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關注政治與災難敘事
跟我們踩馮小剛的熱詞不同,馮小剛一直在踩的熱詞,是這樣的:
生存狀態、情感命運、哲學思考、個性包容、死亡飢餓、種族歧視、人性異化。
這正是每一部奧斯卡獲獎影片踩中的熱詞。
《唐山大地震》、《一九四二》,正是基於從戰爭、天災、人禍中展開故事,而芳華不過是回到了這一敘事範疇。
《唐山大地震》出擊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失利,落選臺灣“金馬獎”之後,馮小剛表示:
徐帆落選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是路線鬥爭的犧牲品;早已料定他們會有這手。
《唐》大賣就已鑄成今天的結果,賣了 6.7 億還把獎給你?恨你還來不及呢。這是生態平衡。
歷屆金馬獎的獲獎作品,多為《甜蜜蜜》《喜宴》《老莫的第二個春天》《小畢的故事》《早安臺北》《小城故事》《汪洋中的一條船》等側重委婉書寫情感類型的電影。即使是李安的《臥虎藏龍》,講述的也是隱忍與剋制。
《唐山大地震》,將筆觸伸到了汶川大地震,以影像的方式再現災難,對於內地觀眾是排山倒海的衝擊,但以格局偏文藝的金馬獎而言,這是在消費苦難,災難不是藝術,金馬獎承擔不了唐山大地震的政治與苦難藝術。
二、劣根性的挖掘
劉震雲是個很喜歡挖掘劣根性的作家,或者說當代作家,從莫言到陳忠實、閻連科都是如此。
《一九四二》中的一個細節,就可以看出:
河南的逃荒災民,飢餓難耐之際受到日本兵的糧食接濟後,他們居然調轉頭來,幫助日本人打中國軍隊。“在河南戰役的幾個星期中,大約有五萬名中國士兵被自己的同胞繳械了。”
這一行為好比剖腹,自揭傷疤,卻違反了最重要的普世價值——愛國。
敦刻爾克的失敗與一九四二如出一轍:
你們為了回家,在歐洲坑慘了法國,遠東戰場坑慘了中國遠征軍。
你們吃飽了肚子,轉身就賣了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士兵,那是在戰場上隨時為你們死去的中國軍人。
一部電影的主要人物出現這一根本上的瑕疵,觀眾只會希望主角們趕緊死。
三、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婁燁、張元的路數與馮小剛截然不同,沒有大製作,沒有國際巨星,卻偏偏受到國際影評人的喜愛。
婁燁入圍戛納電影節的《紫蝴蝶》,國仇家恨和情感糾葛,堪比王家衛的《一代宗師》;張元獲得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過年回家》,用沉重的手法講述了一個家庭由悲劇到互相諒解、團圓的故事,他們抓的正是民族性,具體一點說,就是民族性中的正面、不怕死、向死而生的韌性,
這種韌性,如同經歷義和團運動的瓦德西等人說:中國人民尚有無限之抵抗力,無論歐美日本各國,皆無此腦力與兵力,可以統治此天下生靈四分之一也……
敏感到韌性、民族性的延續才能擊痛奧斯卡評委,所以馮小剛轉變的很快,他要用越戰題材來講述芳華正茂的年輕人的凋零,以美好反襯戰爭殘酷,就是中國版的《血戰鋼鋸嶺》,他的野心不僅僅是國內一流導演,而是衝擊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芳華能否突破重圍,還有兩週上映;題材就算是首度突破無人敢拍的範疇,最終還是要看故事講得好不好。
畢竟所有的災難,都是為人性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