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歌手”不再擁有時代


“時代歌手”不再擁有時代

2016年12月30日,王菲在上海舉行“幻樂一場”演唱會。©視覺中國

在最近五年裡,受網絡衝擊,音樂工業遭到重創,生產環節大幅縮減,歌手越來越成為真人秀、選秀節目的附庸。流行音樂不流行,這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文化產業的現象。本篇圍繞曾經叱吒風雲、年代標誌的“時代歌手”,展開評介。


我們的音樂生活中,已然發生、正在發生一些足稱重大的轉變,但絕大多數人渾然無覺,不以為意。

比如,你已經有多久沒有被一首歌深深感動,未再體驗那種靈魂直上雲天的感受?你已經有多久沒有為一張專輯痴迷,一首一首、逐字逐句、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反反覆覆聽,似乎用力要把它刻進人生,寫入生命?可能,已經很久很久,但我們沒覺得這有什麼。

我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再覺得音樂是深刻的,是精神的必需,是靈魂的聖潔洗禮。我們已經習慣於隨隨便便地對待音樂,偶爾地在社交網絡隨手轉發一首歌曲,就像隨手轉發一樁八卦傳聞。

近五年,中國流行音樂出現了一些值得關注的現象。以二〇一八年六月二十三日第二十九屆臺灣金曲獎無聲無息的頒獎為標誌,大眾,包括以前眾多熱心歌迷,對各類“音樂獎”“提名名單”“獲獎名單”失去興趣。大部分音樂獎關張,個別音樂獎勉力在維持,但不再舉辦頒獎典禮及其晚會。

近五年,由各方評出的、媒體公佈的各種“年度十大”“年度歌曲”“年度專輯”,大多為大眾聞所未聞,所謂的“年度”流行音樂,基本上年度中並不流行。《我是歌手》等電視真人秀,是唯一尚擁有大眾熱情的音樂節目,但其間表演的曲目,絕大多數為往年流行歌曲的翻唱和改編,當下流行曲目零零落落,面容慘淡。


“時代歌手”不再擁有時代


《我是歌手》節目邀請成名歌手進行競賽,齊秦、黃綺珊、李健、韓磊等都曾在《歌手》獻唱,而他們表演的曲目絕大多數為往年流行歌曲的翻唱和改編,圖為2013年4月10日,楊宗緯、林志炫、羽泉、彭佳慧、周曉鷗在《我是歌手》舉行總決賽新聞發佈會上。©視覺中國


流行音樂不流行,是這五年流行音樂的一個最大現象。

雖然流行音樂不流行了,但流行音樂仍在持續創作、生產、錄製、發行。在音樂不再是必需品的年代,音樂出版的種類數量卻空前龐大,其中大多數是作坊式製作和獨立發行。新人新作湧現之多之快令人眼花繚亂,每年歌壇名錄都在大面積地刷新,哪怕是專業研究者也不明究竟,看不到全貌,把握不清方向。

這五年流行音樂有幾個總體特徵,值得認清:

音樂出版不受關注,但音樂秀盛行。音樂秀實質上是音樂蕭條的表徵。音樂秀的本體不是音樂而是真人秀,其中音樂主要起到媒介的作用,將藝人載入大眾現場。即使是那些看起來很感人的電視現場,音樂秀起到的功能也主要是娛樂,而非聲音藝術。

流行音樂不再產生強烈的社會信息,音樂人很少有自覺的社會意識,只大量生產感性。流行音樂作為公眾表情、社會晴雨表的功能,雖然客觀上仍存在,卻已極為微弱。當下最引人注目的感性力量,一方面低齡化,不影響社會主流人群;一方面代際化,速生速滅,不斷更新迭代。

互聯網一方面將人變得彼此類似,一方面將人變得愈加偏執。人們只看自己願意(能)看的,只聽自己願意(能)聽的,由此形成了各個“平行宇宙”。“宇宙”間不相往來,“宇宙”內相互趨同。

具體到歌手,具體到作品,深入到音樂的內部和細節,那堪稱龐雜、零碎、浩瀚、密集的多樣性是無法盡述的。下面,僅就反映這五年流行音樂的總趨勢、總特徵的部分作品和歌手,做一番瀏覽和概述。


“時代歌手”


羅大佑在暌違上一張專輯十三年後,發表了《家Ⅲ》,迴應他在大時代之初提出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相隔三十三年之久(一九八四至二〇一七),現在勉強像是有了一個答案。

當初憤然離開,現在熱切歸來。當初決然出走,現在釋懷還家。當初無盡告別,現在歡喜重聚。當初一心背叛,現在全情擁抱。當初斷然否定,現在極力肯定。只是這一回的肯定裡,沒有了當初那一顆迸裂的心,沒有了那樣熾熱、火燙的情感。不能說是虛情假意,但就是沒有了靈魂激盪的共鳴。

像是大團圓,像是重新發現了、肯定了並擁抱了人世間那些最基本的——愛、家、不變的心,歌手發現它們不變,發現它們其實就是這世界與人生的至理。人們本是同根而生,從古至今,不管如何動盪,這都不會改變。但是這個發現和肯定,像是一個概念,一個大道理,而非身心魂俱在、磨難與覺悟同歷的長旅。《家Ⅲ》是羅大佑最缺乏感染力的一張專輯,是旋律最差的一張專輯,也是感情最可疑的一張專輯。此前羅大佑歌曲的一個重要特徵——真情鼓盪、熱力灼人、意蘊深厚,在這張專輯裡蕩然無存。它本該是一個句號,但這個句號打得歪歪扭扭、含含糊糊。


“時代歌手”不再擁有時代


在1984年發行的專輯《家》封面上,30歲的羅大佑獨自一人站在暗色的背景裡;在2017發佈的專輯《家III》中,羅大佑攜妻女出鏡。


李宗盛極為低產,五年裡只出了一支單曲。加上五年之前和之後的各一首歌,形成了《自己的歌》《山丘》《新寫的舊歌》的一個序列。這三首歌承前啟後,內容相仿,形式統一,都是集大成,是個人總結之作,集中呈現了李宗盛畢生所學所長所感。

三首歌都是自傳,《自己的歌》寫情史,《山丘》寫歌史,《新寫的舊歌》寫給過世的父親。《山丘》是一個巔峰。在這首歌裡,李宗盛把他的口白式唱腔、民謠體歌曲發展到極致。依字行腔無一字不合;句子、段落散漫但歌曲結構緊湊、整潔、優美;歌詞不僅真實,還有諸多具體可感的細節;深厚的感情完全在誠摯、樸實的敘述中自然起伏、爆發,不受體裁、格律所縛,不像是在寫歌,倒像是自自然然說一段話,寫一段文。《山丘》唱出了李宗盛一生所念、一生所求、一生所得、一生所失。一首對自己歌唱生涯蓋棺論定、完全屬於個人經驗的歌曲,卻同時具有與千萬人人生共鳴的特質,這首歌為大眾流行音樂立了一個標杆。

《山丘》之後,《新寫的舊歌》(二〇一八)在這一創作方向上更進了一步,卻把“歌曲”這一藝術形式徹底破壞掉。從體裁而言,《新寫的舊歌》更接近一部個人化的戲曲。依字行腔登峰造極;句子、段落散漫,失去了歌曲結構;深厚的感情在誠摯、樸實的敘述中自然起伏和爆發,卻缺少了體裁和格律的自律。《新寫的舊歌》是歌曲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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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新寫的舊歌》歌中所說,這首歌是“寫一個人子和逝去的父親講和”(來源:李宗盛《新寫的舊歌》MV)


崔健在距上一張專輯十年後,推出了《光凍》。客觀上,他的專輯歷來有為時代造像的性質。這一次他造的像是:光明蓋頂,身處無限光明之中,卻也同時處在一塊冰晶裡——光,成了一個透明的牢籠。在《外面的妞》裡,像是《一無所有》的旋律變相地出現了,我彷彿在自慰,又彷彿隔著天窗在與外太空的妞兒單相思,要飛出地球去,射向外星球。在《死不回頭》裡,身處當下這個年代,崔健變相地重複了他在《一無所有》年代裡提出的問題:“你是否還要跟我走,如果我死不回頭?”

跟羅大佑類似,這是接近三十年(一九八九至二〇一七)的一個回答,回答他在《新長征路上的搖滾》中的時代之問。崔健的這第六張搖滾專輯,像是一個悠遠的和聲和迴響——回到了搖滾全樂隊,回到了歌唱,甚至回到了崔健第一張專輯的歌曲題材和素材,展開了新的一輪對一直困擾他的那個問題(“怎麼辦”的最新判斷,“怎麼了”)並給出了回答。這回答如果翻譯一下就是,他終於明白和明確了這時代、這人生的處境與方向,就是要更開闊地走出去,更大地開放。

但這張專輯的影響力之小,就像並未發生過。沒有形成時代話題,未在網上或報刊上產生討論,聞者寥寥,跟隨者漸稀並且三心二意。“你是否還要跟我走,如果我死不回頭?”大多數人,包括曾經的追隨者,恐怕連這句問話都沒有聽到。

羅大佑、李宗盛和崔健,中國流行音樂的這三個具標誌意義的時代人物,此時均不再擁有時代之重。這個年代不再有萬眾矚目,主觀上做不到,客觀上更無法達成。就創作本身而言,創作者的智識、力量、審美創造力本身,也在耗散。

再看看其他幾位在“大時代”中曾有過亮眼表現的人物的作為:

盧冠廷以《Beyond Imagination》《Beyond Imagination TOO》,將他在黃金年代裡的香港金曲翻唱了一遍,重新編曲、精心製作成了靚聲和Hi-Fi。

張楚出了只有四首新歌的EP《不在繩子上的珍珠》,他面臨著如何找到那個大眾管道,如何能達成新的交流可能的問題。如同“不在繩子上的珍珠”這個標題所示,他沒有找到“那根繩子”。他換了一種打開方式,希望這樣“到達”你——“你的笑聲才是到達的真的淚點”。

並不像坊間對“魔巖三傑”的妖魔化畫影圖形,張楚並非“死了”,實際上隨著時代之變,變得健康、通達而樂觀。但他也因此之變,變得矮小了。這個“孤獨的人”這次發出的聲音如此微弱,這一次他肯定了生活,又被生活更深地淹沒在了孤獨之中。

“成仙了”的竇唯,這五年除了《殃金咒》《天真君公》《間聽監》《山水清音圖》,還有更不為人所知的其他一些專輯。除了都具有“不可言說”這一作品共同點之外,竇唯的創意、創作頗豐,甚至其豐富、多樣化的程度,超過了他十多年前創作的總和。在士大夫心境中,在天人合一中,在神遊物外中,在“語籲—語虛”的“天真君公”字不成詞、詞不成句、句不成文、文不成章的唸誦中,甚至在黑金屬的噪音、諜戰老電影的對白和音響中,竇唯出禪入道,彷彿羽化登仙。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總的來看,一方面,這些作品承繼了中國古典音樂在當代世界即興音樂中的延續和演化,一方面,現象世界如浮雲過眼簾,自不必說,統統化為朦朧的幻象。


“時代歌手”不再擁有時代


外界評價竇唯已經“成仙了”,圖為竇唯在2018年5月草莓音樂節上。©視覺中國


“竇唯不唱歌了”,十多年來,這成了大眾議論竇唯的一個噱頭。彷彿是一個天大的遺憾,眾人都在巴望著,望著舞臺,期盼竇唯能重開金口。事實上,竇唯已經重新開口了,《天真君公》是自《語籲》之後十五年來竇唯第一張歌曲專輯,但沒有什麼人能聽見,多年來熱乎對竇唯議論紛紛的看客們這一回啞默無聲。更弔詭的是,竇唯這開了口、唱了歌的專輯,跟不唱歌、沒有唱詞的器樂專輯竟是一樣的:不可探究語義,聽者也說不清楚它究竟有什麼要明確表達的語義。字不成詞、詞不成句、句不成文、文不成章,就是這些歌、這些歌詞的基本形態。

齊秦(《穿樂》)五年僅出了一張專輯,並且完全放下了創作,僅充當人聲。這張以“音樂可以穿越輪迴,然而時間不能”為概念的專輯沒有什麼社會信息傳遞,總體看是在人生如幻的基調中於感情世界“療傷”的作品。作為靈魂歌者,這四十年來中國最具歌唱天才的齊秦在歌唱意識上的修為已入化境,但在體力上、聲帶上、力度上、演唱力上的表現顯得虛弱。他是最有希望一直唱到老並在老年成為爐火純青的傳奇歌嗓的中國人,但現在的表現不盡如人意。

齊豫(《叩鐘偈準提神咒》《八聖吉祥祈請文佛子行》《地藏贊》)唱了三張佛經和佛教儀軌的歌曲專輯。潘越雲唱了一張《心經》。黃韻玲皈依基督,《初熟之物》人過中年後的感悟、歌聲的深摯、音樂的新境令人動容。周杰倫(《哎呦,不錯哦》《周杰倫的床邊故事》)沿循舊作軌跡推出兩張專輯,保持他一貫的音樂品質和精良水準,但沒有多大反響,他呼風喚雨的時期已經過去。


大歌手、可能的大歌手和好嗓子


大歌手未能沉澱大作,成就經典名作。未來的可能的大歌手未能引人注目,擁有舞臺。好嗓子沒有影響力,僅成為各類老歌、好聽歌曲的復讀機,為各“平行宇宙”的居民們提供情感撫慰。作為優質稀缺嗓音,他們為影視、城市、公司充當代言聲音,獲得歌手這一職業的實際收益。

張學友早已停止滿足大眾期待的、一年至少一張的發片,事實上也早沒有這個市場了。五年來他只出了一張專輯《醒著做夢》。非常難得,《醒著做夢》是一張有個性、有情結、有糾結、不順滑的專輯,其中有些歌曲有撕裂性的歌唱表現,以此呈現了張學友仍有他難以忘懷、無法解決的問題,他依然有一顆不安甚至驚懼的心。縱觀張學友全部的歌唱生涯,《醒著做夢》是僅有的一張有個人真實感的張學友,只是還做得不夠。

另一位“國民歌王”周華健,與作家張大春聯手推出了《江湖》。一個司職作曲,一個專事作詞,用中國古典詩詞形式、以現代精神去打通《水滸》。梁山、大名府和三打祝家莊齊飛,搖滾、京劇、民謠共大眾歌曲一色,也是一張極有個性質感的專輯,不馴、好玩而興奮。周華健其實一直喜歡文字遊戲,迷戀傳統文化,有大眾所不識的另一面。這一回貌似出格搞怪,實際上是他本色出演,包括那種又瘋又鬧又隆重的玩性作風,也是本尊風範。

費翔出了概念專輯《人》,在電子樂的異想空間裡演繹“人”的主題。其銳意的改變、新鮮的風格、一體的氛圍、專輯的整體性都可圈可點,令人小小地驚豔。但作品最終未落到真人生的實處,意緒仍顯浮泛花巧,沒有形成真正的穿透力。

黃綺珊,選秀中“再發現”的大歌手,一反舞臺上用三四個八度、用強音大力震撼觀眾的做派,而回到她本人的“小霞”身份,用小嗓、小故事、小題材、小風格去回訪初心。《小霞》因此矯枉過正,成為一個小杰作。秦四風在爵士樂上的深厚修為,剋制而謙遜的製作,使黃綺珊得以煥發歌唱最重要的本真——真實的生命和心動、感動。但是回望這歌手的三十年演藝生涯,直至如今,使這件名器、重劍得其所用,煥發其驚駭力量的代表作,依然沒出現。

毛阿敏迄今為止的全部歌唱生涯,也都沒有一件可代表她的專輯或精選集。近些年來,甚至也漸漸不再有一首可代表她的新的歌曲。新專輯《歌唱·家》和精選集《天之大》繼續延續了這個尷尬。《天之大》將她的代表曲目一網打盡,但在製作上和演唱上都不具經典性;《歌唱·家》為其近年所演唱的電視劇主題曲雜錦,這些主題曲越來越濫,新意誠意漸無。

王菲、那英不再有專輯問世,偶爾為大製作的電影、電視劇獻聲;韓磊有《時代(張宏光影視作品集)》,做的是同一件事。他們顯示了人間最稀缺的嗓音以及這件名器能達到的化境,歌曲一般來說有質量,但在變化太快的世界裡也僅是匆匆掠過,強光一閃,來不及看清其意義。這些作品往往更代表的是一件工作,一筆鉅額資金,幾個最昂貴的行業巨星,在對得起職業、對得住個人聲名之下,不負所托,不負邀約,投入生命、技藝、匠心。顯然是重金定製產品,卻也並不簡單,未必沒有傳世之作,只待時間退潮磨洗。

朴樹(《獵戶星座》)闊別歸來,在樂境、才情、藝術表達上均有了新進境,風格愈加濃烈,但在精神成長上無明顯進步,歌曲主旨近似一種後青春的叛逆。李健(《拾光》《第六張創作專輯》)仍處於其最佳時期,與前作相較,《第六張創作專輯》更加具有藝術品的精粹度,像是一塊美玉。不僅如此,作品分量輕的問題也稍有改觀,它面對著生的困惑,似抬頭注意到了那永恆的人生羈旅之難以馴服,雖然詞不達意。

張惠妹(《AMIT2》《偷故事的人》)、孫燕姿(《克卜勒》《跳舞的梵谷》)、陳奕迅(《C’mon in》)發片量減少,製作水準降低,專輯分量減輕,流行度大不如前,超級明星的光環不再。汪峰(《果嶺裡29號》)自我期許極高、用力甚猛的新作,在深度和高度上都不夠,只實現了作品的規模和製作品質。陳潔儀(《天堂邊緣》)經過持續的進步,將流行唱到了古典的品質,但是專輯中大部分歌曲都是湊數的。

譚維維(《烏龜的阿基里斯》、系列EP)、黃琦雯(《M&M》、單曲《心經》)、姚貝娜(《永存》《天生驕傲》)、林凡(《歲月這把刀》)、A-Lin(《罪惡感》《A-Lin》)、徐佳瑩(《尋人啟事》《心裡學》)、朱婧(《以夢為馬》)、劉思涵(《擁抱你》)、鐵陽(《發光的海》)等女歌手,不同程度地表現出她們是那種擁有寬廣音域、出色嗓音和非凡力量的極致女高音。她們有強大的演唱力,有光芒四射的舞臺魅力,是大歌手,但她們未能有幸擁有大舞臺。除了在真人秀的舞臺上搶來一點發光時刻,沒有時代的聚光燈再照向她們。“五月天”(《自傳》)、林宥嘉(《今日營業中》)、小宇(《同在》)、薛之謙(《初學者》),這幾位演唱格局較大的男歌手,與以上女歌手有著類似處境。


“時代歌手”不再擁有時代


第29屆臺灣金曲獎頒獎典禮於2018年6月23日在臺北舉行,徐佳瑩(左)憑藉專輯《心裡學》獲得最佳國語女歌手獎,陳奕迅(右)憑藉專輯《C’mon in》獲得最佳國語男歌手獎。©東方IC


降央卓瑪(《金色的呼喚II》《弦子》)、侃侃(《睡吧寶貝》)、“鳳凰傳奇”(《最好的時代》)、“筷子兄弟”(單曲《小蘋果》)以“好嗓子”支撐起了另一個平行宇宙。

一方面,可能是他們才擁有中國最廣大的聽眾,另一方面,他們從來就不會出現在專業音樂獎和樂評人的視野中;一方面,這些歌曲的流行從不間斷地證明了民族審美趣味的強大穩固性,另一方面,這些“好嗓子”慣於重複而不是創造,大多數時候都是新瓶裝舊酒,都是在翻唱老歌、名歌,以好聽起到近似情感按摩的功效,究其內在則了無內容。

充當真人秀的導師或歌手,是“時代歌手”和大歌手在這五年中所獲得的最大關注,也幾乎是他們能獲得的唯一的大眾關注。除李宗盛之外,包括羅大佑、崔健和劉歡,都坐上了導師的交椅,臺上臺下、銀屏內外打成一片。

時風真是變了,面對商業大潮,面對重金誘惑,面對娛樂化,似乎再沒有冥頑不化的人,大家都興高采烈地共赴秀場作一出秀。熱熱鬧鬧,一團和氣,交流碰撞中似乎也頗能彼此互見,映亮那許多心得、體會、感悟、妙語。只是那歌手,那歌曲,那超凡入聖的角色,那似乎喚醒你靈魂的聲音,那幾乎是巡遊在人寰之上的卓越力量,真的就懸置在半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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