他一個基因？
父母允許科學家貿然對胚胎進行基因編輯，並讓兩個孩子誕生，難以保證孩子日後不會由此產生其他問題，這違背了不傷害原則——這項生命的基本原則。
基因編輯作為一項新技術，應該進一步通過大量的試驗和較長時間的反覆論證，在現階段不應該應用於人。
隨後，相傳參與其中的深圳和美婦兒科醫院立刻否認了和此事有關。
緊接著，整個科學界都怒了，全國122名科學家發起了聯署聲明：
直接進行人體試驗，只能用瘋狂來形容。這對於中國科學，尤其是生物醫學研究領域在全球的聲譽和發展都是極大的打擊。
對於在現階段不經嚴格倫理和安全性審查，貿然嘗試做可遺傳的人體胚胎基因編輯的任何嘗試，我們作為生物醫學科研工作者，堅決反對！！！強烈譴責！！！
聲明一出，群情激憤，整個朋友圈都吵得七嘴八舌：
“第一次對科學感到如此恐慌！”
“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淪喪！下一回是不是就要克隆人了！”
“沒出生的孩子招你惹你了！這哪是科研的突破，就是野心和良心下限的突破！”
那麼，“基因編輯嬰兒”到底和我們有多大關係呢？
既然基因可以編輯，科技持續進步，大家長久關心的人類克隆是不是也會在未來實現？如果是真的，會不會改變我們的生活呢？
相信有很多人，和我一樣好奇基因技術的用途是怎樣的。
電影《逃離克隆島》中，便描繪了這樣的場景，令人陷入道德兩難境地：
想象一下，在基因技術高度發達的未來社會，有些人花大價錢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克隆人，他們和本人長得一模一樣，身體健康，心智健全。
《逃離克隆島》劇照
當本人生病了，遇到生命危險時，可以肆意從自己的克隆人身上奪取人體器官，以供自己使用。
他們雖名為克隆人，但事實上與正常人無兩，會思考，懂感情。不過在別人眼裡，卻只是“小白鼠”，終身被禁錮在實驗室中。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活，他們被活生生剝奪了生存的權利，任人宰割。
直到被推上手術檯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的一生原來都被欺騙了。這哪裡是動手術，分明就是上刑場。
不禁讓人想到了《西遊記》中，昏庸的國王用人心做藥引子，無論何時回憶起這一幕，都令人脊背發涼。
科技的發展不能以文明的退步為代價，如果基因技術的明天要建立在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之上，那我們就是殺伐決斷的劊子手。
而人皆有惻隱之心，難道我們花了錢，就可以掌管別人的生死嗎？難道在基因技術面前，註定有人要成為犧牲品嗎？一想到這，即便病魔的坎兒扛過去了，心中的坎兒卻從此結下了。
已經發生的基因編輯嬰兒實驗，被比喻為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旦放開了基因編輯進行人體實驗的門檻，克隆島上的悲劇，是否也會發生在我們的明天？
有人會問，我們只改良下一代的基因，不觸碰克隆人的禁區，不可以嗎？
即便可以，基因編輯的各種成本也是繞不開的問題。
實際上，想要對人類基因穩定地進行編輯，風險極大，潛在成本極高，即使投入使用，也難以大範圍推廣。
到頭來，能夠享受到高質量基因改良的也是肯花大價錢的人，而對於我們普通人，想要通過編輯基因培養下一代，是一件可望不可即的事。
電影《升級》劇照
如此一來，將會產生什麼問題呢？
有錢的人不惜花大價錢去改良自己下一代的基因，比如身材高大、肌肉群發達、免疫能力強，甚至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氣質、學習能力。
而掏不出那麼多錢的人怎麼辦，眼看著別人家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優秀，只能乾瞪眼。
被改良過的基因會代代傳承，甚至談婚論嫁，都要講究基因的“門當戶對”：
“你家的基因怎麼樣啊？我可是遺傳了大眼睛、瓜子臉的基因！”
“父母為我選的基因相當不錯，身高體壯，從不生病，性格開朗，很有領袖氣質！”
長此以往，繼承了優質基因的後代會越來越優秀，越來越向精英階層聚攏。而資質平平的人，從一出生，先天條件便遠遠落後於他人，很難接觸到高質量的生活。
原本想要造福全人類的基因編輯技術，帶來了極大的社會不公平。
當人們想要擺脫困境時，第一反應不是去通過自身的努力向上奮鬥，而是寄希望於改良下一代的基因搏一把命運，這難道不是一種追求的退步嗎？
倘若如此，科學的發展非但沒有增強我們的幸福感，反而放大了我們的攀比慾望，這也遠非科學的初心。
這樣的技術，到底能不能給我們帶來真正的幸福？
更何況，現在所設想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技術成熟的基礎上。
但一項醫用技術的成熟，必須建立在大量的臨床實驗之上——需要有大量的人體實驗對象。
而人性，向來是我們的底線，容不得拿不諳世事的嬰兒做人體實驗。
據今天新聞報道，這兩個孩子已於11月出生。他們從降生之日起，命運便不屬於自己了。
作為人類第一批基因改造的活體實驗樣本，定期的身體檢查與實驗測試必不可少，隨之帶來的媒體曝光時時刻刻把他們置於聚光燈下。
此外，他們正面臨著最基本的生存問題：基因編輯會不會帶來身體缺陷呢？無人可知。
如果會的話，是否要把他們扼殺在搖籃之中？即便帶著缺陷長大成人，他們是否被允許正常的生兒育女、組建家庭呢？
面對著人性的拷問，我們，不知答案，對此更是毫無準備。
如果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證，又怎麼談好好生活呢？
而所有的科學進步，向來是以更好的服務人類生活為宗旨的。
科學，本身是冷冰冰的字眼，唯有與人性之美相結合，才會結出幸福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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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擰發條鳥。尊重生命，尊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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