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驚魂美人計(民間故事)

民俗 鯉魚 故事 情感話嘮 情感話嘮 2017-09-29

明眼人都說徐老闆這一招使的是美人計,夠狠的。自從上個月悅來客棧沸沸揚揚地傳出半夜驚魂鬧鬼的事件,生意便一落千丈,無人問津。急得徐老闆是抓耳撓腮,寢食難安。要知道客棧一個月下來損失該有多大呀,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一天,一位鶴髮童顏的老翁找上門施計說,徐老闆為何不廣召能人破案呢?一語正中他下懷。可誰會這麼傻,平白冒這個險?動用重金不是他徐老闆一向之所為,昨天夜裡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思來想去的與妻女們道出了他的良策,卻遭到了女兒和家人的反對。他可不是個猶柔寡斷的人,這不,今兒一早就親自把聘請能人的告示貼了出去。

一、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

悅來客棧座落在碧溪鎮的南正街,緊挨十字路口。這裡南來北往歇腳的人多,因此生意十分紅火。與悅來客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斜對街的富貴旅店卻是門庭冷落。兩家客棧規模相當,可客源卻有天壤之別。這宋富貴可不是等閒之輩,他為了能擊敗對手,早己是處心積慮,絞盡腦汁。近來看著悅來己日漸衰敗,氣息奄奄,而自家店裡卻一早兒人頭湧動,心中好不愜意。

可就在這當兒偏偏有倆個人不往他店裡駐足,因為前次挨宰的經歷使他們望而卻步,這腳下自然而然地就來到了對街的悅來。看見門前有許多人在看一張告示,這一老一少也湊了過去。老的不識字就問小的說:“柱子,那上面寫的啥?”小的說:“師父,客棧裡鬧鬼了,老闆要招親破案呢。”師父說:“那沒咱的什麼事!別去瞎摻糊。”可徒弟遲遲疑疑地看了老半天才說:“師父,我想去試試。”

“你瘋了?這種事也敢去?”

“那上面說了,如若不能成為我家乘龍快婿,可另許以重金相謝……就看你有沒有這膽量?師父,就衝他這句話,我就敢去闖一回,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再說了這世上本就沒有鬼魅之說,都是世人自己嚇唬自已罷了。”

看著徒兒閃爍的目光,師父一下就讀懂了其中的內涵。涉世未深自恃武功的徒兒肯定不是為的去練膽,而是那一百兩酬金的誘惑,這可是他幾年做木工也掙不回的錢啊。何況還有患病在床的母親需要寄錢回去抓藥呢。他倒吸了口涼氣,沒有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而是拍了拍柱子蓬亂的頭髮說:“徒兒啊,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可要想仔細喲。”

柱兒最終沒能聽師父的。按著與老闆的約定,當晚就投宿在客棧樓上的大客間裡。

屋內黑古隆冬的,他就點燃了蠟燭。手碰到了桌上的一本書,犀頁上《恐怖的覺醒》幾個黑色的大字立即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的心本能地驚了一下,看著看著,眼睛便模糊起來,彷彿不是五個黑色的字,而是五個黑魔正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

書上說,有一天,樓上只住著一位販運藥材的客人,因為生意不順手,心中煩擾一時睡不著,便起身倒了一碗茶來喝。正喝著,忽然樓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噠、噠、噠,分明有一個人正邁著沉重的步履向樓上走來。他好奇地打開門一看,立刻就被嚇昏了……

柱子看到這兒心裡有點發毛,看見蠟燭爆出了僻啪僻啪的響聲,就想用指甲挑一下燈芯。發現自己的手有點兒抖,就自嘲地說:大柱呀你不是很勇敢嗎?怎麼就膿包了?他還想將書看下去,不料樓下隱約傳來異樣的響動,他立即屏住呼吸,果然聽見樓下有腳步聲響起。大柱意識到以往傳聞的事就要發生了,心好象要跳到嗓子眼裡去,額上的青筋也兀突出來,似乎也在啪啪地跳動。只聽噠噠噠的腳步一聲緊似一聲,柱子一把丟開了書,在房間裡尋找著什麼,可四周空空如也,什麼武器也沒有,大柱只好把手緊緊地攥在一把椅子上。

噠!噠!噠!這個響亮刺耳的聲音終於在門口停下來了,大柱驟然緊張的心情此時反而得到了釋放,他的心情平靜了多了。只聽來人似乎使足了勁,用力地敲著門,門板發出咚、咚、咚的響聲,大柱壯著膽厲聲問:“誰呀?”沒有吱聲,卻又在用力地敲門。

“來者是人是鬼?怎麼不說話?”

咚!咚!咚!

大柱有點憤怒了,他一時性起,猛然走過去把門用力一拉,眼前的一幕終使他始料未及,他大叫一聲,暈倒過去了……

二、他是第二個吃螃蟹的人

趁著朦朧的夜色,他下了床把掛在壁上的玄陽劍取下,小心翼翼地塞在枕頭底下。

這把劍是師父臨別所贈,師父說:“澤威呀,為師與你共患難一十三載,情同父子,臨別身邊無有值錢之物,唯有這把玄陽劍是祖傳家寶,現在傳授與你,望日後好自為之。”

是呀,自從七歲那年父母雙亡,族中人說他命太硬,先克父母,後克奶奶,就把他逐出陳家宗祠之門。從此他一根打狗棍浪跡天涯,四處流浪乞討。好在雲清法師下山化緣,偶見一個小乞丐餓得奄奄一息,於是將他背入山門,從此在金龍寺做了一名俗家弟子。轉眼十三年一晃而過,師父說他是陳家唯一骨血,硬要他返家還俗。師父之恩如同再造,他只好灑淚與師父告別。

歸心似箭,返家的路程足有百十里之遙,他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到了碧溪鎮。天色己晚,可聽說富貴客棧已爆客滿,他只好打道來到悅來。正巧遇上徐老闆,欲要歇腳投宿。可徐老闆哭喪著臉對他說:“客官你看了告示沒有?昨夜那小子被鬼嚇瘋了,好在有協議在先,與本店無關。你可要想仔細喲。”鄭澤威說,己經看過。徐老闆一下瞪大了眼睛,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身材孱弱的小後生說:“既然如此,我也不消細說,若能為本店除魔,徐某決不食言,我家小女也是美若天仙,若不嫌棄……”

“老闆別說了,我困了,有話明兒再說吧,請帶我上樓。”

包裹就是再好不過的枕頭,往床上一躺,只覺睡眼朦朧。他正迷迷糊糊間,忽聽門縫裡一聲響,接著就有一道白光撲面而來。他剎時一激靈,口中一發力吐出丹田之氣,將那道白光擊退。睜眼看時,卻是一個無頭白衣鬼,左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右手仗劍向他刺來。他一個翻身跳下床,撥劍歷聲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那無頭鬼也不搭話,掣出長劍,藉著月色疾速向陳澤威刺來。陳澤威不敢大意,兩個就在樓道里廝殺起來。約鬥得十幾個回合,那鬼見急速難以取勝,便縱身一躍飛下樓來。

陳澤威哪裡肯舍,也迅即縱身樓下,倆個就在院內好一場惡鬥。月光下,劍如寒泉,疾如閃電,招招劍指封喉。那鬼無心戀戰,逐虛晃一招,持了劍向東廂房頂飛縱而去。這陳澤威正鬥得性起,哪肯放過,也縱身一躍,上了房頂,卻見月色下白衣鬼右手一揚,陳澤威知是暗器,忙疾速閃過,只聽耳旁有六枚梨花針呼嘯而過。陳澤威暗想,這廝眼見急切不能取勝,卻使出如此毒招,且待我取下一柄梨木飛刀來,也叫他吃上我一招,要他領教領教。想著手中一揚,那飛鏢早已疾速飛出。白衣鬼也曾窺見暗器襲來,忙要閃身躲過,哪知飛刀會在空中旋轉,早己尖尖的紮在他腿上。他哎唷一聲,蹲下身子。

陳澤威忙歷聲喝道:“快快束手就擒,否則定不輕饒!”不料無頭鬼又是一揚手,一束梨花針撲面而來。陳澤威忙舞動玄陽劍,梨花針紛紛跌落塵埃。再瞧那白衣鬼負痛朝大街飛身落下,然終於疼痛難忍癱倒在牆角下。鄭澤威飛身跟下用劍尖挑去那鬼白衣,卻原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旁邊那個頭顱竟是個狗頭披上假髮而己。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師父就饒了我這一遭吧!我也是欠了富貴客棧老闆的債不得已而為之,何況家中還有八十老母等我抓藥回去呢。”陳澤威用劍尖指著他的鼻子說:“裝神弄鬼本難以輕饒,既如此說,遇上我算你運氣好,快滾回家去!如若下次再犯,罪當不饒!”

三、客棧驚魂依舊

陳澤威回到鄉下的老家陳家村,那些驅逐他出族門的老人早己作古,他正在堂叔家裡作客。

相互敘說著離開家鄉後的變化,忽然院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位短裝短束的黑衣人送來了一封信。陳澤威拆開一看,卻是悅來老闆催他火速返回的求助信。說客棧半夜驚魂依舊,他可是聽信了陳師父己除卻人為的妖孽,才敢貼出告示恢復正常經營的。沒想到昨日夜裡住進一老一少又被無頭鬼嚇得半死,以致差點出了人命。

為這事徐老闆還一直怪他不該放走那搗鬼之人呢。這怎麼可能呢,無故又弄出個無頭鬼,會不會是那廝不思悔改,又故伎重演呢?帶著滿腹的疑問,陳澤威又辭別了親友天黑前趕回了悅來客棧。見過徐老闆後,半信半疑地上得樓道。

清輝的月色探進客房內,風搖曳著婆娑的樹影在窗前掠過。陳澤威躺上床,一時全無睡意,輾轉反側,滿腦子裡都是那個無頭鬼的影子。風時而撼動著窗簾和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使這棟孤樓更增添了一份恐怖和神祕的色彩。

漸漸地他有點睡意朦朧,正迷迷糊糊間,恍然見一個白衣鬼在窗前一閃,他一個鯉魚翻身騰地躍起,抽劍追出門外。見那鬼左手提著一顆頭顱,遲疑著躑躅窗外,他猛然掣劍喝道:“大膽賊人,竟敢婁扮妖孽,不思悔改,今日定當不饒!”誰知那無頭鬼撲通一聲跪下說:“師父,我死的好冤哪!”

陳澤威一瞧真的不是那個賊人,就用劍首一指說:“你有何冤情,快快道來!”

“一個多月前,我多方打探,才知我的生身之地在信州碧溪。自從我七歲那年,哥哥帶我到街頭玩耍被強人擄走,闊別家鄉己三十餘載。此次,我攜銀五百兩,返鄉尋親,沒想到半夜裡被悅來老闆割下頭顱謀財害命,師父你一定要為我申冤哪!”

“說的可是實情,有何憑證?”

“後院枇杷樹下埋有凶器短刀一把,上面刻有一個徐字。”

“既如此我便答應與你,你可不必再冤魂四蕩,以免牽連無辜。”

“是,其實我只是想向世人述說自己的冤情而己。”說完一股冷風從眼前掠過便了無蹤影。陳澤威一驚,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睜開眼時恍然如夢。

第二天,他便向縣衙報了案。縣太爺一聽是人命關天的案子,馬虎不得,即刻傳命捕快衙役一干人等直奔悅來客棧。在枇杷樹下果然挖出男屍一具,屍首已經嚴重腐爛。同時起出凶器短刀一把,木柄上依稀可辨刻有一個徐字。辦差的即刻將悅來老闆拘捕到案。縣官馬上升堂,一拍驚堂木問:“底下跪的是何人?”

“小民徐悅來。”

“大膽刁民!快快將謀財害命一案如實招來!”

“大人,小民冤枉哪。”

“看來不用重刑焉肯道出實情,現有物證,何冤之有?竟敢抵賴?”

“大老爺,小民也有一件舉證在此,可以證明小民確係無罪。”

“呈上來。”管家即把一柄新的短刀呈上,趁機塞給師爺一包銀子。師爺就附在縣太爺耳邊耳語了幾句。縣太爺一拍案桌說:“此刀果然都是出自碧溪週記打造,因此不足為憑,當堂釋放。此案留待日後查明再審,退堂。”

“慢!小人有一件物品足可證明凶犯糸何人所為。”堂下閃過陳澤威。

“是何物件?快快呈上。”

“大人,這是一把碧溪特製的長命鎖,鎖的正面上書“長命百歲”,背面鐫有“碧藝天成”四字,底下刻著一個“來”,與死者身上另一把鎖的福字相聯,拼成“來福”兩字,由此推斷,這應該是把兄弟鎖。可以這樣設想,當死者與案犯博鬥時,被死者臨死前一把拽下並牢牢攥在手中,因此大人可傳案犯家人及天字號匠工一干證人前來作證,此案即可大白於天下矣。”

縣官一聽說的有理,且案情重大,不敢循私,即刻傳命:快帶證人上堂!又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刁民徐悅來汝可知罪?”

一旁早見徐老闆癱倒在地,捧著衙役手中的另一把長命鎖大聲哭道:“悅福呀,我的好兄弟,是為兄喪盡天良,圖財害命,親手將回家尋親的兄弟給殺了呀,我、我不是人,我罪該萬死呀……”

須臾,一干證人帶到,縣官大喝一聲:“將案犯打入死牢,待秋後問斬!”

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古都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貪圖錢財只能害人又害己,到頭來,害了自己親兄弟。

後來,徐老闆之女認為爹爹是罪有應得,最終把自己的終身託付給了“仇人”陳澤威,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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