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美術 太行山 藝術 寫生 人民網 2017-04-01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吳山明 巍巍太行 宿墨山水 220×510cm 2017年

3月的杭城,西湖湖面水光瀲灩,湖邊柳樹吐翠,一派春意盎然。沿南山路南行,翻過萬松嶺路,是古時南宋皇城根下,現在的饅頭山社區,吳山明教授的工作室,就坐落於鳳凰山腳路7號。一進屋,吳山明標誌性的一頭銀髮映入眼簾,3月的江南倒春寒,工作室又在山腳下,略生寒意,吳山明披著厚實的羽絨衣,正在伏案作畫。助手招呼客人坐下來,稍息片刻。環顧四周,偌大的工作室裡,房頂懸著十幾盞日光燈,屋內除了一條大畫案,一張茶席,幾個藤椅,並無多少陳設,餘下的盡是桌旁摞起的一刀刀宣紙和倚牆堆滿的一幅幅大畫。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以宿墨造高峰

今年全國“兩會”召開前夕,吳山明應邀為北京人民大會堂大廳精心創作了巨幅山水畫《巍巍太行》(220×510cm,2017年)。記者道明來意,吳山明擱下毛筆,搬了張椅子過來坐下,與我們談起這件作品的創作歷程。

“人民大會堂想補充一點佈置的畫面,迎接兩會,請我創作一件作品,就邀我去北京聊一聊,去了之後,我感覺畫人物畫題材比較難選,去年我和學生董文運、李桐為中國國家博物館創作了《大澤聚義》的歷史畫,歷時數年完成,當時離兩會召開只剩1個多月,創作時間相對有限。”此時,吳山明回憶起2015年帶學生到太行山寫生,北方的大山大水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次太行之行,吳山明畫了一批枯筆寫生,滿滿4大本速寫本,積累了豐富的素材,他忽然有了創作一件太行題材山水畫作品的想法。

“當時在太行山寫生,這批速寫我比較滿意,回來後心中一直很想創作一件雄偉的太行山作品,最後就考慮畫一件巍巍太行主題的山水作品,這對我本身也是一種挑戰。”

北京回來後,吳山明著手創作,先畫了幾張構圖的小稿,寄給人民大會堂走審批程序。稿子通過後,人民大會堂給中國美術學院發來了邀請函,正式邀請吳山明為人民大會堂創作這件作品。“我也很高興,當時我去美院把邀請函覆印件取回來,原件現在還留在學校裡。”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巍巍太行》尺幅寬5米零8,高2米2,從兩會召開前的40多天開始接到任務,收到正式邀請後,留下創作的時間只有20天,吳山明那時已經做了很多試驗,對創作已然心中有數。

創作初始,吳山明又畫了幾張6尺的色彩創作稿。“一開始,我先試用枯筆來表現太行山的山體結構,最後感覺筆畫太大,不滿意,又改回自己擅長的宿墨畫法,這也是借鑑了黃賓虹先生用宿墨來畫山體的表現方式,同時結合我自己的審美與筆墨來表現太行山。”

最後,巍巍太行定下用宿墨表現,“創作時,我希望山脈整體構架大一些,山體整塊一些,最後把寫生稿中的幾個山體素材作了新的拆分組合,形成了創作稿。”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畫完水墨稿後,為了上色彩,吳山明思考了很久,一直拿不定主意。“我就去翻閱自己寫生積累的照片,偶然看到一張學生為我拍攝的照片,背景是清晨的太行山,陽光照射在山頭上,山體呈現玫瑰紫,山頭又是金色的初陽,巍峨雄偉。”受到照片啟發,最後定稿吳山明決定用深藍綠的宿墨畫結構,用玫瑰紫畫山體,金黃色畫山頭。“畫完這件作品以後,我自己聯想也很多,抗戰時期,紅軍從延安走向太行,從太行走向全國,建立了新中國。太行山就成了革命轉折的某個重要的點,太行山不僅氣勢雄渾,又在抗日戰爭中有特殊的革命意義,所以畫完這件作品我非常高興,人民大會堂也非常滿意。”

浙江的畫家在北京的中南海、人民大會堂等重要政治場所創作過很多經典的作品,《萬里江山圖》就是代表。吳山明記得,“潘天壽先生就有一件荷花的作品,我曾在參加全國人大開會時,見到這件作品就懸掛在一個圍廊裡。後來可能覺得畫比較寶貴,他們換了一張畫,把潘老的畫收藏起來了。這次我有這個機會為人民大會堂創作,非常高興。”

談到巍巍太行,吳山明覺得:“山水這個題材創作對我本身具有探索性,對這麼大的尺幅更是一項挑戰。這種探索對我今後創作其他大畫都是新的思考,就是如何結合我自己的筆墨方式,來畫一些大型的創作。”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推動浙派創新

去年,吳山明剛完成了歷史畫《大澤聚義》的創作,高5米,寬7米,懸掛後幾乎頂到了展廳吊頂,吳山明也是用大的潑墨、水墨的技法來表現。吳山明說:“這種實踐讓人們對浙派人物畫有了新的認識,以往浙派畫得很清淡、秀雅,但是對大的、多人物(87人)重疊的、豐富的畫面構建的畫,北方對浙派都有一些說法,覺得我們不一定能把握。浙江省的畫家在這方面的探索實踐,把我們浙江的風格向前推進到了一大步。”

“畫家精力最旺盛的時期是60歲前,60歲後再要變法,或者風格演進很難,或許基礎上夠,審美上也是夠的,但往往膽識不如以前。”在70上下,還能對一些想法再做一些探索,吳山明認為自己是努力的。

“最近幾年我畫了一些畫,大家覺得在想法上,在畫面體現上都還是可以的。在這個年齡段還投入到這樣的大型創作中,同行都很高興。但是作為個人來講,這個過程是很艱辛的。”創作大澤聚義時,吳山明剛剛準備起墨稿,手摔斷了,大家都很擔心,覺得這件作品創作要延後了,可第二天包紮好,僅僅休息一天,吳山明就開始上大墨稿。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我在董文運、李桐兩位助手的幫助下,完成了《大澤聚義》創作,還有美術報人物畫創研室的學員們都來現場幫忙,這麼大的畫創作完成,背後離不開大家的鼓勵與幫助,光靠我一個人,可能堅持不下來。”完成創作後,吳山明把功勞歸於大家。

“我是一名美院教師,我的本職工作是教書。”這是吳山明的心裡話,作為一名美院老教師,吳山明桃李天下,他對藝術的實踐與探索,實際上也是對學生的教學與幫助。“一批批學生們,都對我會有所啟發,不管是校內還是校外的同學,不管是已經有名的畫院畫家和高校青年教師,在老師啟發他們的同時,都會反過來對老師有所啟發。”《巍巍太行》創作時,第一天畫完,過來觀摩的學生就給他提建議:“吳老師還不夠,有些地方深度、濃重度要加強。”常常通過這種共同的實踐,師生共同來研究解決一些問題。

畫大澤聚義時,學生來看吳山明、董文運、李桐幾位老師作畫,“87個人物的大畫,重疊在一起,很深入又要很整體,要濃重,又要舒展,潑墨中產生的偶然,都會在畫家的群體中得到啟示和啟發,包括我們這些老先生。”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深埋心底的山水種子

“我一直很喜歡山水,如果當年在美院選擇山水畫專業,我也會很高興,也就可能一直從事山水創作了。”美院附中時期,年輕的吳山明創作的連環畫發表,年少成名,基於這個情節,他最終選擇了報考人物畫專業。“但我心中對山水比較喜歡,我覺得潘天壽先生的作品感覺是花鳥為主,但是他的花鳥畫之所以有雄渾的派頭,就是把山水的藝術和花鳥的藝術作了結合探索。很自然融合在一起,所以畫面的張力特別大。”吳山明回憶起自己當年的畢業創作:“當時要求畫一張人物畫外,另外選一門副科,我畫了一部水車,一塊大石頭,取名‘來了抽水機,水車當渠道’,用很生活的話當做標題。那張畫陸逸非先生給我打了最高分,他說我看出來了,你受潘老的風格影響很大。”

“當時我雖然在浙美求學,但對李可染、顧坤伯先生很推崇,潘先生很幫忙,說你學我學得不多,學李可染多,但我還是給你打高分,當時老師的境界很高,對我啟示很大。這些老師非常寬容,幾十年後,我畫《香格里拉》這件作品的時候,就思考畫大的人物畫時,大背景怎麼處理,我就必須把我以前所學過的知識都用上,現在流行叫‘洪荒之力’,注入到作品創作中,發揮試試看,特別是宿墨的層層暈染的痕跡美的方法,我在這張作品中作了試驗,在《大澤聚義》這件作品中,地面的雜草,局部看要很生動,又要很整體,那張畫的實踐,對我今天畫《巍巍太行》是有作用的,一筆下去膽子大起來。我覺得山水包含了中國筆墨審美與筆墨的方方面面,體現的更全面和豐富。”

在太行山寫生,實際是一次教學,是吳山明畫給人物班的學員們看,但是大家除了畫人物也畫山水,吳山明就示範了不少山水寫生。“畫這幅《巍巍太行》,我覺得那次寫生起來關鍵作用,生活的魅力,北方的大山大水的魅力,畫小稿的時候我感覺還沒有放開,畫大畫的時候我鼓足勇氣,用筆上要有扛鼎之力,山體本身的力量凸顯出來。枯筆畫的太行山寫生我畫了一批,很是滿意。”這批寫生後來在美術報發表,吳山明感慨到:“你的對象是山體,必須要加強自己用筆的力度和張力。”這次創作中,他加強了這方面的用筆,“可謂心中要有山,心中要有丘壑,不是說說的,我畫石頭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趴在這塊石頭上。所以畫家要有激情,要有這種感受,當你深入生活,走到天地中,才能畫出魂魄,畫出膽識。”

吳山明談《巍巍太行》創作歷程:生活是創作的源泉

筆墨當追隨心靈

今天投入精力來畫山水,對吳山明的人物畫創作、對人物畫與山水的組合帶來很多藝術上的思考和感覺。近年來,吳山明畫了一批山水、花鳥,不論山水、花鳥,於他都是對傳統中國畫筆墨的探索,對宿墨這種表現方式的探索。現在進入了相對跨界的創作階段,很多山水畫家也在畫人物、花鳥。吳山明覺得,人物畫家畫點花鳥、山水的創作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在吳山明看來,中國畫是一個整體,分科是一個方面,但是綜合的研究和探索也會促進專科的發展。專科的提高需要全面修養的鋪墊。

“筆墨是跟著審美的思考來的,審美的思考是跟著創造的意境,這個意境是跟著你心靈中產生的激情。”筆墨很重要,但吳山明覺得,筆墨是為了表現心靈深處的東西,才會舒展的更好,更有表現力,就像太行山給了吳山明心靈的震撼,這是他在寫生中體悟到的,也是他心靈向實踐創作自然的轉化。(記者 姚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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