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孫喜旺”，不朽的民警“馬天民”--著名電影演員仲星火

仲星火(1924.02.05-2014.12.25)，安徽亳縣人。上海電影製片廠著名電影演員。

1924年2月5日，仲星火出生在安徽省亳縣（今安徽省亳州市譙城區），原名趙俠生，參加革命後改名為“仲星火”。仲星火從小就愛看戲，那時流行在家鄉的河南梆子、京劇常使他入迷，愛好文學的他還憧憬著長大當一名作家。 1946年初，仲星火已經到了魯南臨沂解放區，臨沂郊區有一個軍官訓練團，他就留在了那裡。訓練團的一位教官問仲星火，“願不願意留在解放區？這裡有大學，可以送你上大學”。仲星火說行。 這樣，仲星火就進入山東大學（當時“山大”是一所革命幹部學校），原想上文學系的仲星火在老師的勸說下進了文藝系，這使他有機會參加“山大劇團”，在《白毛女》、《英雄好漢》等舞臺劇中扮演農民、村長、國民黨老兵油子等角色，演技得到了初步鍛鍊。這段時間，也是仲星火在思想、藝術上受到教育和鍛鍊的時期，他和戰士、農民吃住在一起，熟悉了他們的喜怒哀樂，為他以後從事電影表演，打下了紮實的生活基礎。 1947年，隨團編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山東軍區文工團，後改為華東軍區文工團。 1949年，仲星火所在的華東軍區文工團隨著大軍南上，進駐解放了的上海。這年年底，根據上級的命令，他隨文工團一隊接收了國民黨留下的電影製片廠（上海電影製片廠）。從此，仲星火脫下軍裝踏進了電影戰線，進入了人生和事業的一個新的天地。此前甚至連電影都沒看過的仲星火，就由此開始了他的電影表演生涯，帶著泥土的清香，走上了銀幕。 初進攝影棚，仲星火什麼也不懂，但他堅信勤能補拙，他勤學、勤問、勤探索。在拍戲中，他看張伐、秦怡、衛禹平這些名演員演戲，跟著他們學表演，學習如何做案頭工作、適應電影鏡頭。在生活中，他也處處做有心人，常常抽空跑舊書店，看戲看電影看展覽，充實和開闊自己的藝術視野。

仲星火的第一個電影時期，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這個時候仲星火的主要電影代表作品，從1950年《農家樂》中的村長，到1952年黑白故事影片《南征北戰》裡面的機槍手劉永貴、1956年《鐵道游擊隊》中的彭亮等。

1959年，演了10年群眾角色的仲星火終於等到了讓他綻放藝術火花的一部電影——《今天我休息》。仲星火在劇中飾演了一位熱心助人的普通民警馬天民，得到觀眾喜愛，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觀眾見了仲星火就叫他“老馬”。“這是我從事電影工作十年來第一次演男一號，當然很興奮了。當時廠裡要求我們在兩個月內完成拍攝，時間非常緊迫，大傢伙都玩命地幹，我累得鼻子都出血了，結果22天就完成了任務。

（仲星火夫婦與電影《今天我休息》中的主人公“馬天民”的原型馬人俊夫婦在一起）

幾十年後，仲星火在退休之後閒暇時間，經常會拿出曾經拍攝過的影片來看看，讓他回憶最多的還是拍攝影片《今天我休息》時的那些日日夜夜。“人們對馬天民的印象為什麼始終那麼深刻呢？”仲星火曾經自己總結：其一，此前的電影戰爭影片多，戰鬥英雄的形象多，而此劇中的人物都是尋常的普通人，人情和親情的表現既真實又充分，而且採用了輕喜劇樣式，觀眾看完之後喜氣洋洋地走出影院，覺得挺溫馨，成為大家談論的話題，說這個人物很可愛很可親，讓人感覺到這是平平常常的生活裡面的人：其二，儘管時代變化很大，但為人民群眾服務這個宗旨永遠都不會變，這也使得觀眾長期記住了“馬天民”。

21世紀初，全國網絡聯選“中國十大民警”，馬天民形象還是入選其中；馬天民因為體貼關愛民眾，蜚聲影壇，深入人心，成為共和國銀幕上的一位經典普通人物形象。

1960年仲星火與著名演員張瑞芳在電影《李雙雙》中合作，張瑞芳演女主角李雙雙，仲星火扮演李雙雙丈夫孫喜旺。由於仲星火熟悉生活，善於從生活中捕捉形象，所以演來得心應手，充滿了純樸的泥土氣息。影片全國上映後好評如潮。

1963年，仲星火憑藉孫喜旺這個角色獲得第二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男配角獎（張瑞芳獲得了第二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女演員獎）。那次獲獎，沒有拿到一分錢獎金，但去北京領獎，仲星火有幸受到周恩來總理和陳毅副總理的接見。大作家郭沫若和老舍二先生分別為男女主演者頒獎題詞。老舍欣然為仲星火寫下了題詞：“百花喜旺，星火燎原。”老舍巧妙地把仲星火的名字與他在影片裡面扮演的角色融為一體。

（走到老年的“喜旺和雙雙”）

值得一提的是，這兩部讓仲星火“火”起來的影片都是由天津籍導演魯韌執導的，仲星火對於這位伯樂也念念不忘，每每回憶起魯韌導演，他都要模仿導演的天津話，說導演選他演主角就是看中了他的“傻大黑粗”，仲星火對這個評價頗為認可。

（影片《歡騰的小涼河》劇照）

七十年代，仲星火也參與了幾部當時很有影響力的影片拍攝。如：《一副保險帶》(1974，扮王大叔)、《歡騰的小涼河》(1976，扮徐振才)、《大刀記》(1977，扮門大海)等。

仲星火的第二個電影時期，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1979年《傲蕾一蘭》裡的父親希爾奇伊，1980年《巴山夜雨》裡的民警老王；《405謀殺案》裡的陳明輝，1981年《月亮灣的笑聲》裡的慶亮，1994年《喬遷之喜》裡的嚴主任等，成為仲星火銀幕上的第二個春天。

其中1980年上映的《405謀殺案》在當年票價相當低的情況下，票房過億元，也成為國人心中的驚悚經典。另外，仲星火在《巴山夜雨》中與其他配角演員共獲首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男女配角集體獎。

(1980年代和趙丹等在一起)

仲星火是共和國培養的第一代電影演員，是新中國電影中，難得的不以俊逸的形象、甚至不以壓倒性的氣質，而成為明星的演員。1949年入上海電影製片廠任演員直至離休。仲星火從一名普通百姓走上大銀幕的，他出演的角色平實正氣，純淨無華，有血有肉。無論在中國還是國外，大家都一致稱讚仲星火是一個適應性很強、戲路很寬的優秀演員。他不僅工農兵、幹部、民警、知識分子樣樣都能演，而且難度很大的喜劇人物、反派角色也同樣演得活靈活現。他表演風格樸素、自然、風趣、幽默、動人，刻印在觀眾記憶中的是無限的笑聲和歡樂。 在仲星火看來，文藝節目並不全是純娛樂的，雖然也需要有戲說的部分，但是要知道，所謂的戲說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不應該只是讓觀眾笑一笑吧？要有一定積極的導向意識，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其實這不只是一句空洞的口號。

（和張瑜、郭凱敏在一起）

1984年，仲星火離休後，仍像他塑造的民警馬天民一樣，根本就沒有休息。他依然全身心地投入到藝術創作中，時常應邀出演影視劇，出鏡率還挺高。另外，歷年的金雞百花電影節、上海電影節等活動中，大家常常見到仲星火的身影。 仲星火一生熱愛藝術、謙虛平和、真誠待人，老一代藝術家的風範在他身上都可以見到。 2005年，仲星火榮獲“中國電影百年百位優秀演員”和“50位有突出貢獻的電影藝術家”稱號。

2006年10月27日，中國內地首條星光大道在這裡揭幕落成，參加第十五屆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的仲星火來到位於杭州濱江區的射潮廣場，留下自己的手模。

2009年，仲星火在《建國大業》中出演民主人士黃紹竑一角，雖然只有一場戲，臺詞不多，鏡頭僅有一個，但仲星火也認認真真地對待，讓人物角色熠熠生輝。 2012年，88歲的仲星火來天津出演張楊導演的作品《飛越老人院》。去天津拍攝時，仲星火身邊唯一的“工作人員”就是和他相濡以沫了30年的妻子祝芸儀。仲星火曾說，自己這麼多年還能不斷拍戲，多虧了身邊這位當過護士的老伴。

2013年12月26日，上海舉辦影片《毛澤東在上海1924》新聞發佈會，仲星火夫婦出現在會場。仲星火在片中飾演一名“名人故居的講解員”，這是他生前最後一部作品。 在新聞發佈會開始以後，一幫男女演員上臺與媒體見面，此時就專為仲星火安排了一張凳子，讓他坐在他們中間，他當然也坐了，九旬老人不能長時間站著，而當主持人把話筒遞到他面前請他講話的時候，他非要站起來，幾個人都勸不往，他說：“要講話，我必須站起來講。” 然後仲星火講話，他說他要講三句：“我今天要講三句話。第一句是榮幸。第二句話，還是榮幸。第三句話，還是榮幸！” 仲星火還悄聲對該片的編劇黃亞洲說：“這個年紀了，對生死早看淡了，能為觀眾再奉獻一點，是很光榮的事。” 仲星火接著又表露了一個觀點，也是悄聲說的，說是：“現在電視上都是張家長李家短，都是嫂子、媳婦、婆婆，雞零狗碎的，有什麼意思？” 也在去年，有記者問他“新的國產片還看嗎”？仲星火回答說：“國產片不大看的。我看的都是一些過去的老片子比較多，像最近兩天我在看黑澤明的碟片，黑澤明有些東西是很不錯的。還有一些法國的，意大利的五六十年代的電影，蘇聯早期的片子。就像《列寧在1918》，他們那幾個人民演員演得真好，現在看起來還是很有功夫的。我有一次給同行談，電影表演藝術都會有當時那個時代的印記，在每一個階段，會留下不同的痕跡，這個痕跡既是可貴的，但又不能老停在那個地方。” 可以看出，仲星火是把生死看淡的人。但是總有一些事情，這個共和國培養出來的藝術家，放不下！

在仲星火長達62年的電影生涯中，出演的影片很多，如：《勝利重逢》(1951)、《山間鈴響馬幫來》(1954)、《南島風雲》(1955)、《李時珍》(1956)、《乘風破浪》；《鳳凰之歌》；《洞簫橫吹》(1957)、《常青樹》；《誰是被拋棄的人》(1958)、《聶耳》；《老兵新傳》(1959)、《枯木逢春》(1961)、《北國江南》(1963)、《豐收之後》；《白求恩大夫》(1964)、《他們在成長》(1966)、《她倆和他倆》(1979)、《天雲山傳奇》；《雪花和栗子球》(1980)、《當代人》(1981)、《小金魚》(1982)、《浪花細沙》(1983)、《青山夕照》；《多彩的晨光》；《月亮灣的風波》；《二十年後再相會》(1984)、《絕處逢生》；《相思女子客店》(1985)、《留在海邊的腳印》(1986)、《哭笑不得》；《小大老傳》；《嘿，哥們兒》(1987)、《男女有別》(1988)、《假女真情》；《想入非非》；《面目全非》；《神貓與鐵蜘蛛》(1990)、《有情人》(1991)、《詐騙犯》(1993)、《喬遷之喜》；《紅帽子，浪漫曲》(1994)、《紅伶奇冤》(1999)、《38度》(2003)等。

仲星火還參加了多部電視劇的出演。如：《聊齋之，八大王》(1986)、《滿天星》；《小紹興傳奇》(1993)、《愛情與女偵探》(1996)、《寇老西》(1997)、《婆媳過招》(2001)、《豪門驚夢》(2002)等。 另外，仲星火一生中還先後參加了十幾部話劇、三十幾部譯製片的配音工作。

仲星火有兩段婚姻。

仲星火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的大戶人家，十幾歲時，父母就為他安排了親事，對象陳倩是一個和他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雖然這段婚姻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況下產生的，但他們的感情還是在日後的艱苦生活中漸漸培養起來，正如仲星火扮演的喜旺在《李雙雙》裡的那句臺詞：我們是先結婚後戀愛。 仲星火原來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山東軍區文工團的演員，解放前一直跟隨著部隊南征北戰。婚後不久，3個女兒就相繼出生了，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撫養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從1949年仲星火隨大部隊來到大上海，這以後30多年以來，仲星火都是靠著自己的工資收入和妻子陳倩的情感，撐起了他們這個家，把3個女兒撫養成人，成家立業。可偏偏天不遂人願，1979年仲星火的妻子因突發腦溢血逝世。

(2006年和祝芸儀在廈門)

妻子去世後，仲星火認識了當護士的祝芸儀，兩人年齡相仿，有很多共同語言，初見面就有種非常投緣的感覺。 祝芸儀也是出生於一個書香門第的大戶人家，18歲時就嫁給了父母選定的對象，但是從小接受的新式教育卻對她的性格產生了很深的影響。她不甘於做一個受約束的大戶人家的媳婦，常常和這個老式的家庭產生矛盾。解放後不久，祝芸儀就和丈夫離婚了。祝芸儀獨自撫養一對兒女過了20多年。遇到仲星火的那年，她已經50歲了。

仲星火和祝芸儀1980年結婚的時候，沒有新房，沒有蜜月，沒有擺喜酒，比普通人更普通。因為租的房子特別小，每到傍晚時候，仲星火和祝芸儀都不得不出去散步。肩並肩走在路上，一邊數著電線杆子，一邊看著別人家的燈火，兩人都會不自覺地想：我們的房子在哪裡啊？當時仲星火的工資每月才100多塊，加上祝芸儀的50多塊，又要付房租，又要吃飯，又要買東西，有時候祝芸儀陪丈夫出去拍戲，還得花自己的錢。很難想象，一個大明星過著這種顛沛流離、捉襟見肘的生活。

（仲星火坐在書桌前研習書法，老伴就靜靜地坐在一旁。）

上影廠瞭解了仲星火的情況後，又分了一套在石窟門的老式公房給他。仲星火夫婦終於告別了四年搬八次家的經歷，他們這才把家安定下來。後來，仲星火夫婦又從石窟門搬家到楊浦區周家嘴路一個小區的樓房居住。

(2013年10月28日，上海，上影演員劇團60週年活動舉行。圖為吳貽弓，秦怡，仲星火。)

2014年春天，仲星火查出腸癌，不久做了手術，8月癌細胞轉移，因為年事已高無法進行二次手術。上影演員劇團團長崔傑說，“仲老從得知自己患癌症的那一刻就表現得很坦然。他跟我們說，他這一輩子很知足，他覺得自己的一生過得都很精彩、很滿意。整個治療的過程從來沒見他苦過臉，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我覺得他是真正能含笑九泉的那種人”。

2014年12月25日11點52分，仲星火在上海黃浦中心醫院因病去世，享年90歲。

仲星火的表演在靦腆中帶著誠樸可親的氣質。他扮演的普通人，經過電影的敘事，不僅轉變成熱愛集體主義生活的公民，而且提供了一個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服從於理想的模範。他的角色是要教育觀眾，引導他們通過社會主義勞動的實踐去追求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