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花木蘭》將上映：北魏時代，從軍前後花木蘭會穿什麼衣服
《花木蘭》劇照
昨天，迪士尼發佈了劉亦菲主演的真人版《花木蘭》。說實話，我已經期待已久了。倒不是說期待這個故事，而是期待劉亦菲在電影中的表現。
在預告片中，花木蘭一襲紅衣，看起來英姿颯爽。不得不說，劉亦菲女神真的很適合演這種剛中帶柔的角色。
當然了，今天我要同大家聊的並不是花木蘭的故事，而是花木蘭所處時代，花木蘭可能會穿的衣服。首先聲明，我無意在這裡批判《花木蘭》電影中的服飾，而是藉此機會向大家普及花木蘭時代的服飾百態。
《花木蘭》劇照
模糊的定位：花木蘭到底是哪個朝代的人，影響了花木蘭的服化道
花木蘭的角色最早出自於南北朝時期的詩歌《木蘭辭》，裡面那一句"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流傳最廣。為什麼這句流傳最廣？因為原詩太長了，就這開頭第一句容易記。
所以，如果花木蘭確有其人的話，很可能就是南北朝時期的人。而且根據古今學者們的推測，花木蘭抗擊的對象可能是柔然，所以花木蘭應當是北魏時期的人。也有一種說法認為，花木蘭是隋朝人。根據《木蘭辭》的發表年代，自然前者更加可信一些。
北魏時期全國形勢圖
在這裡有必要先提一下北魏。北魏其實是少數民族鮮卑族建立的國家，但是由於北魏皇帝崇尚漢文化，一直在追求漢化，所以北魏中後期幾乎同漢人國家沒有區別。著名的北魏孝文帝改革，正是最大的推動因素。
柔然在北魏北方，匈奴被漢朝打得差不多之後，北方的鮮卑成為了草原之王，鮮卑南遷建立魏國之後，柔然又崛起了。柔然的統治部落，也都是鮮卑族。
但在傾向於漢化的北魏看來，這些曾經的"親戚"現在顯然是異族了。北魏神麚二年（公元429），魏軍遠程奔襲漠北，大破柔然，基本上解決了邊患，之後北魏又築起了長城，對柔然也基本上保持攻勢。
沙漠上的戰爭
花木蘭就生活在這樣的年代。
侯夢瑤、呂良偉、郭品超、劉德凱等人就演過一版花木蘭。朝代背景很明確，但是劇中人物的裝扮實在是有點不敢恭維。
《花木蘭傳奇》劇照
江若琳、袁弘等人演過一版《巾幗大將軍》，借用的是花木蘭的故事，但劇情改成了宮鬥劇，時代背景也從北魏改成了北周。
《巾幗大將軍》劇照
最經典的當然還是袁詠儀、孫興、趙文卓、焦恩俊等人主演的《花木蘭》。
從現在看來，這一版花木蘭眾星雲集，而且劇情也還不錯，尤其是影響了許多人的童年時光。
《花木蘭》劇照
相比之下，這部劇的服裝看起來也比較舒服，可圈可點的地方非常多。
最近《長安十二時辰》比較火，如果按照《長安》的要求來拍，那《花木蘭》電影中在服裝方面應該突出哪些細節呢？聊完了背景，我們就來繼續聊我們的主題。
木蘭當戶織："女兒家"時期的花木蘭裝束
在南北朝時期，南朝和北朝的女性服飾稍有區別。
比如北朝女性就很喜歡頭戴羃㒿（讀"祕離"）。《小爾雅·廣服》中有云"大巾謂之羃"，所以羃㒿其實就是一種比較大的頭巾。
河北景縣封氏墓群裡面埋葬著從魏晉南北朝時期以來的各個時期的封氏始祖，所以這裡面出土的文物詳細地記錄了各個時代的社會風情。
在封氏墓群當中出土過一個陶俑這個陶俑頭上所戴的就是羃㒿。
封氏墓群出土的陶俑
那羃㒿有何作用呢？
《晉書·四夷傳》中記載吐谷渾男子服飾時提到："其男子通服長裙，帽或戴羃䍦"。吐谷渾是西北地區的國家，所以到了北魏時期，處於北方的魏國服飾，實際上是受到了西北少數民族的影響的。
這裡需要注意的是，吐谷渾地處西北，風沙大，所以人們喜歡帶上這樣一個大頭巾來防禦風沙。北魏地處北方，也面臨著類似的問題，但更多的時候，羃㒿儼然成為了一種裝飾品。
燕妃墓壁畫
比如在唐朝時期的燕妃墓壁畫當中，就有一幅"捧羃䍦侍女"圖。在這張圖中，這位侍女手中所拿的就是羃䍦。
我之前給大家推薦過《明皇幸蜀圖》這幅畫。畫中很多女性角色頭上戴的都是羃䍦。
《明皇幸蜀圖》局部
所以，作為魏晉以來的風尚，相信花木蘭在出門的時候，也會考慮戴上羃䍦。
那花木蘭會穿什麼衣服呢？
當時的南朝女性一般穿衫襦的較多。一般是交領右衽，腰上系一個比較寬大的帶子，下邊穿著一條長長的裙子。但是，相比於北朝，南朝的袖子更寬大。
南朝梁時期張麗華編的《玉臺新詠》當中就寫過"纖腰曳廣袖，半額畫長蛾"。
剛才也說了，北魏的袖子更窄，因為受到了北方少數民族的影響，所以女性穿的是窄袖衫襦，北方偏冷，因此這種衣服也被稱為"小襖"。
這種衣服上面比較緊，下面比較寬鬆，裙子也系得比較高。我們從西安草場出土的婦女彩繪俑當中就很容易看出這一大特色：
西安草場出土的婦女彩繪俑
那花木蘭會梳什麼樣的髮型呢？
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北方最為流行的髮型是靈蛇髻、白綰髻、芙蓉髻等等。
在電視劇《青雲志》當中，趙麗穎所梳的就是靈蛇髻。
《青雲志》中的趙麗穎
在迪士尼版《花木蘭》當中，花木蘭的紅裝是這樣的：
《花木蘭》劇照
在這裡花木蘭梳的是反綰髻，即將頭髮往後梳，中間用一根帶子扎住。這種髮型流行於曹操時代，當時宮中的貴族一般都會梳這種髮型。花木蘭在這裡梳這種髮型當然也無可厚非。
只是服裝目前能看到的不全，難以窺見全貌，等上映後再和大家作分析。
萬里赴戎機：從軍之後花木蘭的男性服飾
剛才介紹了花木蘭在從軍之前有可能會穿的服飾，那當花木蘭替父從軍，身穿男裝時，又是何種樣子呢？
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大量少數民族湧入長城以南的地區，漢胡融合成為了常態。所以在這一時期，男性的服飾或多或少都打上了胡服的色彩，胡服也成為了較為常見的服裝
唐三彩中的胡服
尤其是在百姓中，由於胡服袖子窄，衣服緊，方便勞作，下身開叉，且穿褲子，行動自由，所以，非常適合老百姓勞作。
在北方，男性也比較流行戴"小冠"，也叫"漆紗籠冠"。東晉顧愷之畫的《洛神賦圖》當中就有許多人頭戴這種帽子。
《洛神賦圖》
服裝上，正如宋朝學者沈括在《夢溪筆談》當中所說的：
中國衣冠，自北齊以來，乃全用胡服。窄袖緋綠，短衣，長靿靴，有蹀躞帶，皆胡服也。窄袖利於馳射，短衣長靿，皆便於涉草。胡人樂茂草，常寢處其間，予使北時皆見之，雖王庭亦在深薦中。予至胡庭日，新雨過，涉草，衣袴皆濡唯胡人都無所沾。帶衣所垂蹀躞，蓋欲以佩帶弓劍、巾分帨、算囊、刀礪之類。
身穿穿窄袖短衣，腳穿長靴，腰間繫上蹀躞（皮帶的一種），腰間掛著弓箭等等，成為這一時期的一大特色。
到了唐朝，甚至女子中也流行穿胡服。
唐朝女子圖
所以，在軍隊當中，花木蘭在日常生活中所穿的，大抵也是這種服裝。
當然了，花木蘭會穿什麼樣的軍裝呢？
魏晉北朝時期的鎧甲主要有筩袖鎧兩、襠鎧和明光鎧。這裡尤以明光鎧最為出名，直到隋唐都在使用。
明光鎧復原圖
明光鎧這個名詞的來源，和鎧甲胸前和背後的圓護有關。因為這種圓護大多以銅鐵等金屬製成，很像鏡子，能反光。在戰場上穿上明光鎧，陽光一照，士兵身上閃閃發光，虎虎生威。
根據出土的文物，南北朝時期的士兵大體上可以還原成這樣：
南北朝時期的士兵
所以，花木蘭當兵時所穿的鎧甲，大體上也是如此。
大家可以對比上圖看看，《花木蘭》中鎧甲的還原也有可圈可點之處：
花木蘭劇照中的鎧甲
總結：總體來說，迪士尼還是比較注重細節的
從迪士尼的預告片中我們可以看出，這家公司總體上不算是敷衍，在化妝和服飾上以及場景也都有一股濃濃的中國風。
《花木蘭》劇照
《花木蘭》劇照
但是，注重細節，不代表細節一定就對。
比如，預告片中花木蘭的家鄉顯然是根據福建土樓還原的。
《花木蘭》中的“土樓”
這裡需要注意的是，北魏屬於"北朝"，是中國北方的國家。而福建土樓是中國南方的特色。
福建土樓
所以這裡的場景，中國風有餘，但與歷史是不符的。
當然，這裡我並非是挑刺，只是帶大家通過觀劇來理解我們中國的歷史，中國古代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