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波濤不驚,不動一絲聲色

國畫 朋友圈 胭脂扣 陶瓷 包海花手繪 2017-03-23

薄涼。

很清冷的兩個字,念在脣邊,似覺心頭浸了一汪秋水,薄涼薄涼的,又似有清冷的白月光覆在一片寥落在地的花葉上,覆在一片寂寂的江洲上,有淺淺的難過。

青瓷幼年話薄涼。青瓷涼而又素淨,在靜夜裡總是閃著微寒的光,它是薄涼的,總是端著靜篤的姿態,畢竟有幾多人愛它的這份薄涼呀。

我是愛青瓷的,愛它薄涼的氣味,西窗前,書案邊,祖父送給我的青瓷硯上擱著一管輾轉了幾代人的羊毫,總是有薄薄的月光輕輕地落在硯臺上,彼時,硯臺,羊毫,另有月光,它們都各自不語,都各自薄涼。我突然為它們今生在我百年之後的去處而無端地傷心起來,內心一片薄涼,不知那邊會是它們的下一個歸宿?!像人間中的我們,總是在運氣的河道中輾轉著,總是無法預知本身的前塵,前路茫茫呀!

心下波濤不驚,不動一絲聲色

突然想起一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是《詩經》裡的句子,念著總以為薄涼。那是怎樣的一個清早呀,露珠薄涼,已固結成霜,莽莽蒼蒼的蘆葦在風中婆娑搖盪,站在風中的夫君,面臨一江秋水,想著心上的誰人伊人,伊人呀在水一方,隔著清冷的昏黃霧氣,隔著一方浩淼的雲水,是那麼近,又是那麼遠,遠到近乎沒有抵達的那一天,那一刻,他的內心肯定是盛滿了重重露珠吧,那樣薄涼。

少年的時間,喜好過一個男孩,他穿清潔的白襯衫,眼神清寂而又薄涼,好像看破世事,任何事於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干聯了,他只冷眼看著,心下波濤不驚,不動一絲聲色。彷佛人間冷暖他都不想感知了,他獨自來,獨自去,像一袖薄涼的瑟瑟金風打秋風。他的內心畢竟孤不孤單,寂不寥寂,大概只有他本身知道吧,我終究未能抵達過他的內心。

我想,沒有人天性是薄涼的,總是在履歷了山重水複,履歷了人間冷暖寒涼,履歷了萬千溝壑,履歷了百轉千回後,才有了那種從眼神到內心深處彌散的薄冷氣味。像《胭脂扣》中的如花,隔著一段陰陽路,隔著一段幾十年的時光,來尋曾經誰人在倚紅樓唱著“如夢如幻月”的俊朗男兒十二少,當她瞥見十二少偷生在人間上的那一幕場景後,內心肯定是薄涼薄涼的,還記得在來時的那條路上,她曾無數次想起過他們的約定,想起過他們曾經在人間的種種纏綿和纏綿,也曾無數次理想過相逢時的畫面,內心肯定曾經溫暖如春,可轉眼就薄涼了,薄涼了呀,盪滌著一片冷冷的金風打秋風。

心下波濤不驚,不動一絲聲色

金風打秋風秋雨秋夜涼,秋日給我的覺得總是薄涼的。她是一枚難過的女子,外表柔弱無骨,心下卻斷交冷冽,內心薄涼,她來給炎天,給絢麗的花事清場,要多斷交有多斷交,該走的都得走,都隨她的裙裾掀起的風波退場,然後隨她一起行往那縱深處的一片冷落。

我想,要是薄涼有色彩,那肯定是國畫裡的石青色,冷色調,是舊時夫君所著的青布衫的青,在紛飛的戰火下,履歷過顛沛流浪,履歷過與親友的分崩離析,青衫上已經染上了一層難過的色,一層薄涼的色。

許多人都說煙花薄涼,我從不說,只悄悄地執筆在紙上畫一朵一朵凌空的光輝燦爛煙花,那麼優雅地穿留宿的黑,起升降落,明顯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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