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懷孕兩個月的妻子突然流產,醫生大罵丈夫太愚蠢'

懷孕 小說 不完美媽媽 翡翠 耳環 海棠花 短篇小說推薦 2019-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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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臺上的表演出神入化,臺下的某人卻心不在焉。於司坤默默的聽著身旁兩個女人的對話,不由自主用餘光瞟過去,心下一片翻騰。

過了一會兒,瞿清揚想去小解,便起身頷首微笑,朝著後花園走去。他也立刻尋了個由頭從側門出去,跟在後面。初夏時節,院子裡的海棠花開得嬌豔,有的像胭脂點點,有的似曉天明霞。他輕輕走在清揚身後,低低喚了聲:“伊琳娜。”

清揚轉過身來,有些詫異:“司坤哥哥。”

“你,過得好嗎?”百轉千回,他有千言萬語想對眼前的人說,可是即便見到她,也只能遠遠的觀望和默然的欣賞。他空茫的眼裡蓄滿了淚,不知不覺流出一滴來。

清揚怔怔地看著他,久久才語:“司坤哥哥,一別數年,想不到物是人非。”

於司坤終於忍不住了,他急切地抱住她,肆虐的眼淚如洪水決堤,七尺男兒竟顫抖著身體,“伊琳娜,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清揚更加訝異,但看他這樣激動,兩人又是從小的情分,於是輕拍他的脊背,安撫著,“這些年我也很想念哥哥,怎麼一封信都不給我。如今我們擁有了各自的生活……”說著便將手包內早已準備好的那對翡翠耳環拿出來,打算還給他。畢竟,這樣貴重的禮物應該屬於王婉如才對。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冰冷道:“夠了!”轉過身來,竟是王婉如尷尬的表情和廖栩宸滿眼的憤怒。

這些日子,吳嘉明每天彙報瞿清揚的行蹤,並無任何異常。廖栩宸一度以為是自己多年來如履薄冰養成的壞習慣,對誰都充滿猜忌。今天他看到兩人先後離席,心中頓時不爽,但還是滿心期待不要真的像自己料想的那般齷齪。

他一轉過花廊,就聽見清揚說:“司坤哥哥,一別數年,想不到物是人非。”哥哥,叫得這樣親熱,真是刺耳的要命。他忽然後悔跟了過來,為什麼非要給自己找不自在呢?剛想轉身離開,於司坤的一句話瞬間將他釘在了原地,“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與此同時,王婉如向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後來,那兩人竟然抱在一起,要不是他及時呵斥住,是否還會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廖栩宸從來都沒有過如此的心痛和丟臉,他扯著瞿清揚的胳膊,眼裡全是怒火,“跟我回去!”

瞿清揚愣在那裡,手裡還捧著翡翠耳環。於司坤看到這個舊物,電光火石的瞬間彷彿中了邪,他居然再次將清揚攬在懷裡,好像她本就是屬於自己的,任誰都不能奪走。

王婉如真的快要恨死這腦子進水的丈夫了,人家是正經夫妻,於廖雙方又在緊密合作之際,他今天的行為完全不考慮後果。當著廖栩宸和瞿清揚的面,王婉如拉過於司坤,就是狠狠一記耳光,聲音清脆響亮,“於司坤,你混蛋!”

最驚訝的不是廖栩宸,也不是瞿清揚,而是於司坤。他沒想到王婉如居然敢打自己,還是當著別人的面。

瞿清揚也終於從剛才的茫然和驚詫中清醒過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和於司坤只是純潔的兄妹關係,小時候更是大大咧咧,毫無避忌:比如經常坐在他自行車的前座;也曾耍賴讓他揹著;有一次生病,哥哥忙著交論文,是於司坤陪伴她,照顧她,好像還徹夜地抱著她……可那時年紀小並沒往深處想過。

現在看來,於司坤對這些過往有著完全不同的認知。她,真是個大頭蝦!瞿清揚猛拍自己的腦門兒。廖栩宸那邊或許可以回去慢慢解釋,可婉如姐姐與自己初次見面,就造成這樣的誤會和尷尬,真是不應該啊。

“姐姐,你千萬別誤會,我們……”話音未落就被廖栩宸再次呵住,“瞿清揚,跟我走!”好像越描越黑。她只有把翡翠耳環遞到王婉如手裡,就怏怏地跟著廖栩宸離開了。

夜半時分,房間裡一直沒有開燈。廖栩宸背對著清揚,旁邊放著瓶空了的軒尼詩和一包快要抽完的黃鶴樓,不發一語。瞿清揚忽然慌亂起來,以前他也生過氣,只要自己像個小貓般撒撒嬌就過去了。今天他卻置人於千里之外,根本尋不到一點機會。那蕭索的背影在夜色中更顯冷峻。

清揚她輕手輕腳來到廖栩宸身後,環住他的腰,糯糯地說:“Darling,別生氣了!”

廖栩宸轉身,聲音更是如墜冰窟:“你,你怎麼這樣賤!”

瞿清揚驚惶的看著他,眼裡閃爍的希望之光暗了下來。賤,他怎麼可以用這麼髒的字眼罵自己?“栩宸,你再說一次?”

他的力量極大,清揚的脖子被掐出一道紅印。“我就是太寵著你了,你竟敢這樣對我!”他珍重她,愛惜她,依賴她,可這個女人,居然敢和別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擁抱……

“栩宸,你放開,你弄疼我了!”清揚忽然害怕起來,想要推開他。

廖栩宸一隻手扣住她的雙手,冷笑道:“放開?你有什麼資格說放開?”不管她怎麼央求,他都像沒聽見一樣....

不久,看著清揚悽楚的眸子,他的聲音有幾分顫抖:“清揚,你,怎麼了?”

小腹一陣痛過一陣,拖拽著清揚無半點力氣,她似乎想要說什麼,意識卻漸漸模糊……

大夫的聲音一向平和鎮定:“大人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孩子沒有了。”廖栩宸聽到“孩子”兩個字,感覺當頭一記悶棍。“孩子,什麼孩子?”臉色鐵青。

旁邊的護士長看不下去,沒好氣道:“真要這麼在意孩子,不知道懷孕前三個月不能同房嗎?況且還這麼……”她沒好意思開口。清揚的身上到處都是傷。

廖栩宸看著病床上沉沉未醒的妻子,真想狠狠地扇自己耳光。他早該察覺到的,清揚最近微微發胖,嗜睡,還能吃了些,她年紀小不懂得,又跟著行軍奔波……而自己本該細心些的。雖然早已有了經緯,但這次不同,這是他和清揚的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就在剛才,他得知清揚有了這個孩子;也就在剛才,孩子離他而去,罪魁禍首居然是他這個父親。他有多珍重這個孩子,還沒來得及為他快活,哪怕一秒!

只是微風吹過,他卻感到渾身冰冷。“江山無限,夜一程,晝一程;星月輪轉,巡南走北,悠悠萬事,難逃天地人寰;雙轅車,烏篷船,山高路遠;醒也罷,夢也罷,人生苦短……”彼時年少,並不能真正體會這首唱詞的意蘊,如今獨上西樓,眼望萬里江山,還是止不住地寂寞。

那天,他在心底恥笑於司坤作為堂堂漢子居然哭得那麼狼狽,現在他才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心傷,怎會流淚?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過往的二十幾年,從來都是他驕縱跋扈,目空一切,也從來不缺少金華粉黛、阿諛逢迎;然而,只這一次,他的自負自傲,肆意妄為,不過是個笑話。

因為麻藥的作用,清揚一直昏睡到下午才醒過來,廖栩宸卻不在病房。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他害怕面對清揚。忽然想到那天她捧在手中的翡翠耳環,那一定是他們的信物吧!可自己與清揚夫妻一場,除了彩禮必備的珠寶物件,居然從沒有主動送過貴重的禮物給她;清揚是留過洋的新式女子,出身雍南首富之家,並不缺少鑽石首飾,也一定懂得求婚是需要準備鑽戒的,而當年他竟然沒有買給她;他從不在乎錢財,對待一夜風流的女人都曾揮金如土,可對自己的妻子如此“吝嗇”。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卻忽略了最該珍惜的點滴美好。

走進一家洋行,廖栩宸吩咐店員拿出所有上乘的鑽石,供自己挑選。可是挑了半天,都不中意。

“還有沒有其它?我想要粉紅鑽。”

洋行的經理忙招呼道:“看來先生也是行家裡手,粉紅鑽是鑽石中的珍品,我這裡倒有一隻,是在去年瑞士拍賣會上偶得,可惜已經被人預訂了。”

“先看貨再說。”廖栩宸乾脆道。

果然是一隻好鑽,剔透光亮,圓潤飽滿,璀璨絢麗又不失底蘊,而且擁有一個美妙的名字——“永恆的悸動”。

“我出高一倍的價格,馬上就要。”

“先生,您看,我們開門做生意,重要的是信譽。這個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別的顧客定了石頭也是急著要做鑽戒的。”那洋行經理賠笑道。

“三倍的價,馬上拿戒託款式給我。”廖栩宸的語氣裡無半點商量的意思。

最終他為清揚挑選了一枚簡潔的皇冠式爪鑲鉑金戒託,配上“永恆的悸動”,低調浪漫,非常適合清揚優雅端莊的知性氣質,更能稱得那雙柔荑纖細、修長。

廖栩宸趕回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微弱的燈光下清揚正微閉著雙眼假寐。他將手輕輕伸進被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沒在打針的另一隻小手,冰冰涼涼,好似沒有知覺一樣。他看見她鎖骨邊上的傷痕,只覺得自己的痛楚並不比她輕。他從不相信“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的童話,原來竟是真的。

清揚早已感覺到丈夫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徹骨的痛楚也已散去,但回想昨夜發生的一切,心臟好像被鈍刀重新緩緩割過。她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力氣睜眼,一顆晶瑩的淚順著臉龐不爭氣地打在了廖栩宸的手背上。他連忙俯下身來,輕聲問:“清揚,你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瞿清揚終於努力地睜開雙眼,廖栩宸此刻關切的樣子和昨夜的暴虐簡直判若兩人,不禁哭得更凶了。

他真是瘋了。如此純真、簡單的一個人,若是心裡有別人,怎會對自己那樣熱情;若是心裡真有別人,怎會任他擺佈毫不反抗;若是心裡真有別人,怎會哭得這麼委屈……他竟然愚蠢到這個地步!

努力穩了穩心神,還是開口了:“清揚,我們還年輕,孩子,以後總是有機會的。你先把身體養好。”

“你說什麼?我有孩子了?”廖栩宸還以為清揚已經知道,可她情緒激動的樣子讓自己重新遭受了一遍凌遲。

他抱緊清揚的身體,嗚咽道:“清揚,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都是我不好……”

瞿清揚卻重新閉上了眼睛,只是流淚,沒再說一句話。

自那天之後,只要廖栩宸過來,清揚就閉目養神,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迴應。在他離開的時間裡,清揚也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沉默不語。那枚放在枕邊的粉紅鑽戒盒子,從未被打開過。其實身體已經漸漸恢復,臉上也出現血色,但她就是不想出院,總是像個病人般蜷縮在病床上。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開朗性子頃刻間變得寡淡、冷漠,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於司坤的荒唐並沒有影響到廖於勢力之間的合作,五月,於氏軍閥正式宣佈歸順廖栩宸的領導,從此偏安東北一隅。

雍南的七八月最是酷暑難熬,瞿公館內到處擺放著剛製出的冰塊用來解熱。還沒進門,明香就在門口喊著:“老爺,小姐和姑爺回來了!”瞿清揚主動挽住了丈夫的胳膊,這是自己出嫁後第一次回孃家,她不想讓父親覺察出他們夫妻之間的隔閡。

廖栩宸看到瞿錦勝恭恭敬敬的叫了聲“父親”,瞿錦勝卻趕忙握手,“廖主席!”

還是清揚溫柔地打斷,“爸爸,我們今天是回家探望您,又不是來公幹的。這個家裡只有父親和女兒女婿,沒有什麼‘主席’。”

晚飯間廖栩宸不是為老爺子佈菜就是給老爺子斟酒,無半點以往在外時端出的架子。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小婿敬父親大人,感謝您對我事業的支持,更感謝您把如此優秀的女兒嫁給我。這些年她跟著我吃了不少苦……當然我們也更加珍惜對方……今後我將用自己的生命好好愛護她……”

他說得既客套又煽情,竟讓瞿錦勝落下淚來,“你們恩愛就好啊,清揚,爸爸看見你過得幸福就知足了……”

清揚反而淡淡的,“爸爸,我們都挺好的,您放心。”

夜裡,瞿清揚和廖栩宸依然各自睡在大床的兩端。自那件事以後,沒有清揚的允許,廖栩宸是絕不敢主動碰她的。他們聽著對方均勻、微弱的呼吸聲,久久難以入眠。清揚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原諒或者恢復。

有時候,感情不需要諾言,只需要一個能夠信任的人,一個願意理解的人。她那樣熾熱、專注的愛過,換來的卻是不信任、不理解甚至不憐惜。她不是沒想過男人的佔有慾和嫉妒心,但她就是感到悲涼;一想到曾經擁有又失去的孩子,心就疼得喘不過氣來。

淺藍色的窗紗外是濃濃的綠蔭,美麗、嬌小的女人正孤單的歪在離自己最遠的床邊默默淌著眼淚。

“清揚。”廖栩宸終於忍不下去,喚了一聲。

清揚沒有理他。

這樣的夜實在太難熬。之前,他總是在半夜醒來聽到清揚抽泣的聲音,卻不知該怎麼勸慰。平素公務太繁忙,累了一整天的他還是再次入眠了。然而今夜他怎麼也睡不著。

“清揚,你要我怎麼做……”就算她說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願意摘給她。只要她不再生自己的氣。

“清揚,都是我不對,你怎麼拿我出氣都好,別再這樣了。我心疼。”他是真的心疼,從未有過一個女人令他如此手足無措。

瞿清揚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廖栩宸試探著將手搭了上去,見她沒有反抗,繼續道:“清揚,那天都怪我昏了頭,可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從來都沒那樣生氣過,哪怕是軍中的事情......清揚,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後來我們的孩子沒了,我覺得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清揚,你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看你這樣,我的心好痛。清揚,你也心疼我,你還是愛我的,對嗎?”

瞿清揚忽然感到一絲恐懼,原來他的三言兩語就可以化解內心深處的陰霾,哪怕他曾經給了自己那樣的傷痛。這段時間一直未從那段傷痛中走出來,但她居然從沒恨過他,沒辦法恨得起來。

她偎在他的懷裡,喜憂參半,感覺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被他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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