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那三寸日光

三寸天堂 書劍恩仇錄 小說 擼串兒小魔頭 2019-06-09

不再看,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

不再找,約定了的天堂。

不再嘆,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

那天堂是我愛過你的地方。

——《三寸天堂》

等待,那三寸日光

(一)

傳說中,日出之地,是在暘谷,它與日落之地虞淵,萬水之眼歸墟,玉靈凝聚的玉山,兩極合一的南北冥並稱為五大聖地。或許因為太過虛無縹緲,千百年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關於它的神話傳說無數,但沒有人確切知道它究竟位於哪裡,只是每日靜靜等候在一座座高山之巔,痴痴地看著日出,日落,未留意指縫裡滑落的一杯杯冰冷沙漏,淌在了角落裡的一疊泛黃宣紙,隱約可見當時的筆尖削瘦。

只是偶然間,不由得想問光陰終究為何物,如風似煙,觸摸不到,卻明明一直相隨。有多少人都是揹著時光默默趕路,看春水秋風,雲來雲往,匆匆數十載,轉瞬白頭。

踏光陰而行,拾一片葉,折一笠風,籠一袖月;走進高山,尋一世的鄉愁,揀塵埃裝入行囊,將故事又寄去天涯。一個人獨對千山,在歲月千枯萬年的河床裡,忘記繁華。曾幾何時,有幾多朝聖者不遠萬里趕赴紅塵道場,匍匐磕完千個長頭,不為完成什麼俗世心願,只為目睹千山暮雪,渺萬里層雲,染盡紅光的那一幕。

下述故事,僅來自千萬朝聖者的普通一員,純屬虛構。

等待,那三寸日光

(二)

時值深秋,夏天的聒噪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瑟,一種深入肌膚的痛覺,讓人絕望於冬天的到來。

入夜。

一條深不見底的小巷矗立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彷彿已經融為一體,向裡面望去,是空白,再往裡去,亦是如此。周圍的老房子因為年之失修,不時地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在此刻被放大了千萬倍,若戰鼓般在耳畔隆隆作響。

這兒,或許已經好久沒人來了吧。自己上一次來,是哪年哪月的事,也記不太清了。有可能只是自己不願意去想罷了。多少往事已隨風,人有時候總在失去時才後知後覺,一些人,一些事,總以為是生命中的一抹浮雲,在再見時可以從容說出彼此相忘於江湖,卻怎知這一切早已深紮根在心底,拿不走,抹不掉。

冰玉,玉,真是自己的剋星,冰清如玉,生活在這凡塵俗世中,誰的外表又難免不會被灰塵汙染,“一片冰心在玉壺,”至於內心呢,也只有看各自的修為與造化了吧。

“奇哥哥,奇哥哥”她低喃著,心口又開始隱隱泛痛。接著她下意識地彎下腰,試著把整個人蜷縮起來,像一隻受到了驚嚇的貓,只有縮成一團,才能抵禦這個夜晚的春寒料峭。

記得原先在某本雜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過一句話,“情感只是一種回憶的承諾,見面除了話當年之外,再說什麼就難了。”所以有些人,一坐一世,都沒有再見的必要。“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明日隔山月,世事兩茫茫。”世間聚散離合,本就尋常,所謂永恆,才是特例而已。你看多少舊物還在,倘若遺忘,就將前緣擦去。一筆勾銷,倘若記得,只當回憶,漫不經心地想起。

她不由得看了看天,沒有一點月光,亦幾點點綴的星星。今天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初一,怪不得沒有月光。即便有,也是淡淡的一彎。在這個世界上,是應該看不到的。正因為如此,思緒宿昔未涼,卻已至未央。

滿眼的黑暗給不了人任何提示,只會讓自己更加迷茫,雙眼一閉,不願再去思索這一切,未曾想,耳邊充斥的,依然是那讓人催眠的咯吱聲。怎麼還沒有停止啊……

不知道還有多久就要天亮了,不過應該快了。這或許是自己這般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吧,沒有微風細雨的詩情,沒有柳綠桃紅的雅韻,有的只是一條原先不知走過多少遍的小巷以及一月空悠長的思緒。同樣的,這或許也是最後一個自己有著回憶的夜晚。到了明天那三寸陽光升起的時候,就該與自己的過去說再見了,原先約定好的天堂終究還未找到,轉過身去,空留一地灰燼,只是希望,明天的朝陽能夠晚點升起吧。

記得小時候看《書劍恩仇錄》,大多同學勸她不要去看,因為這本小說寫得並不怎麼精彩,果然至今,大部分情節都已經淡忘了,惟一還沒忘的一幕就是陳家洛與香香公主站在青山之巔,目送著夕陽一點點落下。

“你看,太陽就要落山了,馬上就看不見了,我現在是多麼希望這太陽永遠也不要落下。”

論情節,論語言,這本書與其他小說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只因為這句話,她堅持還是把這本書看完了,如今想來,何其相似,鳥倦知返,流雲尚且知道尋找歸宿,何況是人。車水馬龍,喧鬧沸騰的人間,總需要一個安靜的所在,給內心留白。世事原本就是虛實相生,只何必過於清醒,更無常耽溺於悲傷。就等原本悲傷執手相依的人,離你遠去,你也要笑看風雲。

恍惚間,周圍又似乎多了一種聲音,悲傷的,不,應該是歡快的,卻又帶著幾聲隱隱的哭聲。

輕輕的,飄渺的。

虛無的,又含有些許神祕。

總之,這聲音不會屬於這人間。

等待,那三寸日光

(三)

據說,玉是集天地之精氣的靈物,擁有著自己的靈魂。君子如玉,玉也正如同一位謙謙君子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塊玉,一塵不染。如果仔細的話,還可以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如此一塊珍世美玉,獲之不易啊!憑藉多年在玉上浪打摸爬的經驗以及一種天生敏銳的直覺,總感覺這塊玉不知缺少了什麼。論色澤,晶瑩剔透,通綠中隱隱泛著白光,毫無瑕疵,讓人愛不釋手。論質感,觸手光滑,沒有任何的毛躁之處,一種冰冷的感覺直入心底,貫穿全身,彷彿與玉已經融為一體。捧在手上,端詳著它,為什麼總有似曾相識之感。算了,估計是自己多慮了。

隨手關上了藏玉室的大門,心不由得一顫,似乎自己漏掉了什麼,再次打開房門,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遲疑了一下還是關上了厚重的門。一扇沒有太多人注意的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已經略有破損的木板之間的摩擦發出了幾聲若有若無的咯吱聲,在了無人聲的夜晚顯得是如此突兀,心頭又是沒來由的一震……

新月,新月,那天似乎已經是那麼遙遠了,讓人記不太清了,愧怍嗎?他從來沒有這般想過,但為什麼每次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這些呢?他有家室,有事業,這或許就是他的一切。愛情,愛情對於他來說又能意味著什麼,一劑生活的調味品?或多或少,畢竟假若一個人一天不吃主食的話就得餓死,而至於那些油鹽醬醋呢?可有可無罷了。

原本以為,只有彼此成熟,才給得起一段美滿的婚姻,愛情並不是全部,以己之才學,剛入社會,應該有一份遠大抱負,錦繡前程,而不是早早的把自己埋沒在圍城裡,用柴米油鹽,消磨了雄心,以前也曾嚮往過“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隨著年歲的增長,才逐漸明白這些當面對種種生活瑣事時顯得是這般虛幻,以至於不堪一擊,多的也只是一種力不從心之感。畢竟這世上有多少人能把瑣瑣碎碎操守得地久天長?

他轉身又打開了那扇木門,滿屋的晶瑩剔透,然後關上門,放心地走了。

今晚沒有任何月光,讓心中有愧的人得以喘息之機。

有些話也真的只有在這種環境下才敢說吧,畢竟過了幾小時以後,到了明天曙光初現,這些也該深藏心底,待收拾得當,又要披上鳳冠霞帔,開始逢場作戲了。

“華燈初上,

林林總總的顏料盤,妄自菲薄。

厚重的戲服,又有似曾的枷鎖,

過客來去匆匆。

路上漫不經心的一次擦肩,

早知不過一場初見。”

今天是初一,按理,只有新月。

只是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個晴天,可不可以看到一束天上太陽透過雲彩溫暖的光。

等待,那三寸日光

(四)

尾聲

一個人靜靜走在了無一人的林間小道,陽光透過葉片間的縫隙層層灑下,小徑盡頭若有若無的斑影,早已成為了天涯海角的沉泥。未至中午,三寸日光尚是這般溫和,看著未知的小徑,不由會心一笑。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不管前方有什麼,只要正對著陽光的地方,總是溫暖的。

遠方,傳來幾聲若隱若現的詞句,

“不再看,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

不再找,約定了的天堂。

不再嘆,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

那天堂是我愛過你的地方。”

今生所願,攜三寸陽光,看一場奼紫嫣紅的春光,在一個慵懶的午後,寫下: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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