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軍老戰士杜琳:我的愛情故事

“當小河水往下流的時候,帶去我的情書;當小魚往上游的時候,給我帶來回音。”85歲的杜琳,給我們唱起他當年進軍西藏時學的藏族歌謠。

十八軍老戰士杜琳:我的愛情故事

圖為杜琳與妻子楊汝芬合影。 圖片由杜琳本人提供

杜琳生於1934年,是一名十八軍老戰士,十幾歲就參加瞭解放軍。他的妻子楊汝芬,學生時代就讀於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退休前是北京師範大學哲學系副教授。他們1957年結婚,到現在已相守62年了。

十八軍老戰士杜琳:我的愛情故事

圖為杜琳1952年在德格留影。 圖片由杜琳本人提供 翻拍:陳衛國

從相識到“書信戀愛”

“我與妻子是自由戀愛,沒有介紹人。我們兩人同歲,既是同鄉,又是同學,同一年加入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同一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杜琳說,“雖是同一年,我入團和入黨都比妻子早幾天。”1948年解放前夕,他們一起參加了學生聯合會。當時大家一起排演節目,打腰鼓、唱關於解放軍的歌曲。用杜琳的話說,他和妻子是“我看上了她,她也看上了我”。當時也說不上是戀愛,就是兩個人很要好。為這事,杜琳還去找學生聯合會的輔導員“坦白交代”。這一下,所有的小夥伴都知道了。

杜琳的家庭和楊汝芬的家庭是世交,兩家的感情一直很好。因為楊汝芬的哥哥楊振海和杜琳一起參加解放軍,又比他年長几歲,所以杜琳的父親託付楊振海,要多多關照杜琳。1949年,渡江戰役前夕,楊振海來看望杜琳,戰士們都說:“杜琳他大舅子來看他了!”可楊振海一直被矇在鼓裡,根本不知道杜琳和自己的妹妹早已相識的事情。

“後來,我經常以各種理由去找楊振海,其實不是為了看他,只是想探聽消息罷了。有一次,我發現他的床上放了一封家裡的來信,就悄悄把地址記下來了。”回去後,杜琳立馬給楊汝芬寫了封信,就這樣,兩個人正式“接上頭了”。打那以後,兩人的往來書信幾乎一個星期一封,沒有停過,這樣的“書信戀愛”一直持續了6年。

“這個婚我非結不可”

1957年,杜琳從西藏回內地辦理結婚手續,這一年,全黨開展了一次反右整風運動。當時,需要委託人民武裝部政審。看了遞交的材料,武裝部的政委說:“杜琳同志,這個婚你不能結。”“怎麼了?”杜琳問道。“女方的父親已經內定為右派了。這對你的前途有極大的影響。”杜琳說:“那不行,這個婚我非結不可!”

從早上等到中午,大家都去吃午飯了,他就坐在走廊不走,從吃午飯到吃晚飯,他還不走。“哎呀!杜琳同志,你這個人真能磨啊!好好好!那你後果自負啊!”“後果自負就後果自負!”天色已晚,月光下,杜琳拿著剛剛到手的結婚審批,到那時的居委會辦理了結婚證。直到現在,杜琳都一直保存著它。

不甘“落後”

愛上了一名邊防戰士,楊汝芬也做好了去西藏的打算。她當時在中國人民大學讀書,還辦了一張中央民族學院(現中央民族大學)的旁聽證,一到週末就去旁聽,為去西藏做準備。後來,因為懷了孕,就沒能進藏。此後,她與丈夫杜琳過了13年的“書信婚姻”生活。“她後來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的研究生。我一想,自己只讀到初中兩年半,心裡不甘‘落後’。於是,就讓她把學習課本的目錄和考試卷子,統統抄給我。凡是她學了的,我一定要學。”一次,楊汝芬忘記了老師講過的《古文觀止》裡的幾處眉批和旁註,沒想到“自學成才”的杜琳都記著呢,一一答出,“我是自學啊,沒有老師教,我都還記著呢!”這件事讓杜琳頗為得意。

錯過的列車

杜琳與妻子因為探親,曾經錯過了好幾次火車。那時他們都還年輕,短暫的相聚總讓人依依不捨。“一次,我們倆坐在車站的躺椅上喝茶,只顧著聊天,結果兩個人還沒進站呢,火車開走了。無奈,只得改簽。還有一次,我到北京開會,她趕來看我。我買了一張早晨八點的車票送她回去,但給看成了晚上八點。等我全副武裝,賓館派了一輛紅旗轎車,‘氣派’地接上她到了車站,人家檢票員一看,說你這票是早晨八點的。”杜琳說,“哎呀,那可怎麼辦?這可是我們家‘首長’,我可要誤了大事了。”說了半天,人家才同意給改簽。結果那天晚上,從北京西站開出的這趟列車車廂裡,只有楊汝芬一個人,她就這樣一個人坐著一節軟臥回家了。

與女兒第一次見面,被叫“解放軍叔叔!”

“我女兒出生在1962年,當時我在參加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戰,妻子當時給我發了一封電報,告知母女平安。我高興壞了,回電報商量給女兒取名字的事兒。我父親當時想給女兒取名一個‘敏’字,意思是要訥於言而敏於行。這個情況我也不瞭解,因為我祖母之前和我提過,如果生了女兒,希望孩子勤快、勤勞,所以我就回電報上說‘女名勤’。當時的交通和通訊設施非常不完善,電報來回傳遞得很慢。但是,女兒生下來得趕緊報戶口,於是,還未接到電報的妻子就按照我父親給取的名字用了‘敏’字。我初次見到女兒時,她已經一歲半了,我記得當時妻子說:‘快叫爸爸,這是你爸爸回來了!’女兒愣了半天,張嘴就叫了一聲:‘解放軍叔叔!’我把女兒扛在肩上,高興地轉了一圈又一圈,對妻子說:‘老婆,你給我生了一個女兒,這是對我最大的獎賞。’”

20年兩地書

“我雖遠在拉薩,心裡卻時時惦記著家人。我記得有次在拉薩新華書店選了一本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小書,在一頁上附幾句寫給女兒的話,從千里外寄回家中。”想著女兒收到“雪山飛來的禮物”,該會多麼欣喜啊!杜琳說:“我們全家正式團聚,是在1970年。那時因為文革,我們兩家都受到了衝擊。我從西藏回到內地,妻子帶著孩子,從河南老家到成都來找我。分居了13年以後,我們終於‘合署辦公’了。”20年兩地書,滿滿都是杜琳和妻子的愛情故事和思念的心意。如今,這些信件他們都還保存著。杜琳跟妻子說:“愛上了一個邊防戰士也挺好的。”一旁的妻子應聲:“嘿,挺好的,是挺不容易的。”一見鍾情,一生相守,是他們在那個艱苦年代,愛你如初的心境,不離不棄的支持與陪伴。

十八軍老戰士杜琳:我的愛情故事

圖為2014年10月,杜琳的女兒達娃身著藏裝,在布達拉宮廣場前留影。圖片由杜琳本人提供

2014年10月,杜琳的女兒達娃一個人去了拉薩。臨行前,杜琳還一直擔心她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後來,女兒穿著藏裝,在布達拉宮廣場前照了一張相,又去了一趟拉薩新華書店,還有父母曾經往來書信的郵局。杜琳看著女兒在布宮前的照片很是欣慰,“女兒,你算是勝利完成任務了”。杜琳說,他的一生與西藏分不開,連夢裡都是藏地的雪山和湖泊,自己就是個西藏人。(中國西藏網 記者/吳建穎 孫健 講述者/杜琳 楊汝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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