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豪大衛·洛克菲勒:沒人能穿進他的鞋

億萬富豪大衛·洛克菲勒:沒人能穿進他的鞋

“沒人能穿進他的鞋——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好或是不夠聰明,而只是因為他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

億萬富豪大衛·洛克菲勒:沒人能穿進他的鞋

美國億萬富翁戴維·洛克菲勒。圖片來自網絡

文|新京報記者王佳慧 實習生王雙興

編輯|蘇曉明

本文全文共3670字,閱讀全文約需8分

101歲的大衛·洛克菲勒在睡夢中辭世。

這位洛克菲勒家族最年長者,終止了自石油大亨老洛克菲勒起,延續三代的傳奇。家族裡年輕一代中,沒人曾經獲得、或是沒人渴求過——像大衛·洛克菲勒曾經的聲望。

作為執掌大通曼哈頓銀行的金融巨鱷,窮其一生在統治階層的“俱樂部”裡遊蕩,遊走於各國政客之間,並忠於此路。

即如卡特和尼克松兩位在意識形態上迥然有異的美國前任總統,都向大衛·洛克菲勒提出擔任美國財政部長的邀請,但他都拒絕了。

大衛·洛克菲勒在政治場域中長袖善舞,卻又隔離於政治家的身份。

“沒人能穿進他的鞋。”他生前長期的摯友沃倫·林德奎斯特曾在1995年向《泰晤士報》這樣說道。“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好或是不夠聰明,而只是因為他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

無可避免的姓氏

“洛克菲勒王朝”這個烙印,已經被打在美國財富頂端一百多年。

它擁有美國乃至全世界最大的石油壟斷財團——美孚托拉斯,上世紀70年代中後期,其資產據保守估計已達50億美元,涉及美國從政治、經濟到軍事、文化各個領域。

大衛·洛克菲勒出生所在的那套9層住宅樓,屋頂有封閉的遊樂場,樓下是壁球館、體操房和私人醫務室,堪稱當時紐約最大的私人住宅。

年輕的大衛·洛克菲勒並沒有止步於祖父約翰·洛克菲勒在石油業裡的建樹。他跟隨經濟學家熊彼特學習經濟學,領導摩根大通前身大通曼哈頓在全球開疆擴土。

他始終能清醒意識到那些籠罩在洛克菲勒這個家族姓氏周圍的神祕色彩,並利用天賜的姓氏為事業謀劃。

他利用家族關係,打破紐約法律對銀行經營地域範圍的限制。

“我從不認為這是一種阻礙”,他含蓄地說道,“很明顯,我有時會意識到別人區別對待我。通過父母獲得金融資源沒有任何問題,我學習剋制而慎重地利用它們,這是一個很大的優勢。”

在大衛·洛克菲勒個人的回憶錄中,他承認讓洛克菲勒家族幾代人受益的一個特點是“臉皮”厚。一方面,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員們非常清楚,他們有幸擁有了巨大的財富和大量的機會,另一方面他們也意識到,被賦予的特權常常導致他人無端的懷疑和憎恨。

“某個洛克菲勒,尤其是某個‘公眾型’洛克菲勒的一舉一動,就像電影明星或者體育明星一樣,都會被放到顯微鏡下分析。而當遭遇失敗的時候,批評家們絕不會放過。”大衛·洛克菲勒說。

因此,他不得不長出厚厚的保護性“皮膚”。對於當時媒體的採訪,洛克菲勒十分謹慎,甚至到了一種神經性的緊張,只要翻開報紙看到相關報道的標題,就會心頭一揪。

艱難為父

商場上看慣了風雲際會的大衛·洛克菲勒,在多年後回憶為人父母時,卻覺得艱難以度。

幾個兒子出生在大衛·洛克菲勒服兵役之前或期間出生。在他們來到世上頭幾年的大部分時間裡,大衛·洛克菲勒並不在他們身邊。

“旅行也是家常便飯,常常離家出差。因此,對於那些小一些的孩子,我還是無法給予他們所需要的、也是應得的時間和關注”。洛克菲勒在自傳中回憶,早年妻子階段性地感到極度抑鬱,加上他繁重的工作和頻繁的出差,在至少一部分孩子們心中造成了不安全感和焦慮感。

洛克菲勒一直在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有多少為人父的才能,因為他想跟他的孩子們建立聯繫的努力總以失敗告終。

當孩子們開始離開家前往寄宿學校後,父子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洛克菲勒覺察到,孩子們對洛克菲勒這個名字,其傳統、關聯性和責任——這些似乎都是他們作為家族的一員所代表的東西而感到不安,甚至兩個女兒選用了洛克菲勒妻子孃家的姓氏。

1965年,洛克菲勒把自己在兒童廣場,華盛頓的一個房地產開發項目的股票給了兒子戴夫。洛克菲勒預計,這股票可以在大樓完工、債務還清之後大幅度升值。他覺得這個禮物是將一大筆財務資源傳給長子的一個好辦法,而項目的細節可以讓戴夫感興趣,從而自然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兒子對於父親的安排,並沒有太多的興趣,甚至沒有與父親討論的需求。直到晚年時,洛克菲勒才與自己的長子關係改善。

翻開大衛·洛克菲勒的晚年回憶錄,他落筆悉數寫下了對每個孩子的回憶,像平常家庭中繁忙的父親一般,訴說自己在兒女早期沒有過多陪伴的抱歉。

更讓他無力的,是孩子們長大後具有的自主意識與自我選擇。攪弄金融風雲的大衛·洛克菲勒,顯露出服老的疲態。

熱衷“外交”的非政治家

在國際政壇、商界四處奔走的大衛·洛克菲勒,卻在青年時期入學哈佛時,感覺自己最不適應的是社交。

“我不僅比我大多數同班同學小1歲,而且我是在備受保護的環境里長大的,與同齡人在一起時不那麼世故、那麼輕鬆自如。我的哥哥們基本上不理睬我,因此我的大多數社會交往對象是成年人。”這反倒使得大衛·洛克菲勒在跟公眾人物或著名藝術家交談的時候,比跟同齡人在一起感覺更加舒服。

強大的家族名再加上大衛·洛克菲勒本人對出遊海外的熱情,他成為了一種令人生畏的營銷力量。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他曾與前埃及領袖薩達特、前蘇聯領袖勃列日涅夫以及周恩來總理會面,這些會面幫助大通曼哈頓銀行成為了第一家在埃及、前蘇聯和中國擁有業務運營的美國銀行。

“這個國家裡,很少有人像我那樣見過那麼多的國家領導人。”他說道。

有些人批評稱其花了太多時間出遊海外,他曾被指無視其在大通曼哈頓銀行的職責,在有些年頭裡,大通曼哈頓銀行曾是美國大型銀行中不良貸款最多的一家。

頻繁和海外領導人見面,給他積累了政治資本。但大衛·洛克菲勒一生遠離政治。

曾經,美國總統尼克松兩次詢問大衛·洛克菲勒是否願意出任美國財長,他都婉言拒絕了。

在不出任公職的情況下,大衛·洛克菲勒卻長期擔任紐約市政府的顧問,每年領取1美元的薪水。前紐約市長彭博曾說,“大衛·洛克菲勒對於紐約市的貢獻無人能及。”

他還是第一批在中美關係開始解凍後,1973年到訪中國的金融家。他跟周恩來、鄧小平、榮毅仁等人均有交往。

1973年6月29日,周恩來就國際經濟和貨幣形勢深夜會見洛克菲勒長達兩個多小時。會見開始已是深夜10點45分,長時間的交流中,同行的人眼皮開始打架,但周恩來與大衛·洛克菲勒卻相聊甚歡。這一幕,給大衛·洛克菲勒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改革開放後不久,洛克菲勒基金會便率先恢復與中國的合作。美國中華醫學基金會也回到中國,將其80%的資金都用在中國。

受制與孤獨

儘管他一直強調自己的身份是非政治家,然而在政治洪流中,大衛·洛克菲勒不可能獨善其身。

大衛·洛克菲勒涉足國際政治的舉動在1979年引來了巨大非議。他跟前美國國務卿亨利·基辛格一起說服了時任美國總統的吉米·卡特批准當時遭到驅逐的伊朗國王進入美國就醫。在伊朗國王抵達紐約時,霍梅尼的革命派追隨者被觸怒了,他們攻佔了美國駐伊朗大使館,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裡扣押美國外交官作為人質。

多年後,大衛·洛克菲勒回顧自己在這些事件中的作用:“作為一個銀行家,我與伊朗這個對大通來說非常重要的國家建立了關係,而在巴列維國王流亡以後,我又致力於維護我們在新政府下的利益。”

他並不認為沒有什麼洛克菲勒幕後戰役給卡特政府施加無情的壓力,迫使其不計代價地允許巴列維國王進入美國。

事實上,他更認可的說法是,在許多個月當中,他為政府充當了很不情願的替身。因為政府沒有全面負起責任。

遊走於政治之間,難免為政治所困。

“他窮其一生都在統治階層的‘俱樂部’裡遊蕩,並且忠於這個‘俱樂部’的成員,無論他們做過些什麼。”《紐約時報》的專欄作家大衛·布魯克斯寫道。

101歲的壽命,讓大衛·洛克菲勒閱盡了悲喜。雖然長壽,他卻不得不目送一個個親人離世。

數年前,戴維的5個哥哥、姐姐相繼去世。1951年,約翰·洛克菲勒的侄女溫佛瑞·洛克菲勒·艾米尼自殺;1961年,曾任紐約州州長的納爾遜·洛克菲勒的兒子邁克爾·洛克菲勒前往荷屬新幾內亞尋訪土著人藝術,他乘坐的小船在水中傾覆,至今下落成謎,屍體也沒有找到;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三世在1978年死於一場三車連環相撞的車禍。

2014年6月,他的兒子、時年65歲的理查德·洛克菲勒在駕駛一架小型飛機時墜機身亡。

而在事發前一天,兒子理查德駕駛小型飛機從紐約市飛到韋斯特切斯特縣,與大衛·洛克菲勒共進晚餐,為他慶祝生日。

他先前接受《福布斯》雜誌採訪時說:“我的人生非常精彩……我相信,物質很大程度上可以讓一個人過得快樂。不過,如果你沒有好友和重要的親人,生活會非常空虛和難過,那時物質的東西也不重要了。”

(本文綜合《洛克菲勒回憶錄》、紐約時報、中國經營報、騰訊財經、新華網等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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