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武俠大師的金庸老先生,在他的作品裡,塑造了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很多人物的名字或有其來源或有其深刻寓意。

《楚辭·湘夫人》中有一句“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從這句詩中,你想到了誰呢?沒錯,就是那個頑皮可愛,敢愛敢為的李沅芷。不過思公子而“未敢言”的倒不是這位李大小姐,而是那位紅花會十四當家“金笛秀才”餘魚同。

她是金庸小說中第一位出場的人物,愛情之路卻一波三折

《書劍恩仇錄》是金庸的第一部作品,雖然人物沒有《笑傲江湖》、《射鵰英雄傳》那樣可愛,在劇情上也無法和《天龍八部》、《倚天屠龍記》等相提並論,對於情感的描寫更不及《神鵰俠侶》,但某些人物和他們的故事的確讓人回味無窮。香香公主的絕世容顏,周綺的天真豪爽,駱冰的活潑伶俐,霍青桐的智慧和寬容,在金庸的筆下都是那麼栩栩如生,而其中最令我難忘的就是苦苦痴戀餘魚同的李沅芷。

李沅芷在金庸作品中佔有重要地位,原因就是她是金庸第一部小說中第一位出場的人物,也是金庸筆下第一個機靈可愛的小妖女形象。

她是金庸小說中第一位出場的人物,愛情之路卻一波三折

李沅芷和餘魚同都是不幸的痴情人。李沅芷的不幸在於她幾乎犧牲了一切,背棄家庭,最終得到的可能只是一紙婚姻,得到了餘魚同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如果在回疆沙漠上,她死在張召重的掌下,那麼她就是另一個程靈素。餘魚同的最大不幸並不是他愛上了義嫂,而是他自己的性格,他太倔強,太高傲,也太沖動偏激,以致於陷入了“畸戀”的漩渦中不能自拔。李沅芷用盡全力去融化他心中的冰點,但他心中的冰是否能融化,依然要看他自己能否解脫自己。如果餘魚同無法讓自己解脫,這段“針笛情緣”就可能是一樁苦澀的婚姻。

李沅芷並不是書中唯一單戀的人,但霍青桐畢竟得到過陳家洛的愛情和牽掛,只有李沅芷一人放著小姐不做,寧願浪跡江湖,終日黃沙和寂寞作伴,還要忍受相思之苦和心上人無情之痛。雖然金庸在結尾用一句餘魚同由憐生愛,由感深情為李沅芷的感情美滿收場,我卻總為這樣的結局遺憾。李沅芷為情忍受的委屈,為愛承擔的折磨,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日出,怎能就此一筆帶過。她對餘魚同的一片痴心,無盡的付出,豈是一句話便能回報的!很可惜金庸沒有給予李沅芷更大的空間,香香公主才是故事的女主角。不過我百思不得其解,香香公主除了美麗和單純的近乎弱智外,有哪裡可愛?我想幾年後香香公主只會是個模糊的名字,但李沅芷和她對愛情的執著已深深烙在讀者的心裡

她是金庸小說中第一位出場的人物,愛情之路卻一波三折

都說黃蓉、趙敏是金書中主動追求愛情的典範,在我看來,李沅芷也要算上一個。《書劍》的男主角和兩個女主角塑造得都不是很成功(畢竟是金大俠的試水之作),反而是兩個女配角(另外一個是周綺)給我留下了較深的印象。突然想起,李沅芷(當時是女扮男裝)還直接導致了陳家洛和霍青桐的誤會,導致本來對霍青桐有好感的陳家洛喜歡上了香香公主,她對故事情節的影響力可還真不小。

大抵江南女子,莫不是柔情似水,眉目如畫,就像曼陀山莊款款深情裡走來了王語嫣,燕子塢娉娉嫋嫋的迎出俏阿碧。而李沅芷的出場,卻不是“走”,而是“蹦蹦跳跳”著出來的,這一跳,竟跳出了幾分別樣的靈動與情韻來。如同黃蓉的小叫化,阿朱的易容,讓人心懷大暢。於是,笑吟吟的看著這位提督千金男裝戲女、助人奪經、山洞救人、作弄三魔,一路熱熱鬧鬧的“跳”了下來,沒有滿腹經綸,沒有雄才偉略,卻有的是小女子的聰明機靈。便是那不經意的一扁嘴角,一聲嬌叱,也透露出恰到好處的嬌憨頑劣。恰是江南的旖旎風光,韻味悠遠而又不事張揚。既是佳人,而且還是蘭心慧質的佳人,就該有英雄來匹配。於是黃蓉遇到了郭靖,阿朱認識了喬峰,李沅芷邂逅了餘魚同。

她是金庸小說中第一位出場的人物,愛情之路卻一波三折

英雄佳人一相逢,註定是個口角噙香的故事。那個手拿金笛出口成章的俊美少年,那個笛聲悠揚擋路平沙的不羈才子,那個長身玉立談笑禦敵的瀟灑俠客,和一般的草莽比起來,的確有如雲泥。金庸筆下的人物,一般都是重武輕文,武功講究學無止境,文才卻只需粗通即可,所以當黃蓉只是教楊過子曰詩云的時候,楊過有足夠的理由去怨恨和自憐。餘魚同卻是難得的文通武就,一支金笛既是殺人利器,又可按宮引商,成為傳情達意的樂器;迎敵之際,之乎者也,亦莊亦諧,未聞金戈,先看他談笑風生。可惜,餘魚同不是郭靖,不是喬峰,他們或初出茅廬或遊刃江湖,但在感情上卻都是渾金璞玉,雕琢的空間很大。而餘魚同卻已有了曾經滄海的意興闌珊,雖然這份感情有悖倫常,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齷齪。這條愛情的路,便變得坎坎坷坷起來。

她是金庸小說中第一位出場的人物,愛情之路卻一波三折

古龍曾經說過,愛情,就像兩大高手過招,誰先動心,誰便輸了。

細雨野店初次相逢,面對“長身玉立,眉清目秀”的少年,李沅芷“不免多看了一眼”,這多看一眼不打緊,卻為《書劍》添了一段一見鍾情的佳話,即使這鐘情只是單方面的。後來,餘魚同傷重,李沅芷細心照料,一副刁蠻頑皮的脾氣,竟然盡數收拾了起來。於是,一邊是忽喜忽愁,柔腸百轉,芳心可可,深情款款;另一邊卻是不聞不問,喬痴做傻,有如木石,冷若冰霜,甚至為了洗卻對駱冰的愧疚而將生命繫於一線。初次交鋒,李沅芷落敗。

李沅芷畢竟是官宦之女,又自幼長在北國,性格中既有南方女兒的心思靈動,狡黠慧捷,又兼北國女子的率直坦然,豪爽大氣。所以在愛情的路上雖然受了點挫折,卻並沒有就此放棄,躲到一邊長吁短嘆,以怨女的姿態博取眾人的一掬同情淚。她拋家別親,踏上了萬里追隨的道路。一路上風刀霜劍,黃沙漫天,硬是將嫋娜的江南女子打磨出幾分滄桑。都說“女追男,隔層沙”,可是萬里黃沙也走下來了,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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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連看的人也心灰意冷了。感情的事,本就不能勉強。你不愛我,那有什麼法子?便是那陳家落對翠羽黃衫綿長的痴念,都融化在了香香公主塵世的姿顏裡。遇到餘魚同那種倔驢子,一般人或許打了退堂鼓,“你既無心我便休”了,偏偏李沅芷也有著對愛情不悔的執著。於是有一天,機會終於來了,李沅芷得到了倔驢子夢寐以求的“胡蘿蔔”,奇貨可居,聰明的她終於償了自己的心願。

不管你願不願承認,餘魚同還是喜歡上了李阮芷。她受傷時他的忘情,返回路上“不避嫌疑”的細心呵護,此後由憐生愛、由感生情的真心相待,你真可以當他不是愛情嗎?

她是金庸小說中第一位出場的人物,愛情之路卻一波三折

不錯,那或許是愛情,卻絕不是深情,更不是痴情。走了那麼艱苦的路,在與清兵劍拔弩張的時刻,餘魚同想的竟是“我與她爹爹勢成水火,她終究非我之偶!”薄情至此,讓人心寒。窮此一生,那個站在在餘魚同的心底盈盈淺笑的,始終是駱冰吧。得不到的,始終是最好的,就像張愛玲筆下的紅玫瑰和白玫瑰。霍青桐無法和已故的香香相抗,李沅芷也不能和得不到的駱冰並提,皆因此理。由此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一邊享受著身邊人俗世的柔情,一邊又念念不忘轉身時早已光華不在的初戀。

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在這種不平等的愛情較量裡,誰輸誰贏,在動心的那一剎那已成定局。正如哈代的另一種詮釋:呼喚的和被呼喚的往往不能相互應答。茫茫大地,浩浩南北,千古同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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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沅芷到底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相比那些陷入單戀的女子,她還是得到了一個也算圓滿的結局,姑且如三毛所說:“為沅芷高高興興地哭一場。恨全消。“

畢竟,這個世上又哪有十全十美呢?

愛他時容貌討人喜,戀他時談笑退強敵,

想他時逐君萬里地,心竅被鬼迷。

管什麼形容隨火逝,怨什麼冷語如霜逼,

嘆什麼流水無情意,落花苦相思。

只求俺真心換連理,遂了這金針伴玉笛,

莫問他南北復東西,了卻一生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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