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到了，沙井文化被髮掘過的墓坑。大墓位於墓地中心，小墓分散四周。墓的形制以偏洞墓為主，豎穴土坑墓次之，個別為單豎井或雙豎井洞式墓。雖然幾十年過去了，但墓坑依然在那裡，密密麻麻的，雖然經歷了歲月的風風雨雨，但有的仍然超過了一般人的身高，窄窄的，僅有七八十公分，長大約不至兩米。
當年的先民們正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作業，將自己的先輩埋了進去，然後，自己又被後代埋在了這裡，一代代的人，在這裡聚集成了一個個小小的井然有序的社會。土地的溫情就在這裡，它生長著牧草與莊稼養活了人們，卻又最終將人們全部手攬入懷中。
在三角城這個地方，面對一個個被掏空了的墓坑，這些文字也僅僅成了我們對於2500年-3000年前先民們的一種懷念。在墓地所處的小山包旁邊，是一條幹涸的沙河，想必在那個年代裡一定有著美麗的可以滋養生命的流水，沙井人將自己的先輩埋葬在這裡，當然是希望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裡生活得同自己一樣美好，甚至生生不息。
根據考古的資料來看，這些墓葬葬式多仰身直肢葬，頭向東北。我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許，在三角城這個地方，這個方位有著沙井人對於風調雨順的生活的祈盼，也有著願逝者安息的意思。
三角城遺址位於甘肅省金昌市金川區雙灣鎮三角城村北側，面積約430萬平方米，屬沙井文化。1924年被發現，1979年至1981年，甘肅省文物工作隊和武威地區展覽館多次發掘，清理墓葬585座，出土金器、銅器、鐵器、石器、陶器，卜骨、貝幣、毛、麻織品及皮革等文物2112件。
遺址以城址為中心，東、西、北三面分佈有墓葬區和祭祀坑。根據專家最新研究發現，這裡是迄今為止河西地區最早的城址，也是河西唯一一處先秦時代城址，同時也是西部地區最早的綠洲城址。
結合這裡出土文物，一些專家認為這裡屬於古代月氏族或烏孫的遺存，甚至認為月氏、烏孫是河西最早的開拓者。但我們覺得，這種說法是欠妥的，因為由此再向西，便是四壩文化的分佈帶，年代約為距今3900年—3400年，相當於夏代晚期和商代早期。很顯然地，這個時間段要比沙井早。而四壩文化似乎很難與這兩個民族掛勾，我們說不準在早出的這個時間段裡、在再向西的地域裡，又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也只能作出這樣的推斷——月氏人最早生活在山西——在向西遷徒的里程裡，他們分明是曾經在這一帶停留了一段時日，然後又再次西遷的。
這是很多民族學者的觀點，在這個時間段裡、在更向西的里程裡，我們只能贊同。甚至，在我們的感覺裡，月氏與烏孫不僅是在河西的交叉居住，甚至，這兩個民族還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關係。在那個年代，河西走廊是由許多戈壁和綠洲組成的，人們的生產生活一般只能在綠洲上進行，而遊牧的方式決定了當時的逐水草而居。歷史的答案是這樣的：在烏孫人到來之前，河西已有月氏人，他們都是當時河西人數較多的民族，都有很多畜群，因此相互之間爭奪草場的矛盾和戰爭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這個在中國的古籍裡也有所體現，先是月氏人趕走了烏孫人，後來，烏孫人在匈奴人的幫助下趕走了月氏人，一直把他們趕到了中亞。從永昌三角城出土的文物看，月氏、烏孫在民勤至金昌這一沙井文化的區域裡，只是交錯遊牧的，還不存在一個完全趕走另一個的情況，尤其是月氏，在河西不僅有農業發展，居住也是相對定居的。
四周都是村莊與農田，在村莊的安靜裡，莊稼優雅成長，與兩年多年前月氏人與烏孫人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模樣。
三角城村附近，是金川區文化博物館，我們趕往那裡，但很不湊巧的是正趕上了博物館的翻修，文物與展板都被運往區裡，一月後才能重新運回。於是，我們只能放棄，趕往民樂的永固城，那裡據說是匈奴人的王城，最早屬於月氏人，也是月氏人的王城。
永固是一個鎮，在鎮政府附近的街道上我們打聽著永固城消息，很多人這樣對我們說：“永固城大了去了，我們腳下這個地方就是！”再問：“城牆在那裡？”答：“在北邊，還有那麼一段！”
從資料上看，永固城座落在童子壩河邊，原城南北長約1600米，近方形，面積2.1平方公里，城垣夯築而成，牆基厚8—10米，高達9米，牆外設有護城河。城內偏北築有東西的土垣一道，把城分為南北兩城，當地群眾以其形狀如草盤便稱為“算盤城”。
漢朝是一個雷霆萬鈞朝代，公元前121年，年輕的霍去病將軍猶如一道閃電，拿下了這座池。當時，永固城是匈奴單于王的避署之地，故又叫單于王城。地處祁連山北麓，焉支山西側，為東西交通要衝。南控大斗拔谷隘口，是河西走廊南通唐蕃古道的捷徑，是古代絲綢之路重鎮，向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再向前推，據史料記載，永固城舊址最早出現於春秋戰國時期，當時居住在河西一帶的月氏民族曾在這裡建起月氏東城，統轄黑河以東及湟中地區的月氏部落。
趕走月氏人的匈奴人也許做夢也沒想到，霍將軍電光一閃，他們就經歷和月氏人同樣的命運，唱著悲傷的歌兒西去了。歷史的記載在這裡很有意思，即：西漢初期，匈奴趕走月氏，將月氏東城建為單于王城，供匈奴單于巡幸時居住。“巡幸”這個詞本來不太高雅，但卻被說得很是高雅，而匈奴單于為什麼會偏偏在這裡“巡幸”，除了在軍事戰略上的考量，恐怕還與這裡出產美女有關吧。
翻開歷史，我們會發現這樣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在月氏人的遷徙裡，給中國歷史上留下了好幾個女兒國。根據中國古籍的記載，中國歷史上的女兒國似有三處，但它們分明是由“一個”變為“三個”的。即由最早位於河西走廊的西樑女國逐漸向青藏高原和今新疆南疆地區“移動”，最終在一個的基礎上形成了位於今四川阿壩州、甘孜州丹巴縣和西藏自治區昌都市等地區“東女國”，以及曾經生活在古代歐亞大陸的遊牧民族嚈噠（白匈奴）建立的“女兒國”。如此，這一個變三個的過程，很容易使人聯想到月氏人的。
除了西遷，月氏人還有一部分投降了漢朝，漢朝把他們安置在了河湟地區，這可能造就了昌都市等地的“東女國”，而嚈噠在一些專家的觀點裡，與月氏人本來就是一個民族。
這個是後話，容我們以後再說，但根據上述的史實，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月氏人在當時還是一個女人當家的社會，他們的王城當然就是傳說中的最早的“女兒國”了，趕走了他們的匈奴人在這裡也曾經很享受——那時，這裡不但地勢遼闊，湖水盪漾，物草豐美，而且美女如雲。
然而，霍將軍卻將他變成了另外一個場景。率兵橫出扁都峽後，霍將軍直奔永固，趕跑了匈奴單于，在這遼闊的草原上，安營紮寨，放養軍馬，以備後用。這就有了我們今天看到的山丹軍馬場——世界上最大的最軍馬場。
年輕的將軍在那個還沒有找對象的日子，根本不把美女放在心上，用他自己的話說，即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讓人敬重啊，這也使霍將軍永遠名垂史冊。
如今，曾經雄偉高大，商賈紛紜而至，繁華一時的永固古城，只剩下西北一隅的斷劈殘垣和孤立於湖邊的土塔，似在證明著古城昔日的輝煌。我們在那裡拍了些照片，也算是對兩千多年前的那段歷史的懷念了。向西的路還很漫長，我們還得要馬不停蹄地走下去。（文|路生）
相關推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