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絕歌,似水流年~來自一個夢

故事 小流年吖 小流年吖 2017-09-30

  「冰城絕歌」 幾年前,我寫了這個故事的開頭,因為一個夢,那時候在讀書,心思到底是好玩的。寫了開頭就擱置了。如今想起,還是試試往下寫吧。

  我常常做夢,我的夢境很真實,常常對夢中的事能記得很清楚。我的喜樂和哀傷在夢裡更加明顯,夢到傷心的事,我會在夢裡哭,眼淚打溼枕巾。夢到開心的事,會大笑,笑到自己醒來。

  然後我把這些夢的片段寫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寫下來,我的心裡會好一點。

  夢境是人的心境,是我們潛意識裡自己刻意隱藏或不曾略知的情感。

  願把這個夢寫完,願在這夢中,我能瞭解到內心深處真實的自己。

  「冰城絕歌」原創:小流年吖

  第一節:一個殺手的夜晚

  夜很深很深了,大雪紛紛揚揚,寒風呼嘯而過,配合著夜色,似乎要把整個日光鎮吞噬掉。周圍的世界,一片岑寂,唯獨這戶人家,裡面燈光微明,有人細細簌簌的忙碌著。我在這家破戶人家的柴木屋頂坐了很久很久,我的劍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花,像穿上了一件薄薄的白衣,閃閃的白光似是衣襟飄飄。我的青衣也染上了雪的純白,像中了一種毒。我披肩的長髮,在黑夜裡飄成一片流動的雪,我的手,已經凍得很僵了,寒氣直透心底。我在等待一陣哭聲,只要聽見哭聲,我就可以走了。

冰城絕歌,似水流年~來自一個夢

  我已經習慣了等待,況且是這麼重要的事,我只能等。師傅說了,她是我魔咒,我必須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將她刺殺,否則後患無窮。

  我久立屋頂,對著雪花狂風,還有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我伸出手去,想抓住那麼一點點黑暗,可是我只捉到了一片涼涼的雪,握在手心,溫化成水。我竟聞道一些熟悉的味道,我娘說,我也是出生在這樣的黑夜,這樣的雪夜。但是她從未告訴我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哇···一聲清脆的童聲,劃破了黑夜的安靜。似乎那無邊的雪花忽然的從地上反彈,直射長空。劍輕輕的劃了一下,我看見,屋子下面,微明的燈光裡,床上那個女人,臉色慘白,頭髮凌亂,汗珠凝聚。“夫人,是個女兒。”旁邊的婦人微微一笑,輕輕的把孩子抱到她身邊。她接過孩子,臉上的笑容,慢慢綻開,開成一朵潔白的雪,柔和而安靜。她看著孩子,那麼專注而心滿意足。這個笑容,一下子刺痛了我。手心裡的劍忽地掉了。這一刻,我決定離開。因為那是許久許久以前,我孃的笑容。

  來到,日光鎮的邊緣,那透明的屏風,幾乎觸手可碰。我坐在邊崖上,雪花依然激揚,風還是那麼呼嘯。我仰起頭來。她們撞進我的瞳孔,襲擊了我長存心底的憂傷。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了,自從我娘我死後,我就再也沒有哭過。而這一刻,我又看見了自己的淚水,冰藍色淚滴汩汩的滴落雪地,染藍了雪。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一下子迸發出來,把我捲入記憶的漩渦。

冰城絕歌,似水流年~來自一個夢

  我娘曾告訴我,我出生的那個雪夜,門外花園裡那些冬季裡的花,全都變藍了,所以我的名字叫絕藍。

  我還是個嬰孩的時候,我娘常常揹著我,走在那條飄滿柳絮彎彎的山道上,去山上打柴。她把我放在籮筐上,就那麼一直揹著。透過籮筐那稀稀疏疏的孔隙,我看見無邊的柳絮,紛紛揚揚,像一場大雪。風從我頭頂飛過,像一隻只飛鳥。乾淨而且溫暖。我娘總是輕輕的哼著一些我聽不懂的歌謠,慢悠悠的走路。

  當我可以蹣跚的走路時候,她總是站在離我不遠的前面,伸出雙手,對著我笑,笑容綻開,似柳絮飄散。我就會急忙的拖腳向前,以為稍一邁步,就可以撲入她的懷抱。而她也總不會讓我失望。她總是抱著我坐在我們家門前那葡萄藤下,晒晒日光,碩大的葡萄,微微的泛著青光,從上面掉下來,懸在半空,娘總會隨手摘幾串,然後慢慢的剝開,放到我的口邊。

  跟我娘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一輩子最念懷的。可是,當死神搶走了我娘那一刻,我知道悲傷開始蔓延,無邊無際,貫穿我整個生命。也許這是我的宿命。無法改變,逃脫不了。

  那一年我六歲,一個冰雪初融的春天,我們家附近那個結冰的湖泊,忽然一夜的化開了,一汪汪清澈見底的池水,像月光一樣散發著淡淡的銀光。我一大早就看見那光芒,於是,像有一種什麼定力把我往那裡拖。我就這麼奔跑出去。我娘一下子慌了,跟我在後面跑。來到湖邊,我情不自禁的走向湖水,忽然那水一下子全都染成了藍色,一道耀眼的藍光閃電一樣,轟然爆響。我萬分驚恐的看著我娘,那藍光似一把長劍,從她頭上直插下去,她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倒下去。我爹從後面趕來,抱著我娘。淚水與憤怒積壓的仇恨,讓他仰天長嘯,聲音震天動地。許久,他抱著我娘,慢慢的漸行漸遠,他的背影凝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我不知所措的茫然中。

  為我娘送葬的暴風夜。我爹幾乎瘋了。他的眼睛結滿了憤恨的血絲。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告訴了我。他跪在孃的墓碑前,血染紅了雨。原來我是個禍星,在出生之前就有占卦師看出了,只是我娘捨不得,才有了我。我出生那個大雪紛飛的雨夜。就是我唯一的哥哥,諫踐的祭日,他是被我出生時候,那道閃電一樣的藍光打死的。而我娘,也死於我的藍光。我是一個剋星,不知道來自何方的未知。這時候,我終於明白了,我原來根本就不屬於這個家的,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屬於什麼,我來自哪裡。也明白了我爹為何如此恨我。他對我的仇恨,從來就沒有斷,從我出生那一刻起。他從來沒有對我笑過,沒有抱過一次我,他總是揮舞著長鞭,把我往死裡打,如果不是我娘,一次次的撲到在我前面,我想我早就死了千萬回了。而此時他的長劍,攸的對準了我的額頭,他發瘋似的大笑:你這個妖魔,我恨死你,恨死你。我要殺了你。替我妻兒報仇···聲音刺穿風暴,像一首歌載風疾走於濛濛的黑夜。這一刻,漫無邊際濃稠的黑暗像潑墨一樣迅速在我頭頂上空凝聚,漩渦一樣翻轉了霎時,然後針管一樣注入我的血液,湮滅了我對人世那殘存的一點點溫情。我心裡一下子長滿了仇恨,那是比他更深更痛的仇恨。他說他要殺了我,從那一秒起,在心裡他已經不是我爹。我也不是絕藍,我是襲惜。閉上眼睛。淚滴冰冷的滑落,我想:娘,我很快就可以見你了。然而,砰的一聲響起,聲音很細很細,可是我感覺到地面微微的震動,睜開眼睛,我看見我爹背後紅光閃閃爍爍,他的喉嚨插著半截寒光逼人的劍,從後腦勺直插過來,他的劍橫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瞪著我看,滿含淚水。然後,砰一聲巨響,他直直的往後倒下。那劍沙的一聲以閃電的速度被抽了出去。我看見藏在他背後的人,圍毒。他長髮拖地,泛著火紅的光,將整個暴風夜一片漆黑照的明亮。他出奇的平靜,根本不像剛剛手刃了一條生命的人。我看著他,竟然也毫無悲傷。我爹躺在地上,雙目不合。我對生對死的意念,在這種所謂的變遷中,忽然的凍結了,麻木了。無所謂生,無所謂死。我十分冷靜而從容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倘若他的劍刺過來,我想我是不會做半點躲閃的。可是,他放下劍了,悠悠的對我說:你的手腕有一個彎彎的藍冰塊,你出生時候,藍光凝鑄,你家有一把劍,是你出生那天就有的,家裡只有你可以拿起它····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我恍恍惚惚的想起一些意象,但是非常朦朧。我覺得生命冥冥之中似乎還有一些祕密。但是他說了一半就打住了。他說從此之後,他就是我師傅,他叫圍毒。然後他忽然消失於迷濛的空氣裡,我看看我爹,血染紅了我孃的焚紙,他的身體慢慢的消融,化作翩翩起舞的灰塵。直至剩下地上那殘血般的焚 紙,漫地飄走。我最後看了一眼我孃的墓碑,轉身走進風雨中。

  時間一晃就過了十一年,我還依稀記得,我第一次殺人的情景。在那個混亂不堪的小店,幾個彪悍的青年人,提著酒,嬉皮笑臉的圍著挑逗那個看櫃檯的年輕女子,“嘿,來,陪爺們喝幾杯。”但見那女子滿臉驚慌,一步步的退到櫃檯裡邊。他們當中兩個跳進去,伸手去拉女子。我恰好站在窗外,隨手撿起幾片葉子,輕輕一彈,準確的插進他們的喉管。那幾個人應聲倒下,人們尖叫著衝出酒館,像洪水一樣,噴射出來。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覺到,人心是如此的冷漠,每個人所為之顧及的東西,僅僅是自己的安危。看著那狼狽逃跑的人,我輕輕的試了一下師傅教的旋風,那些人便沙的一下子被捲上天空,像是許多很大很大的飛鳥,盤旋在酒館的上空,空中充斥著飛鳥的哀鳴,我看到那些人互相的撞在一起,然後,像斷翅似的,重重的砸下來,在地上開成一片片殷紅的梅花。我無所謂開心,也無所謂難過。我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只消幾秒鐘,這裡便一片悽寂。這一年我九歲,而我十三歲的時候,就成了日光鎮最驚人的殺手。一切如師傅所願。

  所有的人都帶著呆滯而冷漠的表情,遊走於這個充滿日光的國度。我的劍下流淌著無數哀怨的幽靈,殺人是件如此簡單的事,我不曾從中感到片刻的恐慌,也不曾覺得有一絲的快意,我只是單純的為了殺人去殺人。而且從未失手。今天是第一次。我孃的音容笑貌,從未像今天這樣如此熟悉的在我的記憶中來來回回的晃動,隔著十一年的光陰,非但沒有完全的模糊,而是日益的清晰。我隱忍中覺得我的生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操縱著,我看不清自己,也無能為力。我甚至不明白,這究竟是好是壞···思緒纏結,只剩下我娘爛若櫻花的笑容,輕輕的在風中搖曳。

  霎時,血液翻滾,像無數的毒蛇,上下游移,撞擊著我的內臟的宮府。我每一條神經像要拉斷似的,劇痛。撐著雪地我努力站起來。毫不猶疑的縱身斷崖,當碰到崖壁時,我被什麼電了一下,狠狠的反彈,拋向夜空。然後,迅速下墜,無力的倒在雪地裡,在黑夜裡,雪花幻做的星星,閃閃發光,鋪天蓋地,意識漸漸的模糊,我只感覺到,雪花,輕輕的,一片,一片,一片···,掉到臉上,額頭,睫毛,手心,侵入我的肌膚。輕輕的一片一片,像誰的淚水,不小心滑落,溫熱溫熱的冰涼····

冰城絕歌,似水流年~來自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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