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諾山寨
文/李玉華
一把刀可蓋房，一根竹竿可耕地，一節竹筒可做飯，一塊樹皮可當衣。這是人們對基諾族人生活狀況的簡單概括。
基諾族，是我國最後被確認的第56個民族，目前人口約2萬。主要分佈在雲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景洪縣基諾鄉。
第一次聽說基諾族，是在今年春節自駕遊的路途中。車行西雙版納景洪縣，我們一行四人想在此做短暫休息，一番手機百度搜索，“基諾山寨”引起了我們的興趣，於是帶著一絲神祕之感順著導航走進曲折山寨之路。
駕車朋友是個精力充沛，性格開朗，隨遇而安的人，而且有多年戶外遊的經驗。
到達山寨腳下，才知這是一個在原始村落上對外開放的實景旅遊區。景區入口工作人員有序地指揮出入車輛，遊客熙熙攘攘，南國各種時令水果眼花繚亂，民族服飾古玩琳琅滿目。一面古樸木頭色大鼓橫置在門口，任遊客撫摸，拍打，輕敲。仰望山上，樹木參天，鬱鬱蔥蔥。我們在茅草覆頂的售票房處買了門票，由景區導遊分組帶領進山寨。山寨門口有四個特色牛角字：基諾山寨。我們順著牛頭路進了山寨。
導遊是個當地少婦，身著民族服裝，漂亮，矮個，結實，口齒伶俐，幽默熱情。20幾度的熱帶雨林風光，陽光晴好，潮氣蒸騰。海拔約1700米，上山不覺得累。一邊聽導遊有趣的解說，眼睛好奇地掠過芭蕉林，盤根錯節的奇異樹木，高大罕見的沉香樹。昆蟲唱著動聽的歌，此起彼伏。不多時，半山處看到第一個景點，是一尊美麗男女青年雕塑。導遊說：這是基諾人尊崇的兄妹祖先，因為他們的祖先最早是兄妹通婚。在走婚時代，男女雙方只有徵得舅舅同意才能戀愛成婚。如果沒有舅舅，就認螞蟻窩或者一棵樹當舅舅，舅舅同意結婚，男方拿著被子去女方家裡居住，生了孩子由舅舅幫著撫養。基諾族，“基”，是“舅父”的意思，“諾”是後代，“基諾山”就是舅父的後代居住之地，意思是“尊崇舅舅的民族”。雕像右側是一塊老舊發黑的半截長方形木碑，上刻“創世女神阿嫫腰北”字樣，這是基諾人信奉的自然神。如此看出基諾人是不信其他宗教的。小場地上有一位身穿白色衣褲，戴黑色帽子的老年男子和兩個中年女子手持竹筒樂器敲打表演。地上有個像鐵籠一樣的圓形簡易桌，供了祭祀品。雖然聽不懂，但可以看出表達的是喜悅心情。往上走一段臺階路，向左繞彎，鋪了一段小磨盤，兩兩排列，依地形彎曲走向。看見有人踮腳走，導遊笑著告訴大家，磨盤石鋪路意思是不缺糧，富足。山坡上方遠遠看見一精美石雕女神頭像，頭像下方是兩個平行圓圓小山包，綠草茵茵。這是創世女神頭像，那兩個山包是女神胸部，我們腳踩的地方是女神像的腿腳部分，可見設計者的巧妙匠心。遊客們聽得津津有味，也有個別人出於激動和好奇，獨自快速上山的。導遊說：基諾人獲取食物不易，從事農業，以大米為主食，種茶，採集野味，像山藥，野菜，魚腥草，竹筍，菌類。一年很少吃肉，為了補充人體所需蛋白，他們吃彩色蜘蛛，涼拌著吃，味以酸辣為主，而且食物多以煮食，一片芭蕉葉可以當鍋。半道上，歇息的人們試著挑財：將木條紮成小捆，繫上大紅繩子，一前一後，將兩捆木柴用一木棍連接固定，形似扁擔，用力挑起來，表示財運亨通。不知不覺，眼前一片開闊，到了山寨頂了，圖騰柱，手工織布展示，高高的鞦韆，長廊自貿區，大公房，演藝廳等景點等你一飽眼福。
碧空如洗，開滿紅色球形的美洲合歡樹旁，一基諾老婦專心織布，頭頂三角巾，白色為主調，上身穿天藍色主色服飾，袖口五色線條點綴，黑褲紅布鞋。衣服胸前有彩色圖案裝飾。老婦人已織好的二十幾米長彩色粗布令人眼前一亮，厚實，平展，均勻，豔麗，這等長度一個織女要織半個多月。手工織布機是用當地竹質和木質材料做成的，老婦嫻熟的手藝贏得了遊客們的聲聲讚歎。大人孩子都留戀高山上飄忽的鞦韆，爭先排隊。我沒有看清什麼樹上吊的鞦韆，感覺很高，這種傳統體育遊戲深深印在我在兒時記憶之中。那時父親在自家草房高梁上給我們姊妹吊了一架，玩伴們常常悠悠玩樂，忘了吃飯。
此時孩子們蕩上去不願下來離開，我是沒有機會了，只好走進長廊自貿區。這裡有各種熱帶水果，鮮烤當地玉米，外焦裡嫩的烤紅薯，青色和米黃色涼粉，搭配十幾種調料，烤肉串，（只有冬瓜豬，大小如冬瓜，故名。）除了小吃，木房內陳列基諾族狩獵工具，農用工具，防雨工具，民族服飾等。有興趣的家長將自家孩子在此舉行成人禮儀，感受基諾禮儀習俗。圍觀的客人不少，導遊一邊耐心做解釋。從長廊出來是一些生活用具，如舂米臼，你可以嘗試。隨後我們走近大公房外圍，我仔細看了有關大公房文字說明：基諾族早年的住房俗稱大公房，高不過七八米，長度卻有三四十米或五六十米，猶如一道長廊。公房是氏族之家，居住著若干個有父親血緣關係的小家庭……大公房分地室和樓室兩層。地室較低，用於關豬雞，堆柴火。氏族成員集中住在樓室，大公房兩端各有一個用竹板鋪成的陽臺，陽臺一側設有一道登樓木梯。一個大公房佔地百餘平方米，數十棵慄木圓柱分排在長方形的宅基上，木柱上鑿洞鬥榫，困樑託檁，柱、樑、檁、椽互相牽拉，遇七級地震也不易倒塌。大公房一直保留到20世紀60年代。進入70年代以後，氏族共居的大公房被單家獨戶居住的木樓，竹樓代替。當我們正式走進大公房裡，呈現的是西南少數民族濃濃的風味，房樑掛著被煙燻黑的竹筐，細串辣椒，蒜頭，火塘裡燃燒著火，半空坐著茶壺，熱氣騰騰的普洱茶任你品嚐。有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工作室，織布紡線室裡紡錘上纏繞著五顏六色的紡線；公房裡掛著串串金燦燦的玉米，當導遊告訴我們這些玉米是專門給老鼠準備享用的時，大家似乎有點驚訝，導遊說，基諾人相信他們所有的植物種子都是跟老鼠借來的，故而年年如此。公房牆上掛著國家領導人胡錦濤，回良玉，劉延東等來基諾山寨考察調研的照片，足見國家領導人對少數民族的殷殷關懷。
出了大公房，地勢較低處是一個半露天大演藝廳，鼓聲表演和著陣陣喝彩聲不時在耳邊迴響，我們來到演藝廳的看臺上就坐，階梯式看臺上可擺放三四十桌小圓桌，人們按團隊分坐在小木凳上，歇息，喝茶，享用免費小吃，每桌送上一盤烤豬肉，一盤煮花生，一碟煮土豆。其他小吃和鮮榨果汁需自己付費。演出時間到了，健壯的基諾漢子們敲起了雄渾的太陽鼓，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基諾族信奉太陽，因此太陽大鼓是神聖的祭器。約一個小時的節目表演內容充分展示了基諾族神祕原始的宗教文化，濃郁的民族風情。節目表演內容涉及原始祭祀，禱告，集體狩獵，生產勞動和團結互助，食物共享，戀愛成婚等。尤其是富有強力節奏感的大鼓舞，熱烈，狂野之中不乏莊重。正敲，反敲，背敲，跳敲，隊形穿梭，變化無窮，祈福吉祥平安。有幸看到基諾人原始祭祀盛典關於女巫師白臘泡巫語解說：“阿嫫腰白女神變化世間萬物，荒蠻時代煩躁世俗重塑生命。洪水漂來大鼓破出兄妹祖先，葫蘆給予生命創造耕耘家園。我們是舅舅後代的基諾族人，基諾山脈子孫時代在此。與天地日月同在的太陽大鼓，是接天地之靈氣的鎮山神器。眾在卓巴的帶領下齊呼：攸樂、攸樂、攸樂、攸樂、”
演出結束，觀光接近尾聲，人們紛紛走進乾淨敞亮的衛生間。我留意了關於基諾族父子連名制結構形式的文字說明，如：腰傑—傑澤—澤東。切布魯—布魯車—魯車皮。這種父子連名制是母系制消亡，父系制確立的一個重要標誌。每個少數民族都有不同於其他民族的禁忌，基諾族也是。在基諾山寨，繩子吊著的大鼓是不可以隨便敲的；祭祀品是不可以動的；大公房裡父母居住的臥室是不能進的，如果要進去，必須帶一隻公雞。另外，基諾人有自己的生活習俗，比如：女人如果生了女孩就要宰母雞，生了男孩殺公雞。孩子在未取名前死了就不能算作家族成員，命裡就歸鬼神所有。現在，男青年到16歲，女青年14歲就要舉行成人禮，方可戀愛。目前為止基諾族有40個山寨，每個山寨各有寨主，如有重大事情，各山寨寨主齊聚一堂議事。
下山道上，遠望連綿群山，樹蔭遮天蔽日，石崖縱橫。朦朦朧朧，寨子被清一色灰色茅草覆蓋，飛鳥歡歌，人群喧譁。有一段路是竹條鋪就的，踩上去感覺到竹性的柔韌與彈力。間隔不遠處是一個個特色展示，如手工打鐵，噴火，染布，繡花，竹編，上刀梯，釀酒等。刀具都有木套，散發著清幽的木香，便於攜帶；竹編工藝造型別致，小巧玲瓏，形狀各異，價位在幾十元至二百元不等。善於學習的家長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耐心十足地陪著孩子看鐵花飛舞，傳針走線，識別陌生藥材，瞭解工藝流程，體會生活不易。臨近出口，有攤位專門給遊客準備了免費新鮮水果，有熟透了的香甜西瓜，滋味純正的當地菠蘿和大個香蕉。看到遊客滿臉的笑容和滿足感，心裡一定在暗語：160元門票，值！
基諾族，由於生活在深山密林，常年高溫多雨，多瘴氣，幾乎與世隔絕。50年代，基諾人還處在原始社會末期，新中國成立後，基諾族人民用40 年時間快速從“刀耕火種”，“刻木記事”（因基諾族沒有自己文字，有基諾語言，通用漢語）時代跨入社會主義社會，因此，現在的基諾人在生產生活中仍然保留著原始遺俗。
後來，通過有關資料得知，基諾山寨景區是浙江省支援西部地區投資的旅遊項目，耗資1200多萬元，2006年6月對外開放。給勤勞勇敢的基諾人提供了就業致富的好機會，基諾人生活日新月異。
古樸的生活方式和秀美的自然風光，吸引更多善於發現、不辭勞累的人們去一遊。2009年在北京，“基諾大鼓”和“奇科”舉行了專場晚會，通過這些非遺文化的展示，使人們對基諾族文化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奇科”，是基諾人捕獵到小動物時敲擊的樂器，通過敲擊木棍、竹筒等能發聲的物品表達他們喜悅的心情，以示慶賀。其他時候禁止敲擊）
這個原生態的山寨是否讓你動心？
李玉華，一個熱愛大自然的獨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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