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誼負債50億,樂視分崩離析,中國爆款電影究竟是怎麼誕生的?


中國電影市場2019年上半年的成績單剛剛出爐:

上半年,總票房312億,同比去年的320億下滑2.7%。觀影人次,則只有8.08億人次,相較2018年上半年的9億人次,減少了將近一億人次,下滑幅度達到10.4%。

2019年的中國影業,一脈相承地繼承了2018年市場冷淡的“新常態”。市場整體依舊沒有找到增長點,在大規模的票補消失之後,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包含“小鎮青年”的增量觀眾沒有出現,小成本影片的長尾市場一片蕭條。

從2017開始,國產影片開始佔據產業的半壁江山。據《2018中國電影市場用戶觀影報告》顯示,2018年國產片票房貢獻率首次超過六成。

這此種背景下,好的國產電影,或者說“爆款國貨”的價值,非比尋常。它不僅僅是影迷的期許,更是市場的解渴之水。

為此,我們覆盤了過去幾年力挽狂瀾於水火的“好電影”,解析,並提出問題:國產爆款的訣竅在哪?誰在拍好電影?作為對前路的試探。


華誼負債50億,樂視分崩離析,中國爆款電影究竟是怎麼誕生的?

現象級爆款背後:

輿論窪地長出爆款,觀眾愛看“新聞式”寫實


一號公司先給爆款一個定義:那些市場表現超出預期的作品。爆款的形成,一定不是因為單一因素,而是至少兩個因素的疊加效應:優質的內容,為電影打底,好的話題,對流量形成持續拉動。

可以說這麼說,在2018年,或者更早以前,“如何創造中國電影的爆款”是一個已經解決的問題。一般而言,掌握了頂級IP或者流量卡司,基本就可以拿過去多多排片了。照這種簡單的邏輯,確實誕生了一系列中國票房的TOP影片,比如周星馳的著名IP大話西遊的衍生品:《西遊降魔篇》《西遊伏妖篇》。

但隨著票補禁令、票價上漲,電影行業進入市場主導的時代,無論是 IP 還是卡司,對於票房催化的邊際效應,隨著時間推移都在快速遞減。許多電影的追求高IP的刻意感較強,缺乏新意,落入俗套。

這些所謂“被設計出來的娛樂”,越來越難以受到大眾的青睞。

2019年,同樣是周星馳的電影,《新喜劇之王》,儘管花了不少力氣去宣發,但實在太“炒冷飯”了。星爺的票房,甚至不如動畫片《熊出沒》。

那麼,到底什麼是好的內容、什麼是時下最合乎時宜的作品?2017年到2019年間,幾個中國式爆款的出現,體現出了製作人的判斷“藝術”,帶有某些啟示性。

一號公司搜索了幾部2016年-2019年上半年的“現象級”爆款。相比於同期的《美人魚》《西虹市首富》《飛馳人生》等,這些影片顯得反類型化,且更加嚴肅。

但它們都有兩個共通的特點:它們的話題或情緒,落到了主流輿論矛盾點或者聚焦點。它們都有強烈的社會寫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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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2017年,《戰狼 2》,53.1億元。

2017 年國內外熱點事件不斷。《戰狼2》7月上映,全民族的民族自豪感、民族使命感、民族自信達到一個空前的高度,在電影中對於中國軍人形象的寫實塑造,給了觀眾一個情緒的釋放窗口。

無巧不成書,《戰狼2》的劇情設置,與2016 年年底新西蘭撤僑事件形成事實上的聯繫。在輿論的肯定中,《戰狼2》獲得了歷史性的超長排片時間(7月27日到9月28日),理所應當地刷新了國內票房記錄

②2018年,《我不是藥神》,31億元。

2018年《藥神》的躥紅,則體現出了另一種爆款思維。

長久以來,醫療問題一直是社會關注的熱點,醫保問題、藥品准入制度、看病難等等,是社會中極易引起共鳴的熱詞。此時,現實主義題材的《我不是藥神》登陸電影市場,徐崢、王傳君等演員真實演繹,創造了極強的話題性。

而徐崢對影片主角的塑造,某種程度上是對時下流行的“樸素個人英雄主義”的迎合,非常討喜。類似於《阿甘正傳》裡的阿甘。

③2019年,《流浪地球》,46.55億元。


2018年末,輿論開始向大國和平崛起的方向聚焦。

大國崛起,當然也包含文化領域。雖然我國電影票房已經成為全球第二,但因為多方面原因,一直缺少“硬核” 科幻大片。科幻是國家電影工業化水平的重要體現,這在輿論主導大國崛起的背景下,顯出一種迫切性。

於是,輿論導致的全民心理需求,和《流浪地球》完美匹配。一個大外因,加上劉慈欣個人的IP加持,《流浪地球》成為如今票房第二的佳作。

隨著電影工業的成熟,在探索中,這些模式必將重現。電影業在思考,某種程度上,電影越拍越像新聞。主流價值、輿論不得不成為新的、且極為關鍵的考量指標。

另一方面,電影扮演著未知領域的放大功能。不管是喜劇片、還是犯罪題材,帶有社會寫實影子的作品,明顯更容易受到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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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奇景:

大製作低效,女明星無效,“燒腦”有奇效


經歷了各種套路的中國觀眾,開始逐步把注意力迴歸到電影內容本身。

這一面,市場摸著石頭過河,尋找著觀影規模和單價的平衡,研究如何以淺港停深船。這個過程中,首先淘汰的就是大特效與大明星。

談到這一點,得提一個不信邪的反面教材。那就是2018年暑期檔上映的,號稱籌備6年時間,耗費7.5億成本,2400個特效鏡頭,踏遍了西北的名山大川實地取景的作品《阿修羅》。這部由吳磊、劉嘉玲等影星參演的影片,由於表現不力,上映24小時便被大幅撤檔,最終以5000萬的票房落幕。

事實上,這樣的故事不是第一次發生。早在2013年,籌備3年,投資1.6億,有33個國家的工作人員參與創作,橫跨迪拜、臺北、東京、米蘭、杭州取景的《富春山居圖》,一上映就遭吐槽“爛片”,慘淡收場。

究其原因,是劇本對觀眾智商的實在不太尊重。就像是我們說大學之大不在於大樓之大,電影的製作之大也不在於特效之大,而在於內涵的大。

這些影片羸弱的劇情,和特效反而形成了反差,包裝得越華麗,越顯得敗絮其中。

明星經濟也與之有關。我們不拿某一明星當個案。攤開2017年-2019年(目前)票房排名前五的作品。就很容易發現,“小花”“小鮮肉”等並不多見。僅有的幾位,如吳亦凡、劉昊然,也沒有代表性(吳亦凡在《西遊降魔篇》是類型化的表演,而劉昊然在《唐探》的表現,是可圈可點的)。

從2014、2015年開始,以徐崢、吳京、沈騰幾位“百億先生”為代表的明星所出演的作品,在高票房作品中的比例越來越高;而黃曉明、鄧超等上一代“影帝”則漸漸落寞。這是個不談影帝,只論實力的時代,實力就是票房的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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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點有趣的現象,就是女明星,在高票房電影中存在感的弱化。一方面,愛情偶像、性感女星這樣的人設,越來越不討巧,甚至為行業所迴避。另一方面,高票房作品中,女主角的戲份甚至都很少。

還是從正面解讀:《流浪地球》的女主,趙今麥(在這個大男主戲中,戲份並不多)。《西虹市首富》女主,宋芸樺。《我不是藥神》女主,譚卓。如果單說起名字,你可能一個都報不出作品。

總體而言,女星群體的式微,比男星更明顯。過去,如范冰冰、章子怡那樣,一個人撐起一代電影的“影后”,已漸漸淡去。以人設為核心的“造後運動”不復存在,觀眾們收起了食色性也的崇拜。

相反,甯浩壞猴子傳媒的“瘋狂”系列、陳思誠的“唐探”系列,徐崢的“囧”系列,都極為強調情境的封閉與奇崛、情節帶有曲折性甚至是較強的懸念,文化質感、生活情感融合於其中。

這種複雜、精緻、燒腦的作品,用心不斐,也大受追捧。慢慢塑造出當代核心觀影人群的消費習慣。

網上有句黑話叫做“這屆群眾不行”,相反,我們可以放膽說一句:“這屆影迷很行”。

為什麼?一方面,觀眾電影市場化這麼多年的洗禮,觀影水平確實在提高。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票補退出市場、觀眾支付了更高的娛樂費用,自然會要求更好的觀影體驗。

今年,我們迎來了400元一張的《復聯4》電影票,一切都意味著:電影業正在摘掉口紅經濟的標籤,觀影人群結構正在向上浮動。種種品味的升級,一言以蔽之,都是“成本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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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為中國製作好電影?答:破壞規則的人


2018年國產片票房佔比達到63%。但在今年上半年,進口片票房佔又以52%反超了國產。究其根本,這與民營“五大廠牌”的缺席,不無關係。上半年的國產電影票房前10,僅有光線影業和博納影業兩家公司的身影。

大佬們去哪了?2019年2月27日,萬達電影完成了對萬達影視的併購,今年還沒看到他們的作品。樂視風波不斷,6月24日,樂創文娛原董事長、CEO張昭剛剛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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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誼兄弟更堪稱遭遇至暗時刻。根據2018年年報,截至去年底華誼的流動負債超過72億,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達到36.47億。5月31日,深交所向華誼兄弟下發年報問詢函,涉及了商譽減值、預收款項回收、金融資產出售、股權投資等一系列問題。

據統計,2018年,幾乎無一家老牌影視公司市值增長,而跌幅在50%以上的公司有6-7家。

在民營“五大”乏力的另一面,一大趨勢是,新生代影視公司頻繁霸佔高票房榜單。甯浩、徐崢、陳思誠、韓寒等以藝術家為主導的公司相當活躍。甯浩控股的壞猴子傳媒,在《我不是藥神》之後,今年以出品人身份出品的《瘋狂的外星人》斬獲22億票房。韓寒的亭東影業推出《飛馳人生》,以17.17億票房,刷新了他個人的最好成績。被萬達視為下一個投資對象。

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北京文化這家公司。北京文化的前身,為1998年成功上市的北京旅遊。2013年,因旅遊業盈利下降,倒逼其轉型,遂以收購電影投資及製作公司光影瑞星為契機,切入影視製作領域。

作為文娛產業的強勢闖入者,北京文化甚至是秩序的破壞者。他們在行業扔出了“保底發行量”的重磅炸彈。這是由原萬達影視總經理、摩天輪文化創始人宋歌,在執掌北京文化後定製的影視投資戰略。

這個看似賭博似的戰略,令“北京文化”迅速崛起:

北京文化參投、發行的電影《心花路放》《鬼吹燈之尋龍訣》《戰狼2》分別斬獲了2014、2015、2017年國產片的票房冠軍。2018年又壓中《我不是藥神》《無名之輩》。今年,再度壓中《流浪地球》。

另一批入局者是互聯網公司。年初,阿里影業參與出品的《綠皮書》斬獲奧斯卡三項大獎繼亞馬遜。Netflix之後,阿里影業也成為奧斯卡上留有身影的互聯網影視公司。

實際上,在原創內容方面,包括阿里影業、騰訊影業在內的新興互聯網公司並不成功。但談及投資和發行,也許沒有人比他們更擅長。


國產電影在進步,國產電影也在退步。從吳京、到徐崢,國產影業,已習慣性地仰仗一個或幾個核心人物,在行業所積攢下經驗和對產業的判斷,全盤把控,揮灑出驚人的才華。

而同時暴露的是產業不成熟的危局。華誼兄弟最有代表性:不管是馮小剛,還是王氏兄弟,都做出不少膾炙人口的電影。但這座眾藝術家抬起的轎子,抬得越來越高。一旦遭遇研判問題,或者信任危機,下一步,可能就是人走茶涼。

種種事實指向唯一道路:要想長久地做出好電影,靠的不能只是“兄弟”情誼,重點應在那個眾擎易舉的“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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