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各國平等交流的種子，能在未來開花” ——亞洲文明對話大會“亞洲文化嘉年華”側記

2019年5月15日晚，“亞洲文化嘉年華”在北京國家體育場“鳥巢”絢麗光彩綻放。 （IC photo/圖）

“在鳥巢舉辦的亞洲文化嘉年華上，看到敘利亞和也門的表演，我很感慨。我們國家也曾飽經戰亂，我的父母都是親歷者，所幸我是在國家重建的時代長大，深知和平的可貴。”柬埔寨青年代表LY SOKREAKSA應邀參加了亞洲文明對話大會“亞洲文明傳承與發揚的青年責任”平行論壇，戴著黑框眼鏡的他，說一口流利的中文。此前，他在廣西民族大學留學，他給自己取了箇中文名“偉強”，寄寓著他對來中國留學的初心：“學習中國經驗，讓祖國變得偉大而強盛。”

當看到祖國的國旗入場時，那個代表國家形象的模特穿一身金縷玉衣，扛著一個等身高的佛頭，明顯高出其他國家造型，這讓LY SOKREAKSA和其他來自柬埔寨的青年代表們發出高聲貝的尖叫，他用微信給未能到場的同學Thatpany khuankeo、DANG THI THANH直播著現場他感興趣的一切，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大國細節。2019年5月17日，LY SOKREAKSA對南方週末記者說，中國在此次盛會中，集齊了亞洲所有47個國家的代表，“堪稱最全‘全家福’”，希望這次大會播下的各國平等交流的種子，能在未來開花。

篩選展現亞洲的“節目”

“感謝外交部、文旅部等部委的支持，我們通過我國駐外大使館來聯絡各國演出團體。”《亞洲文化嘉年華》執行導演夏雨對南方週末記者說。根據官方公佈，有750位外方藝術家參演“亞洲文化嘉年華”，而480位外方藝術家參加“亞洲文明巡遊活動”。

《亞洲文化嘉年華》總導演楊東昇介紹，最後邀請到這兩個國家參與的是風情表演，跟著花車遊行，是在入場式環節出現，而不是在主舞臺上展示，“這有點像逛廟會那種感覺，這樣一來，這些國家就沒有參演正式節目的壓力。所以，我們都是選擇大家比較擅長、完成起來相對沒有困難的表演形式。值得一提的是，敘利亞歌手奧恩馬魯夫，作為他們國家的代表，在我們新編《友誼地久天長》節目中與來自三大洲的四個國家歌手共唱一曲，各國國標舞者為他們伴舞，這也是屬於他們國家的一份光榮。”

篩選節目，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楊東昇介紹，“最開始我們想，不管它來自哪個國家，只要觀眾有耳緣的，就是最好的。比如我們最初打算選用大家熟悉的斯里蘭卡《罐舞》，但我們反饋回去，對方說它其實並不能代表斯里蘭卡最具有特色的音樂，所以最後予以更換。”中方導演團隊投入大量時間，在亞洲範圍內，尋找最具有所在國代表性的、最合適的作品。《亞洲文化嘉年華》另一位總導演邢時苗對南方週末記者說，他們“足足用了半年時間”收看節目，“我們真的是沒日沒夜的看，一分鐘一分鐘的扒片子”，主要選那些“情感熱情洋溢的，主題是對美好生活憧憬和熱愛的”。

和央視春晚的節目篩選機制不一樣，此次嘉年華入選的外國節目，不需要層層淘汰，“一般都予以保留，但會努力使它們變得好上加好，”楊東昇說，“其實我們邀請了有些國外舞團，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來不了，所以我們就用更好的來作替換。”

邢時苗對南方週末記者介紹，在排練現場，他跟外國藝術家溝通的難點在於，外國藝術家帶來的節目都過長，“但是央視直播時間是有限的，時長必須減短”。邢時苗說，他們的意見是，如果剪掉了，節目就不完整了。回想那段反覆拉鋸溝通的日子，邢時苗直言“很費周折”，就得這樣“一秒一秒地”減少時長，一點一點地把節目摳出來。

夏雨回憶排演時的境況，“每個國家聽說是在鳥巢演出，都很激動。他們最早拿出的節目有10分鐘、8分鐘、7分鐘等多個版本，到了現場，他們還堅持能不能讓他們把節目先演一遍，總是想把他們國家的文化、團裡最好的節目完整展現。”最後，導演團隊讓各國藝術家把各自的節目演了，然後請他們到下面的觀眾席，看看中國導演團隊為他們設計的節目，達成共識。

在節目再加工上，邢時苗介紹道，中方導演團隊並沒有簡單地把亞洲47個國家所有的音樂進行一一羅列，“那會讓人感覺很疲憊”。而是按照不同的主題進行劃分，比如節目《火之激情》，就包含了9個國家的表演，每個國家的表演在1分20秒左右。

“嘉年華就是要做到‘一起嗨’”

溝通、理解、互信、合作，國與國之間的信賴關係，同樣可以映照在個體的交往中。

“國外團隊錄音的數量，比原先計劃的多了好多倍。原先，他們認為發一個小樣過來就可以參加演出了，但是彩排後，他們才驚覺鳥巢這麼大，僅僅用錄好的小樣，擴音效果出來肯定不行，好多都得重新錄音。”楊東昇說，由於外國團隊集中彩排的時間很有限，所以留給中方團隊合成的時間比較短，“只好連夜通宵錄完，不然趕不上第二天出合成”。

錄音也不是簡單地“複製、粘貼”。“不是照搬他們帶來的原創音樂，而是經過中方團隊的加工，做很多豐富的編配去襯托原版。”邢時苗以印度尼西亞節目卡拉卡拉舞為例，它的主要特徵是鼓手不斷地擊打，“可在鳥巢這麼大的空間，單單地用擊打去表現，觀眾可能會感覺太單一”，於是中方配備一定量的打擊樂曲去襯托它。

最終，這場花了5個月策劃、2個月在全國6個地方排練、1個月搭建舞臺、18天合成的演出，在鳥巢成功上演。“跟以往常規的演出不一樣，它是一個嘉年華，不是簡單的‘你演我看’。用當下流行的話說就是要做到‘全場嗨’。”楊東昇說，他自得於自己團隊的作品達到了“一嗨到底”的預期。

5月15日，在亞洲文化嘉年華上，意大利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給在場的各國觀眾，帶來一首帶有濃郁東方韻味的名作《今夜無人入睡》。“波切利說，在舞臺上表演完以後，他感受到了觀眾的掌聲帶來的震動，整個舞臺都在震動，令他的內心非常震撼，淚水沾溼了他的臉頰。”《亞洲文化嘉年華》執行導演夏雨對南方週末記者說，“波切利先生真的是公益性地來參加這次活動，他對中國有一種特別友好的情愫。”《亞洲文化嘉年華》執行導演夏雨負責邀請安德烈·波切利來華，她向南方週末記者介紹道，“演出當天，他提出希望能去故宮，我們便在上午陪他去。他一遍遍地撫摸故宮的建築，把臉貼在紅牆上，他雖然眼睛看不到，但他是真的想去投入地感受，感受故宮背後的中國文化。我當時就流淚了，特別的感動。”

全身心投入的不僅僅是這些遠道而來的外國友人，中國大地上的人民，同樣樂在其中。除了亞洲文化嘉年華，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配套的活動還有“亞洲文化旅遊展”、“亞洲文明聯展”、“亞洲文化展演”、“亞洲電影展”等。其中，在北京、廣州、杭州、成都四地舉辦的美食節，是參與人次最多的活動。

“有空來廣州飲早茶。”在2019年5月16日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南方週末記者注意到，廣州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市委網信辦主任陸志強用廣東話來邀請在場記者，他也是現場四個城市的宣傳部長中，唯一使用方言來體現地方特色的。

“我是地道的廣州人，可以講比較地道的粵語。廣州美食是‘生猛’而‘淡定’的。廣州飲食的最大特點是包容性強，全世界的人來了以後，既可以喝咖啡，又可以喝早茶，飲食多元化。”陸志強介紹，廣州邀請了22個亞洲國家駐穗領事館參與，並按照“一日一國”的方式，由日本、韓國、泰國、印度、印度尼西亞、尼泊爾、伊朗7個國家分別擔任主賓國，舉辦美食主賓日活動。

注重公眾參與是配套活動的特徵，因此，公益、惠民、低價甚至免費，是官方重點打出的招牌，甚至把“如何團購更便宜”都開誠佈公地宣告。“亞洲電影展在5個城市14家影院舉行兩百餘場放映活動，票價分兩個層次，一個是20元檔，一個是30元檔。”國家電影局副巡視員陸亮介紹道。“5月24日到26日在大興月季主題園的演出，22場是免費的，只收取公園門票，常規是60塊錢，在美團和攜程上是48塊錢。24日到26日在798藝術園區玫瑰之名的8場演出全部免費。”中國對外演出有限公司總經理王修芹介紹道。

《亞洲文化嘉年華》在整體舞臺設計上採用了“天地矩陣”格局，楊東昇介紹說，“天上”矩陣採用的是裸眼3D技術，是由威亞吊起無數個發光點，組成一個多層次、多功能的點矩陣；“地”，就是由舞臺前區的大學生方陣，手持程控電光棒，組成一千多個發光點，這些發光點組成不同圖案、文字等大型流動矩陣，“這是請北京市教委協助我們調動的來自首都十幾所大學的兩千多名大學生，在期中考試期間，他們特別科學合理地安排自己的學習時間，利用晚上、週末、節假日排練”。演出結束後，這個由國內團隊自主研發的中國製造，獲得吉尼斯世界紀錄“世界最大的三維LED燈矩陣”。

“2008年我進鳥巢的時候，80%的設備都是進口的，現在再進鳥巢，90%都是國產的。”《亞洲文化嘉年華》總製片人沙曉嵐說，在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上，他擔任燈光總設計師，11年過去了，他又回到了鳥巢。這些年來，演藝科技突飛猛進，得以把藝術家的想象，更充分展現，“這既是文化軟實力提升的表現，也是文化自信的表現，是中國體制和綜合實力提升的集中體現。”

在嘉年華演出團隊辦公區門口，有一個大廳，夏雨經常看到表演團體在排練完後，在此交流，韓國尹美羅舞蹈團演員、中國鼓的領鼓王佳男、日本太鼓團“彩”的演員……“眼看著他們從打招呼寒暄，到熟絡得像是多年的朋友”。在夏雨看來，各國演員在這一方小小空間，不受拘束地進行藝術上的碰撞與交流，“這不正是這次活動的意義所在嗎？”

南方週末記者鄭宇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