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的國產好片，豆瓣高達8.4，男孩唱京劇被嘲“賣藝的戲子”'

京劇，中國的國粹之一。

對於中國傳統藝術的從業者和繼承者來說，最痛心也最無奈的就是眼睜睜看著它逐漸消失在普通人的視野中。

本文要聊的這部影片就是關於京劇的，片名叫《心香》，“心香”，佛教用語，指虔誠的心。

影片在1992年上映，由孫周執導，朱旭、王玉梅、費洋主演，此片獲得金雞獎最佳導演、最佳故事片等多項大獎。

這部27年前的電影豆瓣評分高達8.4分，打分的人數只有1641年，但4星以上的好評率高達86%，可以說它是屬於上一代人的作品，也可以說它是被現代年輕人忽略的國產好片。

主演朱旭老爺子在2018年9月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慶幸的是老爺子留下了很多優秀的作品，成功塑造了很多經典的銀幕形象。

朱旭老爺子的表演總給人一種安定、安心的感覺，能瞬間撫平觀眾躁動的心。

看他的戲，你能很快融入到他扮演的角色中，被他的表演節奏帶著走。

老爺子的作品很多都與中國傳統文化有關，講述澡堂文化的《洗澡》、講中醫刮痧療法的《刮痧》、還有講述川劇的《變臉》，老爺子憑藉戲中“變臉王”這一角色，還斬獲東京電影節影帝。

《心香》上映時間比《變臉》早，影片中朱旭老爺子飾演的是退休十多年的京劇名角——李漢亭。

在片中，老爺子的另一個身份是京京的外公。京京的父母在鬧離婚，他被母親送往獨自居住在南方的外公家暫住。

老爺子早年因不同意女兒的婚事，與女兒心生嫌隙。父女倆已經十多年沒有來往了，這麼多年來，老爺子只收到一張京京小時候的照片。

面對突然被送來的外孫，老爺子的心情是複雜的。

對於女兒的無情他是心懷怨恨的，但也想疼愛外孫，所以兩人的初次見面和相處也充滿尷尬。

而京京對外公的印象是父母口中那個脾氣古怪，像大灰狼，不好相處的老人。他認為母親送他到外公家是非常狠心的一種舉動。

幸好，在爺孫倆之間有蓮姑緩和兩人的關係。

蓮姑和老爺子有著四十多年的感情，和老爺子不是夫妻，卻更像夫妻。

在她的開導下，京京慢慢理解了自己的外公。

影片中最讓人感動的是老一輩間質樸的情義。蓮姑的丈夫四十年前跟隨部隊去了臺灣，這一去就四十年渺無音信。

不知其生死的蓮姑，獨守了丈夫四十年。

外公愛著蓮姑，也理解蓮姑對他丈夫情義。他和蓮姑相互照顧，彼此相伴多年。

歲月在他們指尖如細水長流，無聲無息地流過。

改變可能從蓮姑收到四十年無音信的丈夫的來信開始。

信中得知丈夫在臺灣早已娶妻生子，抱上孫子了。因為大陸開放的探親政策，她的丈夫想回家鄉看望她。

收到丈夫來信的蓮姑既激動又期待，但又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深夜上門找老爺子商量。

這封信對蓮姑來說像是她對丈夫四十年守候和牽掛的一個交代，但這個消息也加重了老爺子的心事。

在蓮姑舉辦的京劇展演上，老爺子聽見別人討論蓮姑的丈夫，也聽見別人嘲諷他年老。

倔脾氣一上來，不顧自己身體，重出江湖。

唱嗨了，還喝醉了，一直強調自己沒有老。

蓮姑還是沒能見到丈夫，等來的是丈夫生病離世的噩耗。

這個離開故土幾十年的老人始終沒能實現回大陸探親的心願，他的臨終遺言是請蓮姑幫他在家鄉做一場法事。

丈夫病逝的消息讓蓮姑一時鬱結於心，也病倒了。彌留之際，她對守在她身邊的老爺子表達了感激之情，並請求老爺子幫她超度。

面對蓮姑的離世，老爺子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不說話，不吃飯，也跟著病倒了。

在京京、珠珠的照顧和陪伴下，才慢慢振作起來。

為了籌錢給蓮姑和他丈夫做法事，他忍痛賣了自己祖上相傳的胡琴……

整部電影可以看出導演處理、表現人與人之間關係、情感的功力深厚。

京京與外公隔代的複雜爺孫情，京京母親和老爺子的不可調和的父女情，外公和蓮姑相知相伴的親情，老兵對祖國的濃烈的思鄉之情。

這些複雜的感情都在導演精巧的組織中清晰有力的表現出來。

當然影片還有一個重要的主題是傳統藝術與現代文明的衝突。

老爺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京劇後繼有人。當他聽見自己的徒弟不再練功，為了賺錢轉行到歌廳唱流行歌時，一改笑臉，低頭沉默不語。

而他的女兒之所以和他有那麼大的隔閡，也是因為早年間他逼著女兒走京劇這條路。

京京怕老爺子逼他學京劇，一直隱瞞著他京劇小生的身份。

當京京在路邊唱起京劇時，竟被路人嘲諷：

“賣藝的，戲子。”

很多的現實原因讓昔日輝煌的京劇漸漸沒落，不僅是沒有市場，也沒有傳人。愛了一輩子京劇的老爺子，看到這樣的情況除了心痛也無力挽救。

影片比較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老爺子發現京京會京劇這一場戲。老爺子應一眾票友的邀請彈奏胡琴，琴聲響起，從屋外也隨之傳來唱京劇的聲音。

老爺子興奮不已，收了琴，就往外朝著傳出聲音的方向跑去。當他看見岸邊那個唱得滿頭大汗的孩子是京京時，他的眼裡充滿驚喜和欣慰。

而京京這一段出彩的表演更像是一種呼喊，以京劇表演的方式對即將沒落的京劇藝術發出最後的哀嚎。

導演將穿現代服裝的京京與舞臺上穿著戲服表演的京劇小生以動作順接的方式轉換，現代與傳統在這一刻融合了。

結尾，爺孫倆站在碼頭，面向大海，柔和的光影下，兩人一起唱京劇唱詞。

溫馨柔美的場景，卻給人一種“繁華已逝，英雄悵然”的悲涼感。

導演最後並沒有刻意安排大團圓的結局，而是呈現一個更開放也更真實的結尾，留給觀眾更多思考和想象的空間。

他沒有讓老爺子和京京母親都放下成見，相互和解，老爺子最後和京京爸媽的交流也只是讓京京帶話回去。

在真正的生活中，也並不是其中一方選擇放下成見，雙方就可以很快和解，很多東西是需要時間來沖刷的。

導演也沒有讓京京留下和老爺子學習京劇，刻意給觀眾呈現一個虛幻的希望。影片最後一個鏡頭京京跑著離開，畫面逐漸模糊，消隱。

影片中有很多傳統與現代的對比，珠珠在京劇花臉的妝容下跳芭蕾的場景、老一輩人對感情幾十年的堅守、京京父母的離婚；城市的高樓大廈、鄉間木材搭建的傳統房屋相互映襯。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著我們，時代在前進。

被社會快速的步伐推著走的我們，過得還快樂嗎？有沒有迷失自己？有沒有丟失那最虔誠的真心？

本文主筆 | 盧盧（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