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資金流動中的人和事”
雪松控股開始拆雷
作者：老胡
在雪松控股正式成為中江信託大股東的第一天，張勁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4月22日，他不得不臨時將航班改到落地南昌，趕赴中江信託總部。
這一天，現場等待他的是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近兩百名焦慮的投資人，背後更大的漩渦是35個產品逾期，涉資79億，2471名投資者。
48歲的張勁是雪松控股的創始人，其麾下的雪松控股在最近一次的世界500強中排名361位，主營業務包括大宗商品供應鏈、化工新材料、旅遊文化和智慧城市服務等。
相比雪松控股，知名度高得多的是中江信託，一家由“明天系”已控制多年的企業。按照營收排名，它在中國68家信託公司中，2016年排第6，2017年排第47，2018年，則掉到了第59；營收也在此三年間從36億一路跌到3.5億。
2018年，雪松控股決定收購中江信託71.3%的股權，基本接下了“明天系”在其中的所有股權，這筆交易在去年秋天獲批，幾天前正式完成股權變更。
但是，這注定是一顆燙手山芋，而張勁似乎鐵了心要硬扛。
“就像結婚，享受了別人的優點，也要承受缺點。”
壹
你可以想象這樣一種奇特的境況：一家總資產超過百億元，營收數十億，管理的信託財產過萬億元的信託公司。
它的董事會卻在多年中實際並不存在。
“所有的董事會成員，只有一個還在任職，其他所有人都退休了。比如，一個退休N年了，人都找不到了，至少不怎麼搭理中江了， 結果還是董事會成員。”
所以，4月22日，當有人問張勁收購中江信託後會不會“換血”，他很無奈：不換也得換。
按照雪松控股的計劃，在正式入主後，首先要重新選舉新的董事會，他們也明確計劃要重建高管層，但對中層和基層則保持不動。
多年中，股東的長期缺位，讓中江信託的管理層也無可奈何。在沒有任何指引，也沒有任何股東的幫助下，他們竭力維繫這家企業的正常運營，在2016年，甚至還讓營收和利潤都翻了三倍。
但是，2017年開始，當金融監管監管趨緊時，管理與產品的漏洞被逐一曝光，除了頻繁接受罰單和警示函外，還出現了兩次項目兌付危機；2018年春天，資管新規出臺，中江信託業績大跌，更麻煩的是還出現了20多個項目無法如期兌付，涉資逾50億元；到了2019年，麻煩就更多了，截至目前是35個產品違約，涉資79億元。
黑馬成了病馬。
貳
在此境況下，因持有主流且稀缺的信託牌照，中江信託也吸引了不少的競逐者，最後由雪松控股接下這顆燙手山芋。
在收購這一資產中，在得到監管審批之前，雪松控股經歷了包括銀保監會長達四個月的審查，“波折非常多，包括對雪松控股的穿透式審查，非常崎嶇。”
但是，自2017年開始，中江信託就頻繁踩雷，其中包含多個政信項目。從目前35個違約產品中來看，政信項目佔比較大，涉資在40億元以上，這還只是目前雪松所掌握的項目情況，一些還未接手的項目仍不得而知。
對於這些“歷史遺留問題”，從張勁的表態來看，其化解風險的策略是讓所有風險都暴露在陽光之下。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誰的錢不是血汗錢？誰不是起早貪黑、帶血帶淚賺回來的？誰不需要養家餬口？誰不想過好日子？”
面對近兩百名投資者，張勁用一個擴音器交流了8個小時，並承諾其本人就是解決中江歷史遺留問題的第一負責人。
他計劃用3個月時間做逾期項目的客戶信息登記，登記完個人投資人信息之後的6個月內，將信託計劃按照個案情況逐一解決。
但是，他也表態堅持不剛兌。
張勁在現場建議的具體方案包括，由中江投資者將已逾期信託計劃項下的相關利息權利轉讓給雪松，由雪松保障支付投資者在本金兌付前的利息。
中江信託也承諾將全力催收，完成一個兌付一個，每兩週每個項目披露一次。部分項目若催收不成，雪松則已與三家資產管理公司簽了協議，這部分債權將打包給資產管理公司處置。
雪松控股再將資產管理公司打折這部分補給投資者，進行差額補足。
這些表態被投資者要求現場打印出來並簽字蓋章。
叄
麻煩之多超出張勁預期，“風險項目比預計的要多。”他說。
而他也決意硬扛，“不後悔”。
在此背後，是張勁希望能給雪松控股主營業務大宗商品供應鏈，找到一把發展特色供應鏈金融的鑰匙。
近些年，雪松控股在金融板塊也做過各種嘗試，包括入股銀行、券商等，但張勁似乎並無意做大金融板塊，“從未考慮作為一個獨立的板塊”。
“坦率的說，目前的金融沒有特別吸引力，我也不覺得他們賺錢特別多，即使特別多，風險性也很大，是一個高風險行業。”
在過去的半年，雪松控股已經退出了所參股的銀行，並計劃在下一步退出證券公司，以清理金融牌照。
但是，放棄一些時同步進行的是收購一些，對中江信託的收購目的則是希望能把金融工具應用到旗下實體產業中，雪松未來確定將會對中江信託進行更名。
供通雲供應鏈是雪松旗下業務的最主要板塊，在有色、黑色能源等大宗商品領域佔有較高的市場份額。
按照雪松控股的計劃，希望通過創新信託業務，為中小企業提供供應鏈金融服務，通過信託業的資金來源，連接供應鏈上目前的8000家企業，以解決這些企業的融資難問題。
“作為金融工具，極大的推動產業發展是發展金融牌照的基本原則，未來，我們希望做專業的供應鏈信託金融服務。”
對於中江信託，除了珍貴的牌照資源，張勁對其管理團隊似乎也非常感慨。
“中江在過去有著專業、令業界稱讚的發展史，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同樣作為一個艱苦奮鬥的創業者，我對中江惺惺相惜。”
在產品違約之時，也出現了投資人威脅管理層人身安全的情況。張勁現場也放了狠話。
“雪松控股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要告訴大家，你們可以過來。但是衝著我來，不要威脅我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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