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孤獨叫做——深夜聽雨

寧靜 糖糖Jun 2019-07-10
有一種孤獨叫做——深夜聽雨

深夜聞雨打鐵窗和屋簷,便會再也無眠。

每逢此時,“巴山夜雨漲秋池”開始徘徊腦海,下面自然有“何當共剪西窗燭”,詩人的流落和夜雨帶給的寂寥感擊碎了安靜的休眠時間,起身拾撿這記憶的碎片,裝在拂袖裡。

接下來,是對著一種亙古的、綿長的黑暗,黑暗裡有聲音不斷襲擊耳膜,肉身同心靈一併陷入黑潭的底部——無限沉浸下去,忍著“清輝玉臂寒”,呆滯凝視夜裡那一滴滴跋山涉水、遠道而來的雨。

雨滴的重量其實是超乎想象的,看似打在肉身並無疼痛,砸在地面也可瞬間全無,但整夜下來卻可以浩浩蕩蕩、勢如決堤。

那是一種集體的力量——世間種種恐怖的力量之一。真正能使人產生恐懼的往往因為龐大,因為其無可抵擋的摧毀力。兵臨城下的如果僅單槍匹馬一人,仍你再這般蓋世英雄,總不懼。而千軍萬馬,卻使人心生惶惶不安之感。

雨滴小,總是可以安靜地聽著,如果是瓢潑大雨,使人產生短暫的興奮,興奮過後持久的恐懼。

聽雨的況味多半來自於那種小、那種細,那種時有時無的蹉跎感。

有一種孤獨叫做——深夜聽雨

這種聲音是不是屬於一種摩擦,而柔軟的水滴如何將堅硬的鋼鐵、瓦片摩擦出聲音來?它用了怎樣的力度,調動了多少力量?終於完成了這一股小小的轟鳴,令詩人在燭光微弱的夜裡,終於起身研墨,寫出一句“君問歸期未有期”。

夜雨聲煩,情人歸期不定,惹得詩人愁眠,這些都因果相連。

情緒傳染大概是這樣的效應,即便你一時沒有身臨其境,只因受詩人隔著時空的情緒輸導,也會恍惚中入了這一道迷途。

在湖南的三年裡,夏三月梅雨,冬三月秋雨,下雨成了每個季節裡不請自來的常客。隨之,夜起聽雨也幾乎是常事,甚至已經形成習慣。夜晚裡只要聽到那雨滴飄落窗臺,打著瓦簷和牆壁,就會起床,無論如何輾轉反側,都無法對那種情緒漠然。

它不聲不響,踩著輕輕的步子向記憶之穴走來,雖然我早就做足了準備,嚴嚴實實地封了門。

等它越來越近的時候,已經不記得是在幾分幾秒之前,鬆懈了自己的防備。那些舊事,那些快樂和傷悲,就這樣蜂擁而出,迎接它們的舊友。它們一起營造著短暫的狂歡氛圍,接下來便是紅酒小爐,暢敘舊情。我卻被剝離出來,守在一旁,等待。時間在等待裡過去了,酒的溫度也漸漸冰冷了,身體和靈魂都搖擺著,空間重新形成了囚籠,將驅殼關在其內了,驅殼裡飄散的靈魂也入了殼,靜靜蟄伏起來。

雖然聽雨,對於雨季卻十足厭煩。那種綿綿不絕的滴落聲,出門總要備雨傘的繁瑣,長裙底部總要沾了泥水,如此種種。總之,不抵惠風和暢的春日。而要寫作,這種氛圍卻突然成了良辰美景奈何天。

對南方的夜雨和北方秋風幾乎是喪失抵抗力的,百發百中的“多情多愁”。碧海藍天的清澈和純粹在南方的夜雨裡尋訪不到,南方的夜雨裡藏滿了英雄俠客的愛恨情仇,他們躲在這暗夜的青石板縫隙裡,也躲在在鏽跡斑斑的鋁合金護窗旁。壁虎的窩,螞蟻的穴,遭遇夜雨的人和物,都釋放著那一股股積壓的幽怨之氣。藉著這黑暗,將眠未眠,藉著這難尋的寧靜和清醒,傾吐那些“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別無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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