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特約記者 於瑞榮
“本庭現在開始宣判！”
“被告人謝某有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數罪併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二十五年，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剝奪政治權利三年。”“被告人孔某亮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數罪併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二十五年，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剝奪政治權利三年。”
……
3月20日，青海省首例黑社會性質組織案一審公開宣判。隨著正義之槌的落下，以謝某有、孔某亮兩名“黑老大”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最終受到依法嚴懲。消息傳來，當地百姓奔走相告，無不拍手稱快。
29名被告人、14項罪名、66起犯罪事實、5起違法事實……塵埃落定，這起發生在海北藏族自治州門源回族自治縣，代號為“3·20”的專案在省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領導小組的統一部署下，經過各級公安機關數月的艱苦偵辦，紀委監委同步上案進駐專案組，查實涉案人員職務犯罪情況，檢察機關提前介入指導，引導偵查取證，並經過各級檢察機關48天緊鑼密鼓的審查，人民法院70余天的審理，在多方共同努力、合力攻堅之下，終於浮出水面，真相大白。
深惡痛絕—“黑老大”稱霸一方橫行數年
身為黑惡勢力頭目，卻被貼上了成功商人的“標籤”；長期暴力欺壓群眾，卻逍遙法外稱霸一方；公權力遭腐蝕淪為“保護傘”，以商養黑、以黑護商，黑金一桶接一桶……
2018年3月20日，海北藏族自治州公安局受理初查孔某亮涉嫌高利轉貸案件。經調查發現，以孔某亮為首的犯罪團伙長期盤踞在門源縣及周邊地區，通過開設賭場、高利放貸等違法犯罪活動獲取鉅額經濟利益，涉及大量社會閒散人員以及當地企業老闆、國家公職人員。
由於該案社會影響較大、案情複雜、性質惡劣、取證困難，4月19日，海北州公安局將案件上報省公安廳、省掃黑辦，引起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隨即由省公安廳牽頭成立“3·20”專案組展開偵查。
省公安廳當即從廳機關和各市州公安機關抽調精幹警力40名，對孔某亮等人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深入開展偵查工作。
省紀委監委調查組同步進駐專案組，通過調查情況，查實涉案人員職務犯罪事實。並通過調查涉案國家工作人員與團伙的其他犯罪嫌疑人的資金往來、利益輸送等情況，查實“官商勾結”的犯罪事實。
省市兩級檢察機關提前介入，與公安機關溝通，建立暢通的信息渠道，對重大、複雜涉黑涉惡犯罪案件及時派出骨幹人員提前介入，引導偵查取證，監督偵查行為，解決案件定性、法律適用、證據收集固定等問題，確保打擊效果。
與此同時，針對偵查中發現的涉嫌騙取國家拆遷補償款案件，經請示省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領導小組同意，由省委政法委協調，從全省紀委監委、公安、檢察機關以及發改、住建、招標、審計、銀監等部門抽調專業人員48名，在原有“3·20”專案組的基礎上，組建成立了“5·30”分專案組，實行集中辦案。
經專案組初步偵查，以謝某有、孔某亮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為謀取不法利益，網羅門源縣社會閒散人員，組成相對固定的犯罪團伙，在背後“保護傘”的包庇縱容下，長期在門源、西寧等地開設賭場、抽頭漁利，非法高利放貸並通過尋釁滋事、強迫交易、非法拘禁等手段暴力討債。根據專案組調查，該團伙還涉嫌多起故意傷害、串通投標、非法採礦等違法犯罪，致使多名群眾受傷，非法獲利數額特別巨大。專案組在偵查中共扣押涉案車輛、房產、資金等財物共計1.34億元。
以謝某有、孔某亮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在門源縣稱霸一方、有恃無恐，嚴重影響了當地社會治安秩序和政府的公信力，當地群眾深惡痛絕，社會影響極其惡劣。
利劍出鞘—橫掃黑惡為民除害
民之所怨，利劍指向。
此案是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開展以來，青海省首起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成為公安部、省掃黑辦重點督辦案件。
專案組先後派員趕赴新疆、內蒙古、浙江、山東、廣東等10餘個省、市、區，開展了大量調查取證工作，基本查清了目標團伙違法犯罪事實，以及幕後保護傘情況。
謝某有，1973年2月出生，孔某亮，1981年10月出生，是門源縣涉黑組織的兩名頭號人物，謝、孔二人的“發家史”，正是該組織坐大成勢的主脈絡。2008年，謝某有和孔某亮兩人結識，孔擔任謝的司機，跟隨謝開設賭場並從中抽紅。在門源縣當地，“孔老大”和他手下的“黑娃娃”惡名昭彰，當地群眾“談孔色變”：“跟他們沒道理可講”“能掙錢的產業，都要插一腳”“非法拘禁、敲詐勒索”……孔某亮供述，“門源縣的很多人都說我是黑社會老大，其實謝某有才是我的老大，我的阿吾（意為哥哥）。”
西寧市城東區人民法院合議庭成員告訴記者，謝某有、孔某亮涉黑組織盤踞門源縣及周邊地區長達10年，涉案29人分為三級架構，骨幹成員基本固定、分工明確，違法犯罪活動均由謝、孔二人授意或參與實施。該組織從早期暴力威脅、欺壓、殘害群眾到後期“以黑護商、以商養黑”，在此過程中努力編織“關係網”。
該組織以暴力開路，主要是為了非法牟取暴利。法院經審理查明，2011年10月，該組織在門源縣卡窪掌地區連續盜採煤礦七天七夜，僱傭60餘輛貨車將7200餘噸煤炭私自販賣，非法獲利50餘萬元。2011年，該組織違規辦理採砂手續後，以採砂名義在門源縣蘇吉灘鄉扎麻圖村盜採砂金170餘公斤，獲利4000餘萬元。
在此期間，該組織發現利用本地資源從事煤炭倒賣和運輸是一條長久的“生財之道”。為“分一杯羹”，孔某亮派人與車隊“老闆”、被告人張某德談判，遭拒後張某德的下肢被連捅數刀。把張某德“打服”後，孔某亮又拉攏其加入該組織。此後，長途貨運市場被“黑手”干擾，“孔老大”車隊不僅超限超載，甚至非法衝卡。
根據前期掌握該團伙的犯罪事實，專案組於2018年5月10日，集結警力100餘名，在西寧、門源兩地同時展開第一次統一抓捕行動，在24小時內抓獲包括孔某亮、謝某有在內的主要犯罪嫌疑人16名。通過進一步審訊，又相繼趕赴新疆、廣東等地抓獲涉案犯罪嫌疑人3名。截止6月20日，專案組共抓獲犯罪嫌疑人29名。經檢察機關批准，專案組分別對涉案犯罪嫌疑人執行逮捕。
記者瞭解到，此案中，多名公職人員被該組織拉攏腐蝕，成為私利“保護傘”。據辦案人員介紹，初期查證中，個別公職人員跑風漏氣，為目標團伙出謀劃策，致使團伙骨幹成員提前掌握專案組的調查方向，密謀訂立攻守同謀，且存在銷燬、隱匿犯罪證據情況，極大地增加了偵破難度。
2018年4月，專案組找到曾遭遇過該組織詐騙、恐嚇、威逼、索債的受害人取證，這名受害人先是掛斷電話不相信，後來配合調查做筆錄，談起所受屈辱幾度泣不成聲。
破案後，他幾度發短信感謝專案組民警，“原以為我在青海十幾年的業績打了水漂，我什麼都沒有了……”“在我最失望最低落時，是你們讓我看到了希望。你們就是我的大恩人。”
當這一黑社會性質組織受到依法嚴懲時，他再次給專案組民警發來短信“大快人心，普天同慶！”“非常感謝政府、專案組全體民警的辛苦付出，為民除害，讓人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正義審判—罪犯伏法黑惡剷除
2018年8月27日，省公安廳記功嘉獎3·20涉黑涉惡專案組2個集體和23名民警。2019年5月24日，從北京傳來喜報，國務委員、公安部部長趙克志簽署命令，給青海省公安廳3·20掃黑除惡專案組記集體一等功。
榮譽來之不易，喜訊傳來，大家歡欣鼓舞、倍感振奮，也更加堅定了開展掃黑除惡專項鬥爭的勇氣和信心。
“案件的成功偵破，主要得益於省委、省政府、省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領導小組的堅強領導和具體指導，得益於省紀委監委、省法院、省檢察院等部門的協作配合，得益於專案組全體成員的拼搏付出。”“3·20”專案組案件偵查工作負責人表示，該案系掃黑除惡專項鬥爭中青海省首例涉黑犯罪案件，專案工作開創了多個先例。
這名負責人說，“3·20”專案是青海首例實施“一案三查”的涉黑案件，即查違法犯罪事實、查公職人員違法違紀問題、查監管部門履職情況，公安機關、紀委監委查處8名涉案黨員幹部，並在案偵工作中發現多條公職人員違法違紀線索。專案組除向紀委監委移交線索外，還向政府職能部門以及西寧、海北公安機關移交多條線索。
說起此案，檢察機關辦案人員表示，該案是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開展以來，青海省首件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案件受理後，省、市、區三級檢察院高度重視，對案件提前介入、提起公訴等重點工作及時安排部署，明確責任分工，經過48天（其中含偵查機關補充偵查18天）緊鑼密鼓的審查工作，將該案於2018年12月26日依法向西寧市城東區人民法院提起公訴。城東區法院經過公開開庭審理，針對起訴書指控的主要犯罪事實及罪名依法予以認定，並對29名被告人均作出有罪判決，取得了良好的政治效果、社會效果、法律效果。
“黑社會性質案件時間跨度長、涉案人員多、案情複雜，審理工作非常困難，比如串通投標罪一節中，為確定非法獲利數額的公平公正，審判人員不分晝夜在上千頁的書面證據及言詞證據中進行篩選、比對和排查。”該案審判長說，“3·20”專案是2018年開展掃黑除惡專項鬥爭以來，青海法院受理的第一起黑社會性質組織案，該案的審理，對全省的黑惡勢力案件辦理起到了標誌性的帶頭作用。為保證審判效率，省高級法院指定西寧市城東區人民法院管轄，城東法院當即成立“3·20”案件領導小組，加班加點連日奮戰進行案件審理工作，保證專案專辦，並建立公、檢、法三家聯席會議制度，在審理期間共召集29名被告人、38名辯護人、公訴人及相關人員召開了多次庭前會議。
最終，經過70余天的工作，持續三天的庭審，西寧市城東區人民法院於3月20日當庭作出宣判：對被告人謝某有以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開設賭場罪、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非法採礦罪、非法拘禁罪等11項罪名，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二十五年，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剝奪政治權利三年；對被告人孔某亮以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開設賭場罪、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非法採礦罪、非法拘禁罪、行賄罪等12項罪名，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二十五年，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剝奪政治權利三年；對被告人馬某良、孔某泰、馬某祥、馬某飛、馬某一、孔某生、妥某山、張某德、馬某榮、馬某程、馬某林、鐵某偉、李某一、馬某盛、王某林、馬某福、馬某龍、祁某財、馬某龍、王某某堅措、馬某軍以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等罪名，分別判處二十年至一年不等有期徒刑；對被告人馬某二、馬某明、馬某珍以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分別判處七年到三年不等有期徒刑；對被告人馬某元、李某二、張某貴以串通投標罪等罪名，分別判處六年到一年不等有期徒刑。
法院認為，該組織以謝某有、孔某亮為組織領導者，馬某良、孔某泰等多人蔘加，具有一定規模、層級清晰、結構穩定，通過犯罪活動或者其他手段獲取支持組織活動的經濟實力，以暴力、脅迫等手段，通過長期把控門源縣的賭博行業，採用強索賭債、高息放貸、敲詐勒索、尋釁滋事等違法犯罪行為，長期欺壓、殘害群眾，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社會秩序。該組織還通過拉攏腐蝕當地公職人員，尋求保護，實施違法犯罪活動，在門源縣形成非法控制和重大影響，嚴重破壞了該地區經濟和社會秩序。具備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特徵、行為特徵、經濟特徵和危害性特徵，構成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其中被告人謝某有、孔某亮作為組織領導者應當對該組織的全部罪行承擔責任，對其餘被告人根據其參與實施的犯罪事實，犯罪性質、情節以及對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刑法規定作出上述判決。
專案組成立以來，在省委、省政府的堅強領導和大力支持下，在省紀委監委、檢察院和法院等部門的通力協作配合下，全體參戰人員以行動詮釋擔當、用責任書寫忠誠，克服案件時間跨度長、涉案人員多、取證難度大等實際困難，披荊斬棘，步步亮劍，彰顯了對黑惡勢力絕不手軟的態度，彰顯了有黑必掃、有惡必除、有“傘”必打、有貪必肅的堅定決心。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專項鬥爭持續深入推進，全省上下一定能打贏打好這場政治仗、民心仗、攻堅仗，以義不容辭的政治擔當迴應民心所望、政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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