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晉與南朝時期的變亂(上)

現存較為完整的鳳陽譙樓

吳晉與南朝時期的變亂(上)

229年孫權稱帝時吳國的版圖

吳黃龍元年(229年),孫權稱帝,史稱吳大帝。後遷都建業(今江蘇南京)。衡陽於漢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十一月併入吳國版圖。建武元年(317年)東晉建立,衡陽與湘東同為郡,至宋、齊、樑、陳而不改。自衡陽入吳,經兩晉至南朝變亂相尋,社會動亂,民生凋敝。後來,隋滅陳,統一中國南北,衡陽境內的社會經濟有了發展,人民過著短暫的安定生活。

太平年間增郡置縣,一時讓東吳國富民強

孫吳政權建立後,為便於統治,對國中郡縣進行了較大幅度的調整改置。秦漢以來實行郡縣制郡縣面積大,甚至特大。秦初分天下為36郡,後隨著擴張,土地增多,增置郡縣,僅郡就增至46個,兩漢時基本上原襲秦郡,只是增置了縣。當時,境內在秦衡山縣(即今衡陽縣、衡南兩縣地)增置酃、臨蒸、承陽、鍾武(永建三年,鍾武北遷江夏,改名為重安)。郡大縣大,朝廷不便治理,甚至鞭長莫及,治理不了,任其自為。如此,出現諸多問題:一是賦稅收不上來,朝廷減少了財源。

吳太元二年(252年)二月,孫權卒,太子孫亮繼位。太平二年(257年),孫亮接受侍中孫峻意見,將郡縣劃小增多,便於朝廷委官治理,增收賦稅,擴大兵源。當時吳國共有4個州、43個郡、313個縣。孫吳比前代,郡縣建置增多。僅從衡陽境內來看,由無郡而復置衡陽和湘東二郡,由7縣增置至12縣。耒陽縣一分為四,增置新寧、新平、梨陽3縣。泉陵縣一分為三,增置祁陽、永昌二縣。這就便於朝廷委官治理,增收賦稅,擴大兵源。

257年,湘東郡內析耒陽縣西南置新寧、新平二縣。新寧縣治三峒(今常寧縣仙橋鄉福和村),縣治三峒系三山出入處。原名八字坪,背依塔山,面為平野,周圍有夯土城垣,外有護城河。城內有官署、店鋪、民居,為當時耒陽的商業貨物集散之地。

新平縣位於耒陽縣西湘江流域,轄今常寧各鄉鎮。縣治名古城郭(今屬常寧柏坊鎮雙白村),坐落在湘江南岸一橢圓形臺地上夯土城垣環臺而築,城垣外有護城河。後來,又析耒陽縣耒水以西,舂陵水以東地置梨陽縣。

吳國境內的湘東郡治酃,領酃、新寧、新平、梨陽、陰山、茶陵等縣;衡陽郡治鄉湘,領湘鄉、蒸陽、重安、湘南、湘西、衡陽(今衡山、南嶽一帶)、益陽等縣。後分泉陵置永昌、祁陽二縣,屬零陵郡。永昌縣治磚塘(今祁東縣磚塘)。

清嘉慶《一統志》載:“廢永昌在祁陽縣北六十里,今磚塘其故址也。”永昌故城遺址在今祁東縣磚塘的煙合嶺上。縣治有夯土城恆,祁水繞城北、西、南三面流入湘江。護城河依城垣圍繞全城。城內官署居中,四向為民居、集市。

磚塘位於祁水之濱的磚塘大町,西北有四望山,東北有三面山。為泉陵郡東南的商旅中心,邵陵、重安、東安諸縣商品集散之地。城內店鋪林立,商業貿易發達。祁水於磚塘可通烏篷貨船。豐水期,祁水江面,風帆片片,欸乃之聲不絕於耳。重安、邵陵、東安等地貨物通過祁水進入湘江,然後北上洞庭,東入吳會。

祁陽縣治因位於餘溪水之陰而得名。縣治金蘭橋。《水經注》記載:“餘溪水過縣南,人於湘。”河兩岸為寬壠沃野,土地肥沃,物產富饒;城北為丘陵高地,城南有風凰山。山似風凰展翅。縣城山環水繞,環境優美。

城南有塘九口,與護城河相連為一體,名曰長塘。過風凰嶺,餘溪水穿流竹葉町、金蘭町,有橋飛架東西,橋曰金蘭橋。橋東百姓俱為陳姓,為周武王所封陳胡公後裔。橋西百姓盡為周姓,為周赧王後裔。周姓源於姬姓。秦滅東周,廢周赧王為庶人,遷至河南臨汝西北,後裔改姬姓為周姓。

金蘭橋橋東、橋西陳、週二姓一向和睦相處,親如結義兄弟。由於餘溪水將兩岸陳、週二姓隔開,兩姓來往極不方便,於是兩姓之民在餘溪水建石橋一座,名橋曰金蘭橋(舊稱結義兄弟為金蘭)。此地以橋而得名,故祁陽縣治名金蘭橋。

餘溪水至金蘭橋一帶,為祁陽縣治的主要水道。上可通永昌縣磚塘,下入湘江。因祁陽縣治有此黃金水道,商貿十分發達。餘溪水穿過的鋪子町,兩岸店鋪延綿十里,商賈雲集。

考古發現,祁陽故城有許多地名反映了當時政治、經濟、軍事的情況。如:城東的校場坪、點將臺,為當時練兵、聚將之地;城南的古驛道,西通邵陵、泉陵,東南通蒸陽、酃縣、陰山、湘南,南通歸陽、新寧、新平。據此可推斷,當時祁陽古城應該有著一定規模。

太平初年的建置,一時起了不少作用:國家賦稅增加了,人民安居樂業,既添了丁,又添了兵。此外,雖然吳國政權不穩定因素很多,但較之魏、蜀二國,其立國的時間最長,這與太平年間增郡置縣有著一定的關係。

孫吳橫徵暴斂,賦役繁重民不聊生

東吳從孫權當政時起,就實行苛政。一是嚴刑法迫害百姓,整治大臣和地方官員。二是橫徵暴斂,賦役繁重,民不聊生。三是奴役軍隊,將兵士役為生產奴隸,因此兵丁逃亡甚眾,致使兵不能戰。時任上大將軍的陸遜曾勸孫權施德、緩刑、寬賦、息調。但孫權卻說:“夫法令之設,欲以遏惡、防邪、儆戒未然也,焉得不有刑罰以威小人乎?此為先令後誅,不欲使有犯者耳。君以為太重者,孤亦利其然,但不得已而為之耳。”

孫權在位30餘年,百姓造反此起彼伏。他令各郡縣修城郭,建譙樓,掘深池大塹防“盜”,一點也沒有減輕百姓的賦稅和徭役。甚至還對執行其命令的郡且官史,動輒拘捕、斬殺。

特別是東吳最後一個皇帝孫皓,殘暴荒淫。對於敢於直言的官員,動不動就是拘捕入獄,且大興廷罰,致使許多官員不是被杖斃,就是被殺頭,甚至剖心剜眼。官員們人人自危,有的上疏辭職。即使有些辭職歸隱的官員,也被孫皓斬首。一時間,朝廷官員既不敢言,又不敢辭職,如坐鍼氈。

建衡三年(271年),大夫孑玄詐增讖文雲:“黃旗紫蓋,見於東南,終有天下者,荊、揚之君。”孫皓信之,於是大徵軍兵,“橫徵賦稅以為軍實”,準備伐晉。為此,孫皓遣徵賦軍將四出,赴各郡縣橫徵暴。

時值陽春三月,春耕大忙。孫皓徵兵徵糧使者至衡州,強制在田耕抓農人為兵丁;使者令兵卒強開農戶倉廩,搶百姓口糧。選曹尚書(掌選拔官吏事)、衡陽太守繆禕聞言,率郡吏與郡衛兵丁前去制止,與抓丁、搶糧兵丁發生爭鬥。衡陽百姓怒極,執棒棍將抓丁搶糧惡吏劣兵趕走。接著,繆禕向朝廷上表:“今虜寇充斥,征伐未已,居無積年之儲,出無應敵之蓄,此乃有國者所宜深優也。夫財谷所生,趨時務農,國之上急。而都下諸官所掌別異各自下調,不計民力,輒與近期長吏畏罪,晝夜催民,委舍組事,遑赴會日,定期送都;或蘊積不用而徒使百姓消力失時,到秋收月督其限入,奪其播殖之時,而責其今年之稅。如有逋懸則籍沒財物,故家貧困,衣食不足,宜暫息眾役,專心農桑。古人稱一夫不耕,或受其飢;一女不織,或受其寒。是以先王治國,惟農是務。軍興以來,百萬農人廢南畝之務,女工停機杼之業。推此之,則蔬食而志》華腰傳長飢,薄衣而履冰者固不少矣。”(《三國志》)

那些抓了搶糧官吏逃回建康,向孫皓謊奏。孫又接繆禕奏表後,看都不看就擲之座下,立即遣廷尉赴衡州逮繆至建業。孫皓當面加斥責,繆禕仍抗言不屈,指責朝廷傷農民。孫皓大怒,欲對其處以剜刑。侍郎薛瑩冒險趨殿營救,孫皓不準。薛瑩諛頌他即將青蓋入洛陽,大喜之時不宜誅戮大臣。孫皓想到即將入洛陽為天下共主之事,才放過繆禕,免其死罪。但繆禕拒不認罪,坦然下殿,坐徙桂陽郡。

天璽元年(276年)七月,吳人言於孫皓曰:“臨平湖自漢末壅塞,長老言:‘此湖塞,天下亂;此湖開,天下平’。近無故忽更開通,此天下當太,青蓋入洛之祥也。”孫皓喜,令各郡縣加徵算緡錢。

所謂算緡錢,即漢初以來對商人、手工業者、高利貸者和車船所有者之徵稅。除車船外,以“緡”為計稅單位。孫權執政時期,“一貫千錢,出算二十”。一貫即一緡。吳太平年間,初算商車,三年初算緡錢,對商人和高利貸者,按其交易額或貸款額徵稅,每2000錢一算;對手工業者出售產品,按其價值徵稅,每4000錢一算,平民車一輛徵稅一算,商人加倍。船丈以上也徵稅一算。隱匿不報或報而不實,除沒收緡錢外,並罰戌邊一年;舉發隱匿者以半數給賞。為此,朝廷還派官吏往各地監督執行,“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於是商賈中家以上大率破”。

至孫皓時,算緡增加近10倍,商家、手工業者相率破產。湘東郡所蒙受徵緡之害甚於吳國43郡。湘東太守張詠與會稽太守車浚,制孫皓橫徵高額賦稅,“不出算緡”。稅官將張詠與車浚告上孫吳朝廷。孫皓大怒,立即遣刑官至湘東郡將張詠斬首,且徇首諸郡。會稽太守車浚清廉自守,值郡旱飢,不僅不出算緡,還表求賑貸。孫皓以為彼施私恩,遣使梟首。尚書熊睦微有所諫,孫皓以刀鈈撞殺之,身無完膚孫皓殘暴,比起夏桀商紂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吳政權令人髮指,焉得不亡。天紀四年三月(280年,晉咸寧六年)晉遣六路大軍攻吳,吳軍不戰而潰,“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旗出石頭”。孫皓出降,吳亡。

張昌反叛晉戰湘東郡被誅三族

司馬氏在篡魏滅蜀之後,建立了晉(西晉)。但司馬氏是一個極其腐朽的政治集團,在短短的50餘年間,朝廷官員競相奢侈,將其魚肉百姓的醜態展露無遺。特別是八王之亂長達16年之久,嚴重破壞了人們的生產生活,迫使許多百姓外流,從而產生了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流民問題。這些流民與各地的起義軍和趁機而起的少數民族貴族軍隊聯合起來,爭奪晉朝的江山。

太安二年(303年),平氏(今河南桐柏)縣小吏張昌在安陸(今湖北安陸)率眾起義反晉。張昌,義陽(今河南新野)人,武力過人。時朝廷征討益州李特流民,頒“壬午詔書”,令荊州刺史發丁壯武勇戍益州,號“壬午兵”。荊州兵不願開赴益州。而詔書催遣嚴速,所經之界停留五日者,200石地方官降職受罰。由是地方長官皆驅逐流人。流人不願輾轉遠徙,屯聚山林劫掠。當年,荊州豐稔,流人就食者數千口。三月,張昌於安陸(今湖北安陸)石巖山大張義旗,流民及避戍役者多往從之。張昌更姓名為李氏。太守弓欽遣兵討之,不勝。張昌遂攻郡,弓欽兵敗,與部將朱伺奔武昌。新野王司馬歆遣騎督靳滿討之,滿覆敗走。

張昌得其器杖,遂據江夏。會流言云:“當有聖人出為民主。”得山都縣(秦置,在今湖北襄陽西北)吏丘沈,張昌更其姓名為劉尼,封為聖人,盛車服出迎,稱漢後,立為天子,置百官。以張昌為相國,昌兄張味為車騎將軍,弟張放為廣武將軍,各領兵於石巖中作宮殿,建元神鳳。旬日間,聚眾13萬。起義軍著絳色頭巾,上插羽毛,作戰勇敢,銳不可當。晉朝廷驚慌,以豫州刺史劉喬屯汝南,荊州刺史劉弘屯宛御張昌。張昌率眾攻打樊城。新野王司馬歆率兵拒之,一戰而兵潰,被張昌所殺。不數月,張昌盡擁荊、江、揚、豫、徐五州之地。

張昌復遣別將陳貞、陳蘭、張甫南攻武陵、零陵、長沙、湘東、豫章等郡。五月,陳貞、張甫攻下武陵、長沙二郡,陳蘭取豫章郡。之後,陳貞、陳張甫合兵攻湘東、零陵二郡。湘東郡風聲鶴唳,郡縣官吏多逃遁,惟郡尉滕皋率3000兵馬埋伏於城外隘口,以迎張昌的軍隊。

滕皋,新寧人也。有武略,原為南蠻長史廬江陶侃(陶潛之祖)護兵,因戰功授湘東郡尉。陳貞攻取長沙時,沒費什麼勁就大敗晉兵。陳蘭攻豫章,豫章郡兵望風而降。後來,二陳與張甫合兵攻湘東郡,自以為不費力而屈湘東郡兵,想從長沙長驅而入湘東郡。當軍隊至石灣小鎮時,便下令埋鍋造飯,令從者暢飲。陳貞、陳蘭為慶祝二郡之捷而狂飲。張甫則頭腦清醒,提議警戒,防湘東郡兵偷襲。二陳則瞠目曰:“吾輕取長沙、豫章二郡,湘東兵望風披靡,防彼何為?”張甫曰:“驕兵必敗,弗謂吾言之不預也。”二陳爛醉,臥於營中。當夜,營外突然喊聲大作,湘東郡尉滕皋率兵突襲,昌兵毫無防備,任湘東郡兵砍殺。張甫挺槍出馬,率本部人馬抵擋湘東郡兵。滕皋想殺入敵營活捉陳貞、陳蘭。幸得張甫救援,兩人才得走脫。滕皋見好就收,率兵退回湘東城郊紮營。

這陣,二陳折兵千餘,石灣小鎮屍橫遍野,血流成渠,以致湘江水被染得鮮紅。歇兵數日,陳貞、陳蘭復率兵攻湘東郡。滕皋兵少,終於抵不住。鏖戰旬日,湘東城陷,滕皋陣亡。二陳屠城,湘東郡酃縣城為昌兵殺得幾無孑遺。不久,陳貞、陳蘭又攻打零陵郡。零陵內史(太守)孔紘遇害。然而,僅僅幾個月之後,張昌被都督荊州諸軍事的鎮南將軍劉弘大敗於零陵。永興元年(304年)二月,醴陵令虞潭擒斬張昌,同黨皆夷三族(有說是父母、兄弟、妻子三族;還有的說是以父親、母親、妻子三族)。

(衡陽日報記者胡建軍根據《衡陽曆史文化叢書歷史風雲》編輯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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