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老兩口(民間故事)

民俗 餅乾 溜溜球的春天 2019-06-15

辦公室前面,正在建設一座大花壇。十幾個民工大都來自附近村莊。他們中的一男一女,引起我特別關注。


工地上的老兩口(民間故事)


這是一對老兩口,看起來年齡都在七十開外,小八十上數。老頭個子不高,腰有點駝,瘦瘦的,一頭白髮,亂蓬蓬的,沒個章程,身上滿是泥巴灰塵。老嫲個子比老頭高,打個灰頭巾,鬢角蒼白。他倆都是小工,負責在工地上推土、搬磚頭、和水泥、清理建築垃圾。他們給我的第一印象這是一對生活處在艱難中的農村老人,要不這麼個歲數斷然用不著到工地上幹活。

他們之所以入了我的“法眼”,除了他們給我的第一印象深刻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覺得這老兩口特有意思、有趣。

那天大課間,我站在工地一側,看民工們整平地面、砌花壇。老頭老嫲搭檔推磚頭。

起先,老頭推車,老嫲扯起繩子要拉車,老頭眼一瞪,粗聲粗氣地說,站一邊去,我還沒老!老嫲笑了笑,退到一邊。老頭呸一下,往手掌裡吐了口唾沫,來回搓了搓,彎腰拾起車子。地上很煊,老頭弓著腰,拱了半天,車子像紮了根似的就是不肯走。老頭額頭汗珠子直冒。

老嫲說,我來!老頭看了一眼老嫲,自言自語道,不是年輕那會子了。老嫲笑了笑。只見她腰一彎,推起車子,老頭趕緊扯著繩子要拉,老嫲說,一邊站著去!老嫲說著,腰彎都沒彎,車子推得呼呼地,不一會兒就到了那邊,將車子往一側一歪,嘩啦一陣響,磚頭倒出來,轉身回來推第二趟、第三趟……一袋煙功夫,老嫲就推了一大堆,足夠大工用大半天的。

這期間,老頭始終蹲在一邊,眼睛眯縫著,吧嗒吧嗒抽旱菸,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老嫲一寸。我心裡一動,忽然有感慨要說,卻又沒說出口。

中間休息時,老頭從一個蛇皮袋子裡,摸出一個碰掉了不少瓷的茶缸,挓挲著兩根粗壯的手指頭,從一個薄膜袋裡,捏出一捏茶葉,放進缸子裡,又去水桶倒了一缸子水,遞給老嫲。

老嫲喝了一口,又遞回來,老頭喝一口,又遞過去。一缸子水就在遞過來遞過去中喝完了。

老嫲拿出一包餅乾,抽出一頁給老頭,老頭推回來說你先吃。

見我在看他們,老嫲不好意思地解釋說,老頭胃不太好,我的胃也不好,中間得吃點東西墊補墊補,不然胃難受得厲害。一包餅乾,在兩人遞過來推過去中吃完了。

我看了,心裡熱熱的。

放工時,我看見老頭老嫲一起將自帶的鐵杴等工具收拾好。老嫲站在老頭身邊,摘下灰頭巾,在老頭身上噗噗噗,抽打一番,一天的塵土被抽打掉大半。

然後,老頭給老嫲打撲身上的塵土,老嫲遞過去頭巾,老頭沒接,攤開手掌,在老嫲身上拍來拍去,似乎還揉捏了兩把。從老嫲的表情看很是受用。

老頭推著車子前邊走,老嫲緊跟在後邊亦步亦趨。他倆一邊走,一邊說著什麼。有時老頭扭頭嘿嘿笑一下,有時老嫲嘿嘿笑一下,似乎害羞的樣子。可惜不知他倆說的啥。

這些場景每天都在重複上演著。

這天,正好他們休息,我也閒著沒事,過去搭訕,和他們聊了會兒天。我故意繞彎子問起他倆的家庭,想打探下他倆是不是家裡很困難,兒女們是不不怎麼孝順。

老頭聽出了我的意思,咧著寬大的嘴巴說,我有一兒一女,兒子在美國讀的博士,娶了個洋媳婦。現在美國當工程師。女兒在深圳一家銀行上班,女婿開廠子。兒子女兒每月都按時給他兩口子寄錢。他們不缺錢,只是兒女們都忙,一年難得回來一趟。村子裡年幼的都出去了,剩下的老人也不多了,連找個說說話的都難。蹲家裡實在空得慌,我倆身體都還好,出來乾點活,掙不掙錢是小事,圖的就是能有幾個說說話話的,湊湊熱鬧,打發打發時間……

你看,這是兒子給買的手機。老頭說著,從包裡拿出一部手機,我一看,好傢伙,是蘋果的。老嫲也拿出一部手機,說這是女兒給買的。一看,華為最新款的。牛!我相信老人說言不虛。

老頭說,真希望兒女們別長大。老嫲也說,是啊,他們小的時候那日子多好啊,苦點忙點心裡也甜。

聽了他倆的話,我心裡說不出是個啥滋味。

一個月後,工程結束了,一個漂亮美麗的大花園落成了。辦公室前又恢復了它該有的安靜。

空閒時候,同事們圍著花園賞花觀景,說說笑笑,溫馨又從容,其樂也無窮。而我,卻時常無語,甚至有幾回淚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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