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日本人最崇拜的歷史團體？一群鄉下殺手'

文/快哉風

誰是日本人最崇拜的歷史人物？日本電視臺和雜誌社的無數次評選下來，排前幾名的不外乎是織田信長、源義經、阪本龍馬、西鄉隆盛、曹操、諸葛亮等中日英雄。

那麼，誰是日本人最崇拜的歷史團體？

圖：2004年日本大河劇《新選組》，位居歷年大河劇的人氣王三甲

​據日本媒體機構的統計調查，每次歷史團體票選第一的都是同一群人，他們也是所有日本歷史團體中擁有粉絲量第一：幕末的新選組。（日文寫作“新撰組”，“撰”與“選”同音）。

“新選組”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對於喜歡日本歷史的同學並不陌生。一批來自日本鄉下的下層浪士，在近藤勇、土方歲三、沖田總司等首領的鐵腕領導下，組成了一個親幕府的暴力團體，專職斬殺“倒幕派”的志士，號稱日本史上最強殺人團體。

圖：2004年日本大河劇《新選組》海報

當年，新選組在京都負責警備、治安，他們個個武藝高強，殘忍無情，沒有絲毫憐憫心，作風殘酷血腥，人見人怕，連幕府的正規部隊“見回組”都不敢惹，堪稱幕府最忠實的鷹犬。

新選組隊員有個別稱，叫“壬生狼。”

圖：動漫神作《浪客劍心》中的壬生狼

日本是個殺戮成性的國家。幕末時期，反幕府的志士經常在京都刺殺幕府官員及親幕府人士，稱之為“天誅”，而新選組的手段就是以殺制殺，不斷肅清反對派。

新選組為世人熟知的標誌是：“誠”字隊旗、山形羽織（一種外衣）。隊員都是來自鄉下的草根浪人，經過嚴格考試入選。

而他們最強大的原因在於，他們有著駭人聽聞的嚴厲隊紀：局中法度。

圖：新選組的“局中法度”

一、不可違背武士道；

一、不可擅自脫離組織；

一、不可私下籌款受賄；

一、不可擅自訴訟調停；

一、不可無故私鬥。

凡違反上述規定者，一律切腹謝罪。

“局中法度”其實就是新選組家法，是由號稱“魔鬼副長”的土方歲三親自制定的隊規。這個類似黑社會家法的東西，才是新選組最可怕的地方。

圖：土方歲三僅存的照片

違反家法只有一個字：殺。

在新選組解散前，被內部整肅（暗殺、斬首）的隊員共有41人，包括初代局長芹澤鴨和新見錦、參謀伊東甲子太郎。

對於新選組的家法，日本著名作家司馬遼太郎有一段詳細的解釋：

圖：新選組局長近藤勇照片

“新選組有著令人聞風喪膽的嚴酷隊規。作為史上最強的殺人團體，能在選拔中脫穎而出的劍客，自然也是武藝超群。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聚集在新選組的“誠”字旗下，就需要秋風掃落葉般的，毫不容情的紀律。

近藤和土方深知人性的弱點，所以他們意圖恢復戰國時代那種弱肉強食的武士道來約束隊員。這種律例的核心就是，無論是誰，但凡顯示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戀生怯死的跡象，就會遭到毫不姑息地砍頭、暗殺，或是切腹之刑。

舉例來說，武家自古以來的慣習是：大將戰死，其士兵就可以撤退。新選組的規定卻是：組頭倘若戰死，組眾也應一同奮戰至死。而且，在激戰之中，假如戰友身亡，禁止其他人將遺體帶回後方。所謂：“危如虎口之險境，非組頭之亡者不得為其收屍”。總之，這些規定無論哪一條都絕不遜於戰國武士的遺風。

圖：《新選組》人物劇照

除此之外，還有更殘酷的隊規：因私進行決鬥，未使對方斃命而己身負傷者，乃貪生懼死之輩，理應切腹謝罪。據說制定這項規定是為了讓隊員意識到，除了將對手殺死根本沒有活路。一旦有了這種意識，隊員為了生存下去就只能變得愈來愈彪悍殘忍。”

新選組在日本的人氣高得嚇人，有關它的電影、小說、動漫、人偶作品多如牛毛，近藤勇、土方歲三、沖田總司等人的事蹟在日本可謂家喻戶曉，作為悲劇英雄被日本人崇拜。

圖：日本青少年的新選組cos

圖：新選組周邊

為什麼日本人對這個血腥的、反歷史潮流的組織如此青睞？

表面上看，是新選組個個能打，個人魅力強。但事實上，是日本人骨子裡的“櫻花美學”使然。

一度燦爛天下，迅疾凋謝成泥——這就戳中了日本人心底最柔軟的部位。

日本人崇拜強者，但對失敗者也一向抱著寬容甚至溺愛的態度——前提是你確實夠拼。比如按照中國人觀念，阻礙維新的新撰組是幕府的鷹犬，再努力也是一群反潮流的傢伙。但是日本人偏偏很寬容，認為他們能堅守自己的信念——哪怕這信念是逆潮流的、錯的。

日本人評價一個人是不是英雄，不看他的立場，而是看他是不是夠“拼”，是不是有“情義”，換言之，日本人的道德敏感度比中國人低得多。

鳥羽伏見之戰，新選組在內的幕府軍被新政府軍擊敗後，近藤勇被俘斬首，土方歲三戰死，沖田總司咳血早夭，一度名震天下的新選組煙消雲散——按照日本人的態度，他們都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慷慨悲歌之士，死得其所。

有時，明知是條毀滅之路，卻死不改悔前行——新選組，恰似日本民族的一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