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南匪事:歷數清末時期山東菏澤、濟寧、聊城三地的匪患(二)

上一期聊了魯西南匪患的概況以及粵匪北犯,這一期聊一聊晥匪和南匪。

所謂晥匪,即安徽之強匪;所謂南匪,即河南之強匪。晥匪和南匪可以並在一起說,因為二者雖然起源地不同,但是其起源原因及為匪特點卻如出一轍,蓋因為二者本來就是同門師兄弟,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師傅,叫做太平天國北伐軍。

魯西南匪事:歷數清末時期山東菏澤、濟寧、聊城三地的匪患(二)

林鳳祥北伐線路圖

大家請看林鳳祥李開芳北伐路線示意圖,有沒有發現北伐軍的進軍方向存在嚴重路線問題?首先,洪秀全給北伐軍下達的任務是攻取北京端掉滿清皇帝老窩,按照這個軍事目的,最近最快的路線應該是沿京杭大運河北上。如果以京杭大運河為依託,牢牢抓住制河權,進可以快速入北京,退可以迅速回揚州,即能保障後勤供給不斷,又能保障持續增兵增援的能力,按理說出師北伐的最佳進軍路線非沿運河北上莫屬。可是,洪秀全偏不。那麼太平天國北伐軍為何輾轉河南山西進攻北京呢?

原因有三:第一,雖然洪秀全已建立正式的中央政權,但整個太平天國權力高層骨子裡還是泥腿子,滿腦子仍是流寇思維,重掠奪而輕戰略;第二,天平天國匆匆建國,物資糧草儲備並不富裕,自供尚且不暇,無法為北伐軍提供強有力的後勤保障,林鳳祥必須先設法掠奪足夠物資,所以,西掠河南填飽肚子再說;第三,太平天國兵力有限,林鳳祥北伐軍只有區區兩萬多人,雖然“老廣西”號稱戰鬥力爆表,但畢竟滿清皇朝已苦心經營北京一百多年,區區兩萬多人豈能攻破?所以只得輾轉北上以圖網羅爪牙補充兵力,這也是太平軍慣用的伎倆。

等到了河南,林鳳祥突然發現,“哎嗎,走快了!”一望無垠的大平原上綠油油的小麥正在茁壯成長,此時正值農曆二三月份,小麥尚未灌漿,離麥收之時還有足足兩個多月。中原大地上的人民向來樸實勤勞,更何況莊稼長勢喜人眼看又是一個豐收年,任太平軍花言巧語磨破嘴皮子宣傳萬能的上帝,卻並沒有網羅到多少信徒。林鳳祥只得匆匆收了些地痞土匪流氓無賴,稍事劫掠,轉而北上山西再施故技,可“晉老西”又豈是易忽悠的?與河南山西不同,安徽早已在太平天國勢力範圍之內,算是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北伐軍西進河南之前,在安徽補充了不少兵員。其兵力構成大致為:一、以“老廣西”為主的太平老兵,這部分是主力部隊;二、以安徽人為主的新兵,這部分是次主力部隊;三、河南山西等地網羅的土匪無賴,戰鬥力最弱,炮灰部隊。

魯西南匪事:歷數清末時期山東菏澤、濟寧、聊城三地的匪患(二)

1853年8月,林鳳祥北伐軍打到了天津,戰報傳回南京,洪秀全突然覺得攻破北京端掉滿清老巢或許有門,於是組織了一批援軍北上支援林鳳祥。這支援軍共7500人,由剛剛提拔的夏官正丞相曾立昌帶隊,出安慶經亳州取山東奔直隸。北伐援軍道經安徽故伎重演,裹夾了大批亳州、渦陽等地的土匪加入北伐援軍部隊。

北伐軍和北伐援軍中的安徽河南籍兵源,特別是安徽籍兵源,太平軍北伐失敗後潰退回鄉。但是這些人跟隨太平軍多多少少漲了些見識,嚐到了縱兵劫掠的甜頭,回籍後仍不甘寂寞,紛紛結夥為匪踐踏鄉里。有時眾匪合在一處,仿照太平軍建制,以捻和旗為單位,動輒數萬人渡過黃河搶劫山東,山東人以籍貫而名,呼其為“晥匪”“南匪”。

粵匪與晥匪、南匪的不同之處在於:粵匪有理想有抱負,他們目的在於北京,只是道經山東順便打個劫;而晥匪和南匪,則是麕集蟻聚專職打家劫舍掠奪百姓;粵匪只在山東一來一去;而晥匪和南匪,特別是亳州渦陽一帶的晥匪,卻把山東,尤其是魯西南一帶,當成了自家後院,經常呼嘯而來搶個盆滿缽滿再呼嘯而去。

魯西南匪事:歷數清末時期山東菏澤、濟寧、聊城三地的匪患(二)

據不完全統計,自咸豐五年至同治五年,晥匪、南匪大規模的入寇魯西南就有六次。

第一次,咸豐八年(1858年)十一月,晥匪孫葵心部、南匪蘇天福部二萬眾入寇(此時蘇天福接受太平天國招安,被洪秀全封為“立天候”)。魯西南一帶團練武裝分頭迎擊,前後四戰,分別在金鄉孟家鋪、鉅野營裡集、鉅野謝集和鉅野獨山集玉山窪。很不幸,四戰皆敗,戰死逾千人,僅鉅野縣就有四百二十七人捐軀。孟家鋪一戰尤為慘烈,是役,鉅野姚體休團、金鄉邵金莪團和田竹坡團先期趕到金鄉東堵截晥匪,姚體休駐紮孟家鋪,金鄉邵田二團駐紮周家蓮池。因敵我力量懸殊,姚體休計劃先嚴防死守,等菏澤李少泉團、牛汶東團、王之璋團、鉅野魏篤團、鄆城季錫魯團、趙康候團、曹縣袁爐團及魚臺等團趕到後再行決戰。不料敵人為多年老匪,慣於征戰,黎明時分突然發起進攻,以兩萬眾分兩翼夾攻駐紮孟家鋪的姚體休團,同時別出一軍牽制邵田兩團。彼時,姚體休團不足千人,敵人兩翼包抄而來,直如秋風掃落葉金瓜砸雞蛋,姚體休團自辰至午奮戰四個小時,慘遭團滅,團長姚體休力戰而沒。

第二次,咸豐十年九月,晥匪、南匪分股又大舉來犯,十五日,魯西南諸團練迎戰於汶南國家廟,鉅野眾團戰死二百一十五人,鄆城團長季錫魯陣亡。十一月,僧格林沁帥軍再戰,與晥匪戰於金鄉葛山,失利,退守獨山,副都統格鴻額戰死。晥匪勢大,遂盤踞成武縣大田集,不時四出劫掠。南匪蘇天福部東渡運河,在寧陽曲阜等地打劫數月而後南歸。晥匪孫葵心部先是劫掠巨西菏東,接著西至濮陽劫掠濮東,而後南磨郡城東陷定陶再圍。十一年正月,僧格林沁復整兵與大田集匪戰於成武小留集,又敗。此時,鄒城又起教匪,氣焰囂張,僧格林沁奉命移師鄒城清剿教匪。由是,晥匪、南匪輪番犁蹂魯西南,官軍疲於奔剿而團練拒砦自保,百姓糜爛號哭天寒家園流離慘不忍睹。正月底,晥匪自大田集北出,先後攻破鉅野六營、姚莊、張樓、單海、唐屯、馮莊六砦,大掠而去。二月初七,副都統伊興額和總兵騰家勝與晥匪戰於東平,不幸雙雙遇難。而曹州長槍會匪又起,此時晥匪猶自盤踞大田集未去,而自安山又竄來一股晥匪稍駐鉅野金山,同時魚臺谷亭尚有一股晥匪盤踞。四月,各路晥匪、南匪、長槍會匪齊圍菏澤,僧格林沁只得抽出一支人馬自鄒城支援菏澤,一戰於鉅野東北,再戰於巨西太平龍骨,兩站皆大獲全勝。七月,南匪李嘉英、趙浩然又來,過鉅野大義集北去。八月,趙浩然、胡四復來,圍宋家山寨。隨後晥匪、南匪、長槍會匪結夥北攻濟南,僧格林沁率軍尾追,由肥城至長清至青州至萊州至臨沂,九月,在青沂間以馬隊六千大敗眾匪十餘萬人。晥匪、南匪在魯西南一帶騷擾劫掠整整一年,至此,方才奔突南歸。

第三次,同治元年(1862年)八月,晥匪再入山東,十二日攻破嘉祥滿硐,僧格林沁以銳騎將其驅逐出境。

第四次,同治四年二月,晥匪突至,統帶楊飛雄與戰於菏澤安興,官軍失利,晥匪東擾濟寧。四月,晥匪自運河西折,二十四日,僧格林沁與戰於菏澤葭密寨,遇伏陣亡。九月晥匪竄至沛縣湖團,屯官鉅野人唐守忠及其子唐錫彤罵賊不屈慘遭殺害。

魯西南匪事:歷數清末時期山東菏澤、濟寧、聊城三地的匪患(二)

第五次,同治五年二月,晥匪又至,二十四日小閻王部破鉅野太平集盤踞數日乃去,未幾,任著部又自北突入太平集,殺傷甚重。三月初,太平天國殘匪牛二紅部會同晥匪任著部圍鉅野觀音集,攻張家莊寨,未破,旋又攻沙窩寨、龍固寨,仍未破。劉銘傳率軍趕來將之驅逐出境。

第六次,同治五年四月,鄄城紅船段黃河決口,魯西南大地一片狼藉,南匪乘機打劫,自八月中旬至十一月中旬,往來劫掠人口牲畜無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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