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皇帝之十二:漢朝皇帝:漢元帝劉奭-由盛而衰的分水嶺

中國皇帝之十二:漢朝皇帝:漢元帝劉奭-由盛而衰的分水嶺

姓名:劉奭(shì ) 

  出生:元平六年(前75)

  屬相:馬

  卒年:竟寧元年(前33)

享年:43歲

  諡號:孝元皇帝

  陵寢:渭陵 

  父親:劉詢

  母親:許平君

  初婚:18歲前

  配偶:皇后王政君、馮昭儀、傅昭儀、衛婕妤、司馬良娣(元帝未登基時薨)5人

  子女:3子,2女

  繼位人:劉驁(漢孝成帝)

  最得意:以儒治國

  最失意:威權旁落

  最不幸:司馬良娣早逝

  最痛心:昭君遠嫁

  最擅長:柔仁好儒

人物生平

史書上說漢元帝劉奭“柔仁好儒”,什麼意思?溫柔仁慈,喜好儒術是也。當他還是皇太子時,眼看著父皇重用法家人物,動不動就用刑罰懲治下屬,大臣楊惲、蓋寬饒等僅僅因為“刺譏辭語”就被殺害,很不以為然。一天乘著陪父親用餐時,委婉地說:“陛下使用刑罰略有點過分了,應該多多重用儒生。”漢宣帝劉詢頓時變了臉色,厲聲說:“我們漢朝自有漢朝的制度,本來就是‘王道’‘霸道’兼而用之,怎能像周代那樣單純地使用所謂的‘德政’呢?更何況那班俗儒不能洞察世事變化,最喜好厚古薄連‘名’與‘實’之間的區別都分不清,怎能交給他們以治理國家的重任!”這兒的“王道”與“霸道”,大概也勉強可以解釋為“以德治國”與“依法治國”吧?說完了這番話,漢宣帝又長嘆一聲道:“亂我家者,太子也!”這兒的“家”,就是指大漢王朝的基業啊。然而,如前所述,鑑於對已故許皇后的感恩與報答,他最終沒有更換太子,沒有更換“革命接班人”。這是劉奭的一大幸運。

  劉奭的“柔仁”與他的先世伯祖漢惠帝劉盈的“仁弱”非常相似。然而,劉盈有個曾陪著父親出生入死、共同打天下、創基業的母親呂雉,父親死後,這個母親就掌握了大權,而且心狠手辣,殘酷無比。劉奭呢,幼年喪母,雖然也是人生的一大不幸,即位後卻不會受到皇太后的干涉與壓制。他的養母王皇后一則漢宣帝在世時就受到冷落,二則“素謹慎”,漢宣帝死後也不會太張揚,因此,也就不會對當今皇上、她的養子劉奭造成多大的壓力了。“柔仁”與“仁弱”不但非常相似,而且還都包含著一個“仁”字,即仁慈。我們曾經說過,柔弱仁慈的劉盈是不適宜做皇帝的,而溫柔仁慈的劉奭同樣不適宜。不過,由於劉奭的上面沒有像呂雉那樣的一個“母后”,他的結局可比劉盈好得多了:公元前49年、27歲時即位,做了16年皇帝,於公元前33年、43歲時病逝。同為不適宜做皇帝的人,他不是比劉盈幸運得多麼?

才能

  劉奭多才多藝,能寫一手漂亮的篆書,至於彈琴鼓瑟、吹簫度曲、辨音協律等等,無不窮極其妙,令人歎為觀止。然而他太過拘謹,優柔寡斷,信用宦官弘恭、石顯等,統治期間,自然災害不斷,社會危機日深,土地兼併之風盛行,於是昭宣二帝的中興之業就開始衰敗了。僅舉一例:劉奭60多歲的師傅、“當世名儒”蕭望之,因石顯進讒言而被逼自殺。其時劉奭正在用午膳,聽到這個噩耗後淚流滿面,飯也吃不下去了,立即召來石顯嚴厲責問,石顯嚇得摘掉帽子,磕頭不止。那時候劉奭即位才兩年,從那以後直到自己病死的十三四年間,劉奭每年都要派使者到蕭望之的墳上去祭奠。然而,害死師傅的石顯呢?劉奭卻沒有任何處罰,沒有任何懲治。司馬光說他“容易受欺騙而難以醒悟”,一點不錯,這是個典型的昏君。這個昏君堅定地認為“中人無外黨,精專可信任”:即作為一個宦官,你既沒有骨肉之親,又沒有姻族之累,不就可以集中精力、專門為我這個皇帝服務麼?這樣的人難道還不值得我信任麼?因此事無大小,都交給石公公去處置。可笑,“柔仁好儒”的漢元帝早已忘記了秦朝趙高的教訓。然而,這位多才多藝的皇帝,卻沒有像後世兩個同樣多才多藝的皇帝李後主與宋徽宗一樣,成為敵國的俘虜而死於非命。為什麼?有昭宣中興的底子,大漢王朝畢竟還有比較雄厚的實力,與李後主、宋徽宗時期的南唐北宋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正是在漢元帝時期,大漢王朝曾經的強敵匈奴分崩離析,其北方的一支——郅支單于一部被漢朝殲滅,南方的一支——呼韓邪單于也表示臣服。同屬昏君,你能說劉奭不幸運麼?

  不過話說回來,所謂“幸運”也只是與那幾個非常悽慘的帝王相比而已,其實,他也有“不幸”的一面。平心而論,漢元帝劉奭之所以成為一個昏君,也有客觀因素,那就是身體一直不好,沒有精力處理國家大事。石顯之所以能夠長期弄權,《石顯傳》上說:“是時,元帝被疾,不親政事”。那個“是時”究竟是什麼時候呢?緊接著該《傳》又說,初元年間,蕭望之等人彈劾石顯“專權邪辟”。“初元”是漢元帝即位後的第一個年號,這個年號用了5年。也就是說,他剛即位的第一個5年時,二三十歲,身體就不行了。劉奭30多歲時,有個叫張博的外戚寫信給劉奭的弟弟淮陽王劉欽,說“陛下春秋未滿四十,發齒墮落”,顯然一點也不誇張。想想看,不滿40歲的盛年,頭髮脫落倒也罷了,連牙齒也掉了,怎不令人心生憐憫之情!難怪他40歲後沒幾年就“駕崩”了。

婚姻

  說漢元帝不幸,也指他的婚姻。當他還是皇太子時,按照規定,姬妾就有十來個,而他最寵愛的是司馬良娣。不幸的是,漢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司馬良娣就一病而逝,臨終前她悲傷地對劉奭說:“我的死並非壽數已盡,而是其她那些良娣、良人們嫉妒我,輪番詛咒的結果啊!”那一年劉奭才25歲,對這話深信不疑。司馬良娣死後,劉奭傷痛欲絕,大病一場,病好以後也一直悶悶不樂,而且痛恨那些姬妾,一個也不肯見面。時間一長,連漢宣帝也知道兒子仇視自己的姬妾,為了幫助兒子從痛苦中解脫,就命令王皇后挑選幾個出身良家、年輕貌美的宮女去服侍皇太子,以求博得太子的歡心。王皇后挑選了王政君等5人,並乘太子來拜見父皇時,叫人悄悄地問太子:“這幾個宮女怎麼樣?”太子由於思念司馬良娣,對她們一個也不感興趣,然而既是皇后派人詢問,只得勉強答道:“其中一個還可以吧。”當時王政君坐得離太子最近,又獨獨穿了一件與眾不同的、鑲著絳色邊緣的掖衣,那人以為是指她,就稟告了王皇后。王皇后立即令人將王政君送進太中,當上了太子妃,不久生下兒子劉驁,這就是後來的漢成帝。堂堂大漢王國的皇太子,能夠如此鍾情於一個“良娣”,令人頓生憐憫之情;而他最心愛的這個“良娣”卻又不幸早逝,使“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劉奭幾乎對所有美女都喪失了興趣,不也是一種不幸麼!

  時間是醫治心理創傷的良藥。劉奭做了皇帝后,嬪妃自然遠遠多於做太子時的姬妾。於是又有兩個嬪妃獲得了劉奭的寵幸——一個姓傅,一個姓馮。傅氏原來是昭帝太皇太后上官氏身邊的一個才人,劉奭當了皇太子後,她又去服侍劉奭。她“為人有材略,善事人”,也就是說,很有心機,很能處人,上至地位比她高的姬妾,下至普通宮女,都處得很融洽。每當宮中有什麼祭祀活動,她都以酒酹地,祝每一個人都平平安安。大概後來劉奭也認為:這麼善良的女人,肯定不會詛咒公孫良娣吧,對她也漸漸地產生了好感,後來傅氏又生了兒子劉康,於是被封為婕妤。馮妃則是劉奭即位後入宮的,在生下皇子劉興後,也被封為婕妤。後來,漢元帝又特意在婕妤之上、皇后之下設一女職“昭儀”,授給這兩位替他生了皇子的愛妃,所謂“昭儀”,昭顯其儀也,是後宮妃子們的輝煌榜樣也。除了皇太子劉驁外,劉奭就只有這兩個兒子:劉康被封為定陶王,劉興被封為中山王。王政君雖然貴為皇后,卻“無寵”——漢元帝並不愛她;她的兒子作為嫡長子,雖然被立為皇太子,卻“頗有酒色之失”,酗酒而又好色,怎堪承擔“革命接班人”的重任?而定陶王劉康呢,卻與父皇一樣多才多藝,尤其是精通音律,堪稱父皇的“知音”,與母親傅婕妤都受到漢元帝的寵愛。當劉奭生病時,傅婕妤又很得體地帶著兒子一直侍候在身邊。接下然而然地,劉奭開始考慮更換皇太子了。只是由於漢宣帝生前很喜愛這個他唯一見到的孫子——皇長孫,孝順的漢元帝不願違背父皇的遺願,也由於大臣史丹等人的堅決反對,劉驁才算保住了太子之位。劉康於永光三年(公元前41年)封王,漢成帝陽朔二年(公元前23年)病逝,估計只活了20歲出頭;劉興於建昭二年(公元前37年封王),成帝綏和元年(公元前8年)病逝,大約活了30來歲。皇子的優越條件與優厚待遇,卻沒能使漢元帝的這兩個兒子長壽。不過,這兩位王爺的兒子卻都“幸運”地做了皇帝:劉康的兒子劉欣繼漢成帝之後成為漢哀帝;劉興的兒子劉衎繼漢哀帝之後成了漢平帝,這是後話了。

寵妃

  再來說說漢元帝的這兩個寵妃。公元前38年,漢元帝劉奭到虎園欣賞野獸搏鬥,後宮的那些嬪妃們都陪坐於側。正看得熱鬧的時候,突然一隻黑熊逸出圈外,攀上柵欄,直撲人們坐著觀看的殿階之上。傅昭儀與眾嬪妃尖叫一聲,驚慌逃避;唯獨馮昭儀挺身而上,毫不畏懼地擋在黑熊面前——當然,有驚無險,負責保護皇帝安全的武士們迅速地趕過來,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格殺了黑熊。驚魂稍定後,劉奭問她:“大家都驚慌而逃,你為什麼敢於上前阻擋?”馮昭儀答道:“猛獸抓住一個人後,就會停止攻擊其他人。我擔心黑熊直撲陛下的御座,情願以身承當。”劉奭讚歎不已,對馮昭儀也倍加敬重。而同為昭儀,傅昭儀羞愧之餘,也暗暗地恨上了馮昭儀。

漢元帝死後,傅、馮二昭儀都去了兒子的封國,傅昭儀成了定陶王太后,馮昭儀成了中山王太后。漢成帝死後,傅昭儀的孫子劉欣成了漢哀帝,傅昭儀更一躍而成為大漢王朝的太皇太后了。而中山馮太后呢,她的兒子劉興死後被諡為中山孝王;劉興有一個兒子,當時還不滿週歲,嗣位為王,當時稱為“中山小王”。可惜這個小王爺患有“眚(音shěng)病”,大概相當於“先天性心臟窄狹症”吧,古時候又叫“肝厥”,發作時嘴脣、手足、十指皆青。馮太后親自撫育這個幼孫,除了求醫用藥外,還不斷地求神問卜、祭祀禱告。漢哀帝即位後,倒也很關心這個堂弟,特派一箇中郎謁者——即宮廷的禮賓官張由,陪同御醫前往中山國,替中山小王看病。不料這個張由患有癲狂病,到了中山國後突然發作,一霎時怒不可遏,任誰也勸阻不住,自個兒返回了長安。朝廷質問他擅自離開中山國的原因,張由恐懼異常,誣告說:“中山太后詛咒皇上與傅太后,我這才急急趕回來奏報。”這一誣陷正合傅太后之意:多年前的積怨,這下子可有了報復的機會了!立即派御史丁玄前往中山國調查。丁玄將中山國的官吏以及馮家的兄弟們100多人分別關進洛陽、魏郡、鉅鹿等地的監獄中,一直查了數十天,也沒有查到任何真憑實據。傅太后見丁玄不管用,又派親信宦官、中謁者令史立取代丁玄,會同丞相府的一個長史,共同繼續調查。史立受傅太后指使,希望因此案而立大功、封侯爵,因此特別賣力。馮太后的妹妹馮習、守寡的弟媳君之等都受到嚴刑審訊,因牽連此案而死於酷刑之下的及被迫自殺的數十人。終於有個叫徐遂成的醫生受刑不過,誣陷道:“馮習與君之曾經對我說:當年醫生修氏治好了漢武帝的病,不過只得到些錢財賞賜;你治好了當今皇上的病,自然也不能封侯。倒不如殺掉皇上,一旦中山小王做了皇帝,你還愁不能封侯麼?”這就是十惡不赦的謀反、謀大逆之罪了!史立大喜,又拿著徐遂成的供詞去責問馮太后。馮太后自然不承認。史立譏諷道:“當年黑熊上殿時你是多麼地英勇,而今天為什麼又如此怯懦?連證據確鑿的罪行也不敢承認呢?”審判既在中山國中,貴為中山太后的馮氏估計尚有一定的自由,她回到自己的住處後對身邊的人說:“黑熊上殿的事情已經隔了元帝、成帝兩世,宮廷祕聞,史立這麼一個小吏怎麼能夠知道?這不是明擺著皇宮中有人陷害我、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麼?我不死,她怎麼肯罷休?”說完,就服毒自殺了。她的妹妹馮習與丈夫、兒子,弟媳婦君之,還有小弟弟宜鄉侯馮參等親屬,有的自殺了,有的被砍頭,一共死了17人;馮參的女兒馮弁是中山孝王劉興的王后,也被廢為庶人。“揭發”有功的張由則賜爵關內侯,辦案有功的史立也被提升為中太僕。這是漢哀帝建平元年(公元前6年)的事,距“黑熊事件”已經32年了。

  馮太后等人的冤死,深受人們同情,司隸孫寶請求皇上重新調查此案。傅太后勃然大怒道:“皇帝設置了司隸一職,就是為了監察我麼?姓馮的賤人謀反一案已是鐵證如山,你孫寶卻吹毛求疵,故意宣揚我的所謂惡行!好吧,既然姓馮的是冤枉的,那就是我誣陷了好人,你趕快來治我的反坐罪吧!”漢哀帝怎麼敢治嫡親奶奶的罪?為了安慰奶奶,又將孫寶打入天牢。尚書僕射唐林不服,上書抗爭,又被哀帝以“朋黨比周”的罪名遠遠地發配到敦煌。直到大臣傅喜、龔勝一起上書“固爭”,漢哀帝才請示了傅太后,釋放了孫寶,並讓他官復原職。傅太后病死於元壽元年(公元前2年),第二年漢哀帝也病死了。直到這時,馮太后的案子才被翻了過來。因為此案而受封賞的張由與史立,由於是在新皇帝即位大赦天下之後,才算沒有受到嚴厲處置,只被免為庶人,遠遠地發配到廣東合浦去充軍。

  漢元帝大概沒有想到,他沒做皇帝的兩個兒子,竟然都只活了二三十歲;也沒想到,受他寵愛而又“善良”的傅昭儀竟然心狠手毒,包藏禍心,害死了馮昭儀;更沒有想到,受他寵愛而又敬重的馮昭儀,結局竟然如此之慘。

由盛而衰的分水嶺

西漢的歷史,一般以宣、元之間為一界線,分為兩個時期。宣帝是“中興之主”,維持了西漢平穩發展的局面,但從元帝開始,西漢開始衰落,所謂“元、成、哀、平,一代不如一代”。

“柔仁好儒”的由來史家對元帝的定評是“柔仁好儒”。這個評語應是褒多於貶,至少是褒貶參半。現在看來,“柔”字用得恰切。元帝確實是一個性格柔弱、優柔寡斷的人。至於“仁”字則要大打折扣。所謂“好儒”是真的,也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但最終只因好的是“俗儒”而功虧一簣。

  在元帝做太子時,就向宣帝建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則訓斥他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所謂“霸道”就是先秦法家治國之道,所習之經十分廣泛,包括《春秋》、《詩》、《尚書》、《禮》、《論語》等。元帝的經學功底,不僅遠過乃父,就是在西漢一代所有帝王中,也可謂首屈一指。

  純任德教在漢宣帝以前,基本上實行的是“霸王道雜之”的統治方略。到元帝時期,開始一反前代帝王之制,單崇儒家,純任德教,治國完全以經學為指導,選官用人完全用儒家標準。為什麼元帝摒棄主張嚴刑峻法的“霸術”,而改用“以柔治國”、強調“教化”的儒術呢?

  元帝“純任德教”除了他自身具有深厚的經學修養外,更重要的是有其深刻的社會原因,即土地兼併日趨加劇,農民紛紛破產,有的投入田莊淪為佃客和奴隸,有的接受政府假田,成為假田農民(國家佃農),有的成為流民,而這些人原來所承擔的租稅賦役,又都轉嫁給編戶齊民,即自耕農身上。再加上政治腐敗,官吏貪殘,天災頻繁,各地不斷暴發反抗西漢統治的鬥爭。所以,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統治者只好放棄“霸術”,純任德教,以期緩和社會矛盾。這種方略的改變,是由元帝提出並加以實施的。

  在實行“教化”的儒術方面,元帝採取瞭如下的措施:

  尊崇儒學。元帝即位當年,即採取尊奉孔子的措施。孔子第13世孫孔霸“上書求奉孔子祭祀”,元帝即下詔曰:“其令師褒成君關內侯霸以所食邑八百戶祀孔子焉。”這是以皇帝名義奉祀孔子的重大舉措,孔霸被封為關內侯,賜食邑800戶,號褒成君,給事中,加賜黃斤200斤,府第一所。孔霸去世,元帝兩次穿素服去弔祭,賜給東園祕器錢帛,贈予列侯禮安葬,諡號“烈君”。初元二年(前47),起用師傅蕭望之,賜爵關內侯,食邑800戶。夏侯勝卒後,“賜冢塋,葬平陵。太后賜錢二萬萬,為勝素服五日,以報師傅之恩,儒者以為榮”。尊崇帝師的社會效應,必然導致人心向儒,這自然大大提高了儒家的社會地位。

  以儒家標準選官用人。元帝即位不久,即大幅度增加太學博士弟子數量,由宣帝時的200人,激增至千人。對這些博士弟子,每年按甲、乙、丙三科考試,考試合格者,即可授以相應的官職。因此,當時社會上流傳著這樣的話:“遺子黃金滿籯(yíng,竹籠),不如一經。”儒學宗師夏侯勝也常常教導他的弟子說:“士病不明經術,經術苟明,其取青紫(指高官)如俯拾地芥耳。”可見讀儒經做官,已成為當時士人入仕的主要途徑。

  在元帝用儒方針的指引下,朝廷大臣以經學相矜尚,儒生布滿朝廷上下,他們或位至公卿,或為地方長官。郭沫若說:“元、成以後……明經逐漸成為舉足輕重的政治勢力,出現了‘州牧郡守,家世傳業’的經術世家。”而大批儒生進入政界後,又必然會把儒家理念施之於政事。

  以經義為本,治國施政。元帝即位後,摒棄了宣帝霸王之道相雜的政治,發佈的各項政令以及詔書,多引經為據。質問大臣,則窮究“經義何以處之”;大臣執法,則要求其“順經術意”;如果大臣奏議上的語言不符合經義,則必然遭到嚴厲的批評。元帝的好儒,並不是要官吏做表面文章,而是要付諸實施。

  由於利祿的誘惑,傳授、研習儒家經學成為社會的普遍現象,自武帝“罷黜百家,表彰‘六經’”以來,到了元帝時期,經學才真正昌盛起來。正是由於以儒家仁義之道為治國指導思想,才使得業以動盪的社會又暫時平靜下來,西漢王朝才沒有即刻崩潰,而又苟延殘喘了幾十年。

  不過,漢元帝以儒治國也留下了負面影響。明末思想家王夫之評價元帝廣用儒生之事說:“自是以後,漢無剛正之士,遂舉社稷以奉人。”同時,以經取士固然為漢王朝選送了大批人才,但由此也決定了許多人讀經即為做官,因而在入仕以後,往往不是盡忠守職而只圖保持祿位,尸位素餐而已。能治者不能為官,為官者不能為治,士與吏截然兩途,這不能不影響到西漢後期各級政權的效能,給當時的社會帶來了嚴重的消極影響。尤其是,元帝強調以經取士,使一些只知書本、而不省吏事的“書呆子”也被選進了各級政府機構。

  偶幸“家人子”五鳳元年(前57)正月,太子劉奭18歲,宣帝為他舉行了冠禮,這標誌他已成年了。五鳳四年(前54),他最愛的司馬良娣病死了。臨死前,她哽咽著對太子說:“我死非天命。是其他姬妾得不到太子寵愛,妒忌詛咒我,活活要了我的命!”太子劉奭對此十分相信,因而悲憤成疾,悶悶不樂,把所有姬妾都拒之門外。

  王皇后對此焦慮不安,趕快報告給漢宣帝。宣帝聽說太子遷怒於眾位姬妾,也不好強拗其意,為了使兒子重新振作起來,便讓王皇后從自己宮中挑選一些可令太子歡娛的宮女,以順暢太子之心,王皇后左挑右選,找了五位“家人子”(無職號的低等宮女),排成一行,讓太子劉奭自擇中意之人。這時劉奭還沉湎於對司馬良娣的哀思悵想中,瞧也不瞧面前這幾位姑娘,又不耐煩皇后的一再催促,只想趕快應付了事,把手一揮,說:“這裡邊有一個人還可以吧。”這時有位叫王政君的姑娘,站得離太子最近,又穿著與別人不同的絳色袍服。王皇后以為太子看上的就是她,就令掖庭令把這幸運兒送入太子宮。皇太子和王政君初次相逢於內殿。也許是皇太子多時未與女人接觸吧,現在偶然見到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含嗔帶嬌地向他走來,不免觸動情慾,便一夜風流。沒想到的是,王政君竟懷了孕。次年,宣帝甘露二年(前52),王政君生下嫡皇孫。漢宣帝見帝國有了繼承人,喜出望外,親自給孩子起名叫劉驁。驁者,千里馬也。可見老皇帝對這個孫子寄予多麼大的厚望!從此,老皇帝常常把這個孫子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劉奭得遇王政君純屬偶然。但是,沒有偶然就沒有歷史,這一幕對王政君一家和西漢王朝都事關重大。關於王政君及其家族留待下幾章再詳述。

  威權旁落

  本來漢宣帝臨終前,已給元帝安排好了輔政大臣,第一位是外戚侍中、樂陵侯史高,另兩位是太子太傅蕭望之和太子少傅周堪,並提升史高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蕭望之為前將軍、光祿勳,周堪為光祿大夫,三人並領尚書事。信用外戚是西漢政治長期形成的傳統,宣帝也不例外。史高是宣帝祖母史良娣的侄孫,宣帝幼年時養在史家,與史高有親密關係,因此宣帝命他握有中朝決策大權,地位最為重要。蕭望之、周堪都是元帝的師傅,是當代名儒,深諳政事。蕭望之又引進宗室明經達學之士劉更生(楚王劉交的後代,成帝時改名劉向)、侍中金敞共參朝政,史稱“四人同心,謀議勸道,正義古制多所欲匡正”。“匡正”什麼呢?就是匡正君主。在中國古代,儒家主張實行人治。孟子說過:“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國定矣。”他們相信,只要統治者以身作則,言傳身教,為臣民垂範道德人格,就可以實現天下大治。但是,君主握有生殺予奪絕對權力,而且再沒有可以對其約束的機制,那麼,“天子聖明”靠什麼來保證呢?儒家無法解決這個矛盾,只能奢談“正君心是大根本”,把政治問題徑直變成了一個君主的道德修養問題。所以蕭望之等人就寄希望於對皇帝的教育,引導元帝努力實現儒家的“王道政治”的理想,以期改造一個國家或社會,扭轉一個時期的社會風氣。誠然,教育的功能不可低估,但絕不是萬能的,蕭望之等人太過於天真了!元帝即位不到一年,三人一體的輔政班子,就出現了裂痕。

  史高以外戚之親“領尚書事”,蕭望之和周堪是他的副手。但開始時,漢元帝對自己的兩位名儒師傅特別信任,蕭望之等人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於是史高的心理失去平衡,與蕭望之的嫌隙日深,這便為宦官石顯弄權提供了條件。

  在外戚、儒臣、宦官三種勢力中,漢元帝始終依賴宦官,因為他認為宦官沒有家室,形不成盤根錯節的龐大集團。這就是元帝朝宦官石顯之流得勢的根本原因。加之,宦官石顯善於順風承旨,阿諛奉承,元帝可以稱心如意,為所欲為。其實石顯之流早有“外黨”,和外戚史丹、許嘉勾結在一起,還拉攏了一批見風使舵的儒臣匡衡、貢禹、五鹿充宗等人,結成朋黨。還與長安豪俠萬章交往甚密。本來身體多病的元帝原想自己不理政事,而要通過宦官石顯來控制大權,結果大權旁落,授柄於人,迫使蕭望之自殺,周堪、劉更生被貶為庶民。

  元帝之所以大權旁落,不僅在於近幸的狡猾佞巧,更在於他自身政治水平的低能。司馬光評述道:“甚矣,孝元之為君,易欺而難悟也。”宦官石顯的專權,實際上正是漢元帝縱容的結果。

  漢匈衝突的休止符

  宣帝時期,隨著漢朝國力的增強,匈奴力量一再削弱,漢匈關係發生了歷史性的變化。宣帝神爵二年(前60)以後,匈奴統治集團內部出現權力之爭,初有“五單于爭立”,互相不容,屠戮兼併,西漢“單于天降”瓦當最後形成呼韓邪單于與郅支單于的對立。在漢元帝期間,在漢匈關係上出現了兩件大事,一件是陳湯平滅郅支,一件是昭君出塞。

  平滅郅支漢元帝剛即位的時候,匈奴郅支單于自以為與漢朝距離遙遠,加之怨恨漢朝支持他的仇敵呼韓邪單于,就有與漢絕交之意,並且與康居王勾結起來,在都賴水(今恆邏斯河)畔興建了一座郅支城(今江布爾),作為自己進一步擴張勢力的基地。郅支將勢力向漢西域發展,直接威脅漢朝在西域的統治。建昭三年(前36),新一任西域太守對匈奴發動攻擊,獲得大勝。至此,漢朝最後消滅了虎視西域的敵對勢力。以後近40年,西域維持著和平狀態,中西交通也暢通無阻。陳湯為官雖有不少劣跡,但他矯詔興兵、平滅郅支的功績還是應當肯定的。

  昭君出塞郅支被殺之後,呼韓邪單于既為消滅政敵而高興,又畏懼漢朝的威力。竟寧元年(前33年)正月,呼韓邪單于第三次入長安朝漢,並表示願娶漢女為閼氏。元帝也願意用婚姻的形式鞏固漢、匈之間的友好關係,就以宮女王嬙配他為妻。

  王嬙,字昭君,西晉時因避司馬昭諱,改稱明君,南郡秭歸(今屬湖北)人。昭君雖然儀容雅麗,舉止端莊,但因未受皇帝封誥,所以在後宮的地位極其卑微,不受重視。如同當時絕大多數宮女一樣,昭君“入宮數歲,不得見御,積悲怨”。但當歷史提供機會時,她主動請行,自願遠嫁匈奴。在臨行前舉行的歡送儀式上,元帝見昭君丰容靚妝,光彩照人,顧影徘徊,竦動左右,不禁大為悔恨,很想把她留下,但又不便失信,只得讓她隨呼韓邪出塞而去。

  昭君這位膽識不凡的漢家宮女,為促進漢匈民族團結,自願出塞履行政治聯姻,成為名垂青史的傑出婦女。漢元帝認為這次政治聯姻可使“邊陲長無兵革之事”,特意把年號改為“竟寧”,意即邊境安寧之意。呼韓邪單于封王昭君為“寧胡閼氏”,“寧胡”意即“匈奴得到昭君,國家就安寧了”。從此,漢匈長期戰爭狀態宣告結束,雙方一直保持著友好的關係。長達150年的漢匈衝突,猶如一曲雄壯的交響樂,而昭君出塞則好似一個完美的“休止符”。

  昭君的事蹟在正史記載中僅有幾十個字,但在稗官野史中的記載卻非常多,而且更富於傳奇色彩。《西京雜記》中有這樣一段傳說:“元帝后宮既多,不得常見,乃使畫工圖形,按圖召幸之。諸宮人賂畫工,多者十萬,少者亦不減五萬,獨王嬙不肯,遂不得見。”由於畫工毛延壽的卑劣行徑,誤了昭君的青春,害得她背井離鄉,遠嫁異域。

  另據東漢文學家蔡邕《琴操》記載,昭君嫁到匈奴後,心思不樂,作下了一首詩歌,後人稱為《昭君怨》,其中有這樣的詩句:“翩翩之燕,遠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道里悠長。嗚呼哀哉,憂心惻傷。”這首詩很可能是偽託之作。又傳,昭君還寫了一封信給元帝。信的內容如下:“臣妾幸得備身禁臠,謂身依日月,死有餘芳,而失意丹青,遠竄異域。誠得捐軀報之,何敢自憐?獨惜國家黜陟,移於賤工,南望漢闕,徒增愴結耳!有父有弟,惟陛下少憐之。”據說元帝得書,大為動情,轉而惱恨畫工從中作梗,窮究其欺君之罪。畫工毛延壽等五人“同日棄市”,一時京城畫工幾乎絕跡。王安石在他的《明妃曲》中寫道:“歸來卻怪丹青手,入眼平生幾曾有?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他一反以往歸咎毛延壽欺君的正統觀念,而把批判的鋒芒指向了漢元帝。

  漢代出塞和親的女子比比皆是,而且大多是金枝玉葉的宗室公主。但她們的為人行事,很快都隨著歷史的長河流逝了,唯獨“良家子”出身的昭君卻流芳千古,人們懷念不已。1963年,董必武同志作了一首詠昭君的詩,鐫刻在昭君墓前的石碑上:“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漢和親識見高。詞客各攄胸臆懣,舞文弄墨總徒勞。”不僅肯定了昭君出塞的歷史意義,也肯定了漢元帝的歷史眼光。

  王昭君出塞不久,漢元帝就病入膏肓。竟寧元年(前33)五月,元帝去世,在位16年,葬於渭陵(今陝西咸陽市東北)。六月,皇太子劉驁即皇帝位,是為孝成帝。

后妃子女

皇后

  孝元王皇后,王政君,生漢成帝劉驁

妃嬪

傅昭儀傅瑤(另有一名傅子云),定陶太后,生平都公主、定陶恭王

馮昭儀馮媛,中山太后,生中山孝王

衛婕妤,生平陽公主

  司馬良娣(元帝未登基時薨)

  漢成帝劉驁,母王皇后(王政君)

  定陶恭王劉康,母傅昭儀(傅瑤,即傅子云)

  中山孝王劉興,母馮昭儀(馮媛)

  平都公主,母傅昭儀(傅瑤,即傅子云)

  平陽公主,母衛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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