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應嘆息，《紅樓夢》中精通琴棋書畫的四大才女是誰

原應嘆息，《紅樓夢》中精通琴棋書畫的四大才女是誰

陳能雄/文

琴棋書畫是中國古代文人修身養性的四樣雅事，我們誇某人多才多藝，常常說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琴棋書畫，藝術相通，互相促進，被稱為“文人四友”，在金庸的《笑傲江湖》中，有因四藝結為兄弟的“江南四友”，他們是黃鐘公、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他們的名號和琴棋書畫有關，就連獨門武功也是從琴棋書畫中參悟出來的。在“打賭”這一回中，金庸先生詮釋了這四門藝術，在血雨腥風的江湖世界裡留下了風雅的一頁。

《紅樓夢》包羅萬象，猶如百科全書，其作者不僅是個寫小說的作家，也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大才子，在書中他會通過角色的言行來闡述自己藝術見解。那麼，小說中精通琴棋書畫人物分別是誰呢？她們就是“賈家四姐妹”：賈元春、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我們都知道賈惜春是大觀園中畫畫最好的，作者明著寫她的畫藝，另外的琴棋書三個代表人物，小說中沒有正面描寫，只通過側面來描寫她們所喜歡的藝術門類。

一、琴藝代表人物：賈元春，丫鬟抱琴。

賈元春是賈政的嫡長女，她賢孝端莊，自小肩負著興旺家族的重任。她十幾歲時就入宮做女史，一入宮門，就與家人骨肉分離。在未被冊封為賢德妃之前，她在深牆內苑中，只有兩個“好友”可以聊以解悶，一個是丫鬟抱琴，另一個則是瑤琴。抱琴是自小就服侍賈元春，情同姐妹，元春入宮後也把她帶在身邊，賈元春要彈琴時，抱琴就在一邊伺候著。

“抱琴”二字，顧名思義，就是抱著瑤琴。我們在古代高士圖中，常會看到高士或仰觀飛瀑、或靜聽松風、或臨溪濯足、或深山訪友，身後常常會跟著一個手抱瑤琴的書童，高士一時興起，就會盤腿坐于山谷之間，撫琴高吟。彈琴是文人的雅好，更能於琴音中遇知音。賈元春給貼身丫鬟取“抱琴”這個名字，也可看出她平時非常喜歡彈琴。

記得前幾年前有部電視劇《曹雪芹》，有些劇情和臺詞有《紅樓夢》的影子，我只看了一兩集就沒看了。但劇中有個情景我還有印象，就是曹雪芹的姐姐曹鳳藻為了挽救曹家危難，想入宮選秀，臨行前為母親撫琴一曲。我不知道是曹鳳藻以賈元春為原型，還是賈元春以曹鳳藻為原型？但有一點，讀者雖然未看到過賈元春彈琴，但都能猜想出她是一個善於彈琴之人。

二、棋藝代表人物：賈迎春，丫鬟司棋。

賈迎春是賈赦的女兒。她老實良善，沉默寡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稱“二木頭”，底下的婆子都欺她軟弱。古語說：“觀棋不語真君子”，寡言少語是迎春的弱點，也是她的優點，她邏輯縝密，耐得住性子，這是下棋人必備的素質，她不善於交際，不代表她不善於下棋。迎春給丫鬟取了個“司棋”的名字，可見她有多喜歡下棋，在多少個單調乏味的日子裡，是黑白兩色的棋子給她帶來樂趣。

我們在小說中沒看到賈迎春和別人比拼棋藝，但可以從一些文字中看出她是個日夜下棋的女孩。賈寶玉、賈探春等人想下棋時，就會去紫菱洲找迎春。每當賈寶玉經過迎春的住所，總會聽到那熟悉的敲棋聲。可是，好景不長，賈迎春嫁給了孫紹祖，搬出了大觀園。那段日子，賈寶玉常常在紫菱洲邊上徘徊，看不到那個熟悉的二姐姐，也聽不到往日的棋聲。他步入綴錦樓內，看到棋盤上有許多燕子留下的泥點子，他感慨萬千，寫下了一首詩，其中兩句是：“不聞永晝敲棋聲，燕泥點點汙棋枰。”

是啊，先是司棋被攆出大觀園，如今賈迎春也走了，大觀園群芳漸散，獨留下這一岸的蓼花葦葉，滿池的翠荇香菱。賈寶玉在詩的結尾兩句寫道：“古人惜別憐朋友，況我今當手足情。”他多想再像以前一樣，和賈迎春等姐妹們坐在一起，好好下一盤棋啊！

三、書藝代表人物：賈探春，丫鬟侍書。

賈探春詩文俱佳，又精明能幹，她很喜歡寫詩，是她帶頭倡議建立詩社的。賈探春更愛練習書法，從她給丫鬟取名為“侍書”就可看出。做賈探春的丫鬟不是能端茶掃地就可以，還要兼職做書童，為她磨墨理紙。

賈探春的日課就是臨摹字帖，作文寫詩。她的書房佈置很有文人品味，墨香四溢。書案上擺著古今各種名人法帖，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中插著的毛筆，多得像樹林一樣。牆上掛著一幅顏真卿真跡的對聯，上寫著：“煙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顏真卿是書壇“亞聖”，書房中有一幅他的真跡這是多麼體面珍貴啊！

賈探春喜歡蒐集字畫，收藏甚豐，書房中有這麼多名人法帖，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賈寶玉幫她購買的。她一個姑娘家不能隨便出去，每次攢下幾吊錢就交給寶玉，讓他上街遊玩時幫她選購一些字畫回來。賈探春在法帖上浸淫日久，書法功底頗深。賈政在外當官多年，即將回家檢查寶玉的功課，在作業中有一項就是臨寫古帖，賈寶玉一下子湊不出那麼多習作，賈探春等人就每日臨寫一篇楷書送給賈寶玉。

四、畫藝代表人物：賈惜春，丫鬟入畫。

賈惜春是寧國府賈珍的妹妹，父親賈敬沉迷於煉丹，她自小缺乏父母之愛，性格變得孤僻，喜歡一個人清淨地待在書房裡。一種性格造就一種才藝，惜春雖然在姐妹中年紀最小，繪畫的天賦卻最高，她把丫鬟名字取成“入畫”，夢想著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能進入她的畫中。

劉姥姥遊賞大觀園時，對園林歎為觀止，她說要是有人能把大觀園畫下來該多好啊！賈母就讓孫女惜春幫她畫一張，喜得劉姥姥直誇惜春又漂亮又能幹，像是仙女下凡。劉姥姥幽默詼諧，給大觀園的姑娘們帶來了快樂，這是賈惜春笑得最燦爛的一天。為此，惜春向大觀園的詩社告了半年的假，安心認真地為劉姥姥畫畫。

把大觀園的美景畫下來，這可是一件不小的工作量，大家都幫惜春出主意。薛寶釵教她怎樣起稿佈局、選購紙筆、調製顏料，賈寶玉則經常拿著畫到外面請教專業畫師。賈母確實也對劉姥姥夠意思，一直催著賈惜春畫畫，大雪天裡還帶著林黛玉、薛寶釵們一起到暖香塢看惜春的《大觀園圖》進展如何。

賈惜春在旁人的眼裡有些冷漠，但她一生中有一兩年是為一個鄉下的劉姥姥活著的。她真的用心去畫，日夜勾線、皴染、敷色……她創作《大觀園圖》的週期太長，直到司棋、入畫、迎春都離開大觀園了，還沒有畫完。賈探春、史湘雲時常到惜春書房中觀摩，對圖畫的疏密濃淡提些小建議。

金陵十二釵正冊中的女子，都是出類拔萃的。我們只看到薛寶釵、林黛玉才貌雙全，卻往往忽視了其他女子的才華。十二釵都各自有一項過人的技藝，只不過是術業有專攻而已，即便是不通文墨的王熙鳳，在管家方面也是頂樑柱。賈元春、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在詩才上雖然不及林黛玉，但她們在其他的領域上的成就可圈可點。只可惜紅顏命薄，一個困守深宮，一個慘遭家暴，一個遠嫁他鄉，一個獨守青燈，真是“春華如夢，原應嘆息”！

（插圖來自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