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是一場人類與死亡的對決
它不會對年幼的孩子心慈手軟”
兒子病了1020天，父母也煎熬了1020天，也是一家人頑強生活的1020天。
1
2018年10月14日上午8點，武昌和平大道一所兒童醫院三樓病房。
“兒子，這次手術一定會好的！一定的！”阿雯（化名）抱著兒子反覆說著這句話。
此前，阿雯也對主刀醫生王智楠說了一句話：“我保證，就算兒子下不了手術檯，我也誰都不埋怨！”
王智楠堅定回了一句，“相信我，不管多難，我都會盡最大努力將手術做好，救回這個孩子！”
手術門關上的那一刻，阿雯還是哭了。
與剛剛還在懷裡的兒子突然分離，阿雯的雙手不知道該如何擺放。
之前三年多的時間，兒子總是在自己身邊，幾乎寸步不離，她能隨時牽到兒子的手。
她與兒子1020天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在眼前。
2
第一次手術
2014年4月，兒子小雨出生，6斤8兩，長得特別可愛，只是兒子哭起來有點彆扭，不如別的小孩聲音那麼洪亮，悶悶的。
1歲，他剛學講話，可聲音非常嘶啞。
2015年12月的一天，兒子第一次發燒，呼吸異常困難。
趕去醫院照了喉鏡。
醫生說小雨喉嚨里長了一個東西，位置非常不好，在氣管旁。
那天，我突然感覺天旋地轉！
小雨做了人生中第一次手術。
我哭得稀里嘩啦。
那位醫生說，沒有確認小雨喉嚨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3
第二次手術
3歲，小雨再次住院，因為肺炎。
醫生髮現，喉部的異物又長大了。
兒子只好做第二次手術。
躺在病床上，小雨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我只敢揹著他，偷偷哭。不停地祈禱：我的孩子馬上就能正常呼吸了。
但人生就是這樣，你越想要什麼，往往越得不到什麼。
第二次手術後，醫生告訴我，因為位置很凶險，異物沒有整個安全切除。
小雨住進ICU重症監護室病房的一個星期裡，總是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因為害怕，護士一來，他就用小手抓著護士的手不放。
我在病房外不能進去，只能默默掉著眼淚。
出院後，小雨兩天兩夜抱著我，不肯鬆手。
我也不敢鬆手，孩子受苦了，我心疼不已。
手術後孩子稍稍有所好轉，但睡覺仍愛趴著，這樣他呼吸才會覺得順暢。
可一旦感冒，呼吸還是會異常艱難。
每到換季，晚上睡覺時他會一直不停地“呼哧呼哧”，發出很大很大的鼾聲。
又是一個冬天，抱著小雨到醫院檢查，
兒子喉部沒有完全切除的異物又長大了。
我和孩子的父親四處打聽知名醫院，知名專家。
“異物長在喉嚨深部，位置非常不好，如果手術處理不好，就會影響喉嚨裡的肌肉，會有生命危險。”
幾乎所有的醫生，對兒子做了同樣的宣判。
每次聽後，一種絕望湧上心頭。
每當這時，兒子都會抱緊我，似乎在說，媽媽別離開我！
於是我又鼓起勇氣去尋找下一家醫院。
讓人無助的是，每看到一個醫生都要將孩子的病情又講述一遍。
那種感受如同刀割，能不能治好？能不能手術？醫生們也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這讓我幾度沒了主心骨，抱著孩子一次次走進醫院，又一次次無功而返，每當夜晚看著孩子睡著時艱難呼吸的樣子，深深的無助和自責湧上心頭！
今年，我帶著兒子去了上海，找到一家知名醫院，那位醫生推薦我們去找武漢的兒童耳鼻喉專家王智楠。
四處打聽，我找到了王智楠，她在北斗星兒童醫院當院長。
4
第三次手術
“這種喉嚨裡的腫瘤在全國都十分罕見，你同意做手術，可能無法走下手術檯！”王智楠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手術時必須將氣管切開，而且因為孩子之前做過兩次手術，喉部組織粘連嚴重，有很多疤痕，需要進行細緻的剝離，手術時間較長，難度也大。”
我聽到這個話，突然興奮起來，跑了那麼多家醫院，我知道手術非常凶險，很難得聽到醫生願意為孩子做手術。“不要緊，哪怕孩子在手術檯上做丟了，我們都不會怪您，只要您願意接下這個孩子，幫他做手術，我們和孩子一定會全力配合。”我都不知道當時哪裡來這麼大的勇氣。
在手術前，王智楠對我說了三套救治方案，什麼時候上麻醉？什麼時候打鎮定劑？什麼時候輸氧、輸多少多久。
我知道，這是一次生死難卜的赴會。
我告訴小雨，最後再做一次手術，你就真的可以自由呼吸，睡個好覺了。
小雨摸著我的臉說，媽媽，我不怕，我會聽醫生奶奶的話。
五個小時的艱難等待，時間彷彿凝固。
望著手術室的門，我的視線一刻都不敢離開
同樣等在手術室外的孩子他爹一會坐下
馬上又站起，在走道里踱來踱去
雖然相比前兩次手術，這次我們更有信心
因為王院長除了和我們說手術風險
同時也列出了十幾項可能出現的情況
並且每個都有應對措施
但我和孩子他爹揪起的心依然不能放下
整整5小時我們沒有說一句話
不敢交流，也不敢面對！
手術門一打開，王智楠對我笑了，我知道手術成功了。
兒子轉入特護病房，每隔兩小時，護士就會來查房、查病況、預防出現緊急情況。
小雨非常懂事，護士讓他不要抓傷口，兒子就不去抓，再難受也不會去碰一下。
醫生擔心細菌感染，囑咐他不出房間，兒子真的一步不移。
5
手術後第四天
病理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良性的腫瘤。
等傷口水腫消了，兒子就能拔掉喉管，自由呼吸，以後就可以和正常小孩一樣啦！
我和他爸爸的臉上終於綻開了久違的笑容。
兒子開心地衝我笑，“媽媽，我終於可以平躺著睡覺了”。
2018年10月29日，兒子出院了。
一個月後我在朋友圈裡寫道：兒子開始上幼兒園了，今天學會了《將進酒》。
日本“國寶級”醫生日野原重明
在105歲時寫下《活著》一書
書中提到從醫多年的感悟：
醫學是不確定的科學和可能性的藝術
醫生需要發自內心地站在患者的角度想問題
想想患者此刻最需要什麼
併為病人帶去健康
而醫患間充分的信任
可以大大提高醫生的醫術
這就是普通家庭艱難的求醫之路
整整1020天
從崩潰到重拾生活的希望
我們選擇充分相信
給醫者更多寬容與信任
就是給自己希望與機會
幸好，我們都沒有放棄
採寫：武漢晚報陳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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